一偏头,佛宗正凝眉垂首,一手按在他腹上认真探看凤子,另一手扶着他后腰,半边身子都罩在了佛宗怀里。舒久低着头,慢慢红了耳尖。
确实是他多虑,凤子,又成了雏鸟形态。
“凤子无碍。”墨珩撤手,答了道士之前所问。
舒久暗自舒了口气,“是。”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天真地以为今天可以让舒久生娃儿,结果娃儿还是没生出来。
本肥再努力努力,看看下个礼拜能不能把娃儿生出来。
诸君不觉得情节拖沓吧?
若觉情节拖沓,请诸君积极留言。
第9章 瓜熟蒂落
既然已能在道士体内化形,料来脱胎也为期不远。墨珩瞧了道士一眼,这些时日,不曾听这道士怨憎,这也就罢了,竟然还耐得住凤凰内山清寂。也确实是极好的道心根骨。日后纵得飞升,也算造化之内。
“凤子将成,难免令你行动不便。你若不适,可与本宗说。”墨珩按了按杂乱思绪,缓声道。
舒久听说凤子将成,心里一惊。低头瞧了瞧自个儿腹部,不自觉红了脸,“那个,快要生的时候,佛宗会知道么?”
墨珩又一愣。若凤子在壳中,那么即将出世时便会自行啄开蛋壳。但这道士肉身不是蛋壳,万一啄坏了……这么一想,墨珩眉头一拧,“近日,若有不适,不能忍着,本宗也估不好凤子出世的时候。最好能寸步不离跟在本宗身侧。”
舒久点头应下,其实应不应都是一样的,这些日子,他也着实是一直在佛宗身畔的。
其实,佛宗口中的“寸步不离”和舒久心中的“一直在身畔”还是有区别的。
“佛宗?”舒久站在温泉池边,回头看着九尺之外盘膝坐定的墨珩。
墨珩应声抬眼,道:“无妨,本宗守着你。”
舒久眉头一抽。洗澡……就不用,守着了吧?
墨珩倒是坦荡,“你下水应该有些不便,本宗助你。”
舒久深吸了一口气。有佛宗相助固然是好……但是,他一点也不想在佛宗面前脱衣服!
墨珩见道士一直站在池边,也不知他要虚耗到何时,心下迟疑,片刻后才转圜过来,这道士,是羞了!墨珩恍然之余,出言开导:“肉身在世,不过皮囊。羞怯愧惭,皆是妄念……”只听“扑通”一声,道士已然穿着衣服跳下了水。
墨珩慌忙扑到池边去看,道士只露了一双透亮的眼,鼻子嘴巴没在水下,很是愤懑地,吐泡泡。墨珩一叹,“把湿衣脱了,递上来。”
舒久藏在水下慢慢脱了衣裳,也不往佛宗手里递,只让衣服浮起来往佛宗那边儿漂。佛宗无奈,只得俯身去捡。也不知用了什么术法,自水里拎起的衣裳不沾半点水气。
舒久看得瞪大了眼,又吐了好几个泡泡。
在水里泡了足足大半个时辰,浑身都泡得皱皱巴巴,舒久实在捱不过,这才红了脸,打水里露出嘴巴,小声说:“上去。”
这回墨珩早有准备,不似昨日狼狈。捏了诀,叫道士自水中浮起。
舒久身在半空,脸红到耳根,张牙舞爪,“衣服!衣服!”
话音未落,不知哪儿来的纯墨大氅兜头罩下。舒久挣了一阵才摸着了大氅领口,胡乱裹在了身上。佛宗正好整以暇剪手看他。他敢断定,佛宗眼里笑意已经戏谑到了极点!
