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人惹火的意图,林谙嘴角抽搐,按住陆惊风想把他扒光的手,额角一根青筋暴起:“每个月都这么个烧法,不会烧坏吗?”
“会。不及时物理降温,全身经脉都会爆裂。”陆惊风已经烧得有点迷糊了,鼻尖额角出了汗,发丝黏在脸上,他一门心思扑在抢夺天然纳凉神器——林谙的身体上,不住地往他怀里一通乱拱,一双不安分的手到处摸。
他身上热,手心也热,播撒火种一般,摸哪儿哪儿着火,点连成线,线连成面,在林谙身上烧成一片,直烧得他分不清东南西北自己是谁。
林谙又急又气,急得是陆惊风不知死活,气得是自己居然这种时候还起了反应。你推我拒之间,两个人竟然暗中都使了些力道,近身格斗一般,来往过招,林谙念着他有伤在身,一直收着劲,不敢下狠手。可陆惊风全靠本能索取,追逐欲望之下使出了浑身解数,要不是他此刻手脚发软神志不清,早就可以把林谙扑倒,扒光了随便纳凉。
热得不行,总也降不了温,陆惊风有点急,差点又吐血,咳嗽两声红着眼:“给我。”
两个字有气无力,尾音拖得软糯绵长,配合着被蒸腾的水汽氲湿的眸子,不经意的撒娇最为致命。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此心怎么看都不正,林谙一腔热血混着不可说的冲动直冲脑门,只想赏赐给天灵盖一巴掌直接脱离苦海。
趁着他愣神,那双手不屈不挠,冷不丁地辗转到了腰间,徘徊了一阵,把腰上那片皮搓热之后又立刻狠心抛弃,想往屁股那团最后的凉肉上去。林谙目光一凛,竟是生生凭借着意志力把理智的疯马从悬崖边上勒回来,用力一搡,直接把人推下了床。
第42章 第 42 章
一时情急没控制好力道, 陆惊风被推下床后就偃旗息鼓,趴在地上没了声儿。
“要命。”林谙被撩拨得满脸绯红,低低咒骂了一声,连忙把挂在半个屁股上摇摇欲坠的睡裤提上去,一个箭步跨下床,把人翻过身,架着两条胳膊拖进怀里。
陆惊风神志昏沉, 此刻浑身的皮肉骨骼都被文火烤炙,火山岩浆般的血液在经脉里逆行倒流,奔腾聚积, 各类细胞快要在高温里失活,他无意识地挥舞着双手,脸颊酡红,像个烂醉如泥的醉汉, 泥鳅般扭动起身躯,挣扎着要从林谙怀里爬出去。
“别他妈……动我, 难受。”
热,太热了,热得他几近熔化,热得他全靠本能自救。
于是他甩了甩手, 哆嗦着不听指挥的手指,磕磕绊绊地解起自己衬衫的纽扣,解了第一颗,第二颗死活不肯乖乖就范, 煎熬之下耐心消耗得极快,他索性眼一闭,使出身上残余的最后一点力气,猛地一把扯开领口。所有纽扣应声崩开,蹦跳着散落一地。
衣襟大敞,春光乍泄。
林谙眼皮一跳,太阳穴疯狂鼓动起来。
这人扒不开别人的衣服,就开始扒自己衣服了!
为了凉快下来这一终极目标,陆惊风如法炮制,也要扯下裤子的纽扣时,身子突然一轻。
林谙人还年轻,定力不是特别可靠,受不了太刺激的画面。他怕自己一个把持不住就漏了底,心慌之下灵光一闪,不就是物理降温吗?
他一把将人抱了起来,往洗手间走去。
这个动作很亲密,必然会带来些不可避免的肢体接触。他的一条胳膊从陆惊风腋下穿过环抱住人,一只手刚好就贴在了某人不着寸缕的胸前,摩擦之间,中指指腹疑似碰到了什么很微妙的凸起。
等他意识到可能是什么的时候,呼吸一窒,脚下趔趄,差点连人带球往前扑倒。没错,就是球,陆惊风很不配合,在他怀里拼命弓起腰,不遗余力地把自己蜷缩成了一个火球。
对方灼热到滚烫的呼吸隔着衣料,喷在自己身上,带来一种痒到骨子里的蚁行感,林谙艰难地把注意力从右手指腹那一点撕开,他意识到陆惊风逐渐有点不对劲,之前只是热,现在似乎哪里开始疼了。
他的身体因为隐忍而剧烈颤抖起来,攥着林谙袖口的手也加重了力道,收拢的五指骨节泛白,小臂和颈侧迸发出条条清晰的经脉。
“惊风再忍忍。乖,再忍忍。”
林谙的心脏被狠狠揉搓了一下,他边出声安慰,边大步流星地冲进洗手间,所过之处噼里啪啦带倒许多物品,满地狼藉。
进了洗手间,他刷地一把拉开浴帘,将人放进浴缸,把水龙头拧到最大,一系列动作快得如行云流水。
他把半昏迷的陆惊风捞起来,让他半坐着倚靠墙壁,再一把扯过莲蓬头,用冷水从头到脚把人浇湿。
如热铁淬水,冷水遇到火一般的陆惊风,瞬间激出层层若隐若现的白雾。
“陆惊风?”他撩开陆惊风贴在面额上的湿发,向后梳拢,捧起那张双目紧闭、眉头紧蹙的脸庞。
陆惊风垂着头,行走在一个比蒸笼还热的幻境——一大片沙漠里,顶着正午最烈的骄阳,他不知疲倦地拖着步子前进,汗水打湿了他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发丝,他的衬衫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不可捉摸的疼痛在四肢百骸流窜示威,细细密密地蚕食起瑟缩成一团的精神网。
他是一位孤独的旅行者,任务就是穿越这片沙漠,可是沙漠广阔,一眼望不到尽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个结果。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化在砂砾里变成一具风干的骷髅,要么就咬牙征服这片热浪滔天的金色海洋。
然而,然而。
然而穿越沙漠后,并没有人在等待着他的凯旋。
他停下了步伐,瘫坐下来,扶着额头不合时宜地思考起不得不忍受这些折磨的意义。
浴缸里的水位不断上升,很快就没过了腰,而陆惊风一直死死攥着浴缸边缘的手却突然滑落,悄无声息地跌进水中。
即将接触水面的一刹那,两只冰凉的大手半路拦截,将它托住了,不容置喙地卷进掌心。
“陆惊风,你还热吗?跟我说说有多热?”林谙握着他的手,一刻不停地跟他说话,“是不是身上疼?哪里疼?左手吗?”
陆惊风无法回答,浴缸里的水换了几轮,没过五分钟就都被他烧热,林谙想了想,最终把大清放了出来。
大清身上煞气重,阴寒至极,让它盘旋在水中,虽然有点大材小用,但是再没有比它还有降温功效的东西了。
大清一点都不情愿靠近焚灵业火的使用者,但主命难违,他就只能勉为其难地绕几个圈。
冥龙一入水,陆惊风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恢复了一点。
林谙探了探他的额头,长吁一口气,试图用说话把人唤醒:“我跟你讲故事好不好?你喜欢听哪种类型的,恐怖类的?不对,咱们这一行就挺恐怖的,你看得太多了应该都免疫了。”
“那我还是讲笑话吧,我还挺擅长的。”
唯一的观众不捧场,他也不介意,自顾自说下去。
“小张被通知去参加一个会,到了地方却没有人,你猜为什么?”
“因为这只是一场误会!哈哈。是不是感觉又凉爽一点了?”
陆惊风本来在专心思考着人生,想着想着身上舒服了些,困意就排山倒海而来,他现在只想闷头大睡一场,耳边却一直有个人在那叨逼叨逼叨,像一只扰人不倦的苍蝇,嗡嗡嗡地绕着他脑袋飞,赶也赶不走,拍又拍不着,眉头蹙得更紧了。
“小时候看西部片,觉得牛仔很酷,但我一直有个疑问。你说,骑马的叫牛仔,那港片里的马仔骑啥?”
“七岁的我看电视能想到的东西,就是跟别的小孩不一样,服不服气?”
林谙发誓,他这辈子都没掏心掏肺地说过这么多话。
陆惊风的体温终于降下来了。林谙盘腿靠着浴缸,一边端详着陆惊风的手,翻来覆去地反复把玩,一边诵经似的碎碎念,实在无话可说,就聊起人生经历,从大学期间一直交代到穿开裆裤的时候。
陆惊风的手很修长,指甲干净浑圆,每一个指甲盖上都有一个白色的小小月牙,指骨颀长,骨节凸出,明明是男人的手却出乎意料地柔软,手指能往后掰出很大的幅度。
“你这双手生得好看,也就比我差那么一点点吧。”
陆惊风无法屏蔽耳朵,被迫听他吹牛逼侃大山,内心很是崩溃,期间无数次尝试睁开眼,皆以失败告终。
天地良心,我真的不想听你从小到大如何如何优秀啊!他在心里哀嚎抗议。
“你还记得那个王轲吗?就是赖美京案子里的那个同性恋……”
“喀”一声,‘同性恋’三个字让陆惊风脑海里一根弦绷紧了,眼睫微微颤动。
林谙提起这个干什么?他该不会已经……
焦虑地等了一会儿,林谙却没再继续往下说,他顿了片刻,松开陆惊风的手,站起身抱着双臂,居高临下,语气一百八十度急转直下:“醒了?”
陆惊风再次尝试睁开眼,这次居然就成功了!
他缓缓掀起双成几层的眼皮,眼里眉梢满是水汽,抬手抹了一把脸,几根发丝垂到眉心,乖巧地点了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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