见道士好歹把自个儿料理清楚了。墨珩眉梢一挑,慢慢将他放下,眉眼一垂,正见道士赤足落在毛茸茸的草地上,心念一动,一双木屐便撂在了道士跟前,“穿上。”
舒久曳屐缓步跟在佛宗身后,脸颊后知后觉地烧了起来。凤子出世之前,佛宗是不是都得守着他洗澡?像今日这般的境况,他实在是不想再来第二次。
墨珩顾着道士不便,一路漫步往寝殿去,想起昨夜,他胳臂还隐隐生疼,虽说一根羽毛也算不得什么,但他毕竟已经好几千年没掉过毛了,如今掉的唯一这一根,还是让人给揪下来的。那羽毛,是被那道士给收了吧?收了也好,情急之下,还能当个防身的宝贝,虽然只能用一次。
墨珩神思漫漫地也不知游到了何方,再回神时,道士正坐在榻边抱着被子眼巴巴地望着他。清润的眼睛,像一汪活水。墨珩眉梢微微一蹙,这么望着也没有用,本宗还是比较爱惜羽毛。抬手,指尖沁出了一点神光,绕了几个圈儿落在了榻上,转瞬化成了占了半张榻的大靠枕,底部有个弧形的凹陷,正好叫道士坐进去。
墨珩化了原形,款款蹲坐下来,“睡榻上。”
舒久不无失望,应了一声,坐在了靠枕里头,脊背立刻被身后柔软的靠枕填了满满当当。其实,还是很舒服的,就是比佛宗羽毛差了些。舒久意犹未尽地看了看蹲坐在不远处的佛宗。
墨珩曲颈看着道士。
舒久撞见佛宗目光,赶忙偏开眼风,虽说化了凤,但他看出来了,佛宗,刚刚皱眉了。
被佛宗寸步不离地守了好几天,看得出佛宗很是在意他腹中凤子,舒久也被带得有些紧张,时常翻阅典籍,翻不了几页便忍不住垂眼看看自个儿鼓囊囊的腹部。说来也怪,听说寻常胎儿在母亲腹中都会闹腾,这凤子在他腹中却乖巧得很,若非腹中沉甸甸的分量,他还真不觉着腹中有个孩儿。念头又不知怎么乱转到了“母亲”这二字上,舒久闷头闹了个大红脸,看得佛宗一阵稀奇。
察觉佛宗要问,舒久正待分辩,腹部陡的一疼。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疼得好像皮肉都要被那一下扎穿。想伸手去捂,却不知该捂哪儿,一整块皮肉都扎得生疼,转瞬就疼得出了一身汗。
不过须臾,舒久又觉自个儿如在云雾之间,触不到看不见不疼不痒。挣了眼,却是一片混沌,分明醒着,却不知何感。大概,是佛宗给他施了什么惑心的术法吧,叫他无感无觉。佛宗那时说的不会疼,原来便是如此。
墨珩以惑心之术叫道士无感之后,便解了道士衣裳露出腹部,以指为刀,虚浮在道士腹上,轻轻一划,便剖开了他皮肉,使了个凝水术逼着道士伤口血不外流。
凤子便正蜷缩着四肢,侧身躺在道士皮肉之下,内腑之外。不过这凤子居然是以人形出世,也实在是叫墨珩诧异。将凤子取出后,墨珩两指凝了浑厚元力,虚虚划过道士腹上伤口。伤口随手而愈,愈合之后,相连的皮肉之间,留着一道细细的红线,由上而下,贯穿腹部。
墨珩眉头一凝,不应该啊。元力愈合的伤口理当痊愈如初,不留半点痕迹的,如何会留这一道红线?忍不住探手上去仔细摸了摸,指下肌肤细滑,也摸不出什么来,看来这一道红线,是在这道士皮肉里了。墨珩稍稍使劲儿摁了摁,也未见异常。就是这手底下的身子,颤得厉害。
舒久被解了惑心后,便觉腹部奇痒无比,睁眼一看,却是佛宗正拿手在腹上摸着什么。他本就怕痒得厉害,把脸憋得通红,没料到佛宗变本加厉还按了几下,登时浑身发颤,笑都笑不动了。
墨珩抬眼看了道士一眼,飞速收手,替他拢了衣襟,道:“辛苦了。”
舒久好容易缓过劲儿来。一偏头,见了个白嫩嫩的婴儿睡在他身侧,一骨碌爬起来细看,“这是凤子?如何是个人形?不该是雏凤么?”
墨珩道:“本该是雏凤模样,大概是在你腹中温养许久,沾了人气,故而成了人形。”
舒久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凤子脸颊,凤子睡得正甜,也不知察觉不曾。逗弄了凤子一阵,凤子还是酣睡,看样子,他是等不着凤子苏醒了。舒久抱憾,起身整饬了衣裳,凤子不在腹中,这周身灵便之感,还真是久违。
舒久来时唯有疏影傍身,不过后来身子不灵,便一直将剑压在枕下,如今要走,倒也周身轻快。自枕下取了剑,便向佛宗拱手揖道:“小道叨扰佛宗已久,如今凤子已出,小道也该拜别佛宗。”话毕,便负剑往殿外走。
佛宗随道士缓步踏出殿门,忽得开口:“道士,怨否?”
“佛宗曾道万物皆道,小道得见佛宗,冥冥之中亦归天道,何况佛宗对小道指点良多,小道何来怨怼?”舒久转身,躬身再揖。
墨珩瞧着道士剑柄上风铃,道:“如此心境,可为大造化。”
舒久起身,道:“承蒙佛宗一赞,小道不敢。”疏影剑起,带起一阵流光。舒久御剑乘风而起,偶然回望,佛宗依旧剪手站在原地,身后的茅草屋,摇摇欲坠。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之一
本报讯
据知情人士(三十三重天医仙常青)线报,凤凰内山万象佛宗拐了个小道士替他生孩子啦啦啦啦阿拉~
常青:(ノ=Д=)ノ┻━┻不是说好匿名的吗?!
小剧场之二
舒久:佛宗佛宗,小道天天都洗澡,佛宗怎么不洗澡?
佛宗:……
舒久:佛宗?
佛宗:(?_?)你见过喜欢洗澡的鸟么?
第10章 别来有恙
三百年,已足够凡人轮回三代,也足以叫一个王朝由兴而衰,沧桑变化。不过于凤凰内山的佛宗而言,不过是白驹过隙弹指一瞬。于凤子,也不过是由襁褓幼婴长成绕膝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