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爷,方才你说对此处有点熟悉,之前可是有曾拜访过?”
不知北聿是不是之前被楚秀气到了,自从他们进了镇子后,北聿眉头一直紧锁,神情更加冷峻。
楚秀有些懊悔自己刚才的试探,试着重新开启一个话题,怎想北聿又回答了他:
“来过。”
他冷冷道。
听他的语气,楚秀心想:果然还在生气啊。
“这儿有家馄饨还不错,皮薄馅儿大。等会儿找到段将军后聿爷也可以来尝尝。对了,不知段将军可喜欢这类吃食?”
北聿终于在过了一街道后收起了“冰碴子”脸,转过头嗤笑道:“你见过鬼吃东西?”
“啊,确实。”
他一时兴起,竟然忘了他们的身份。可紧接着,北聿又补充道:
“他不挑,就跟那饕餮似的,什么都能吃。”
楚秀被这句话险些呛住。
段将军要是听了北聿对他的评价,怕不是会被怄死。同时,楚秀还在脑海里描绘出一副段长风彪悍勇猛、虎背熊腰的画面。
楚秀再望向北聿欣长的背影,他一身漆黑的疾服活像一个夜行刺客,而腰间那把古朴得毫无亮点的佩剑,硬生生将他点缀成一个布衣侠客。毕竟没有哪个刺客会用剑,还是这种仿佛出鞘就会“夭折”的剑。
这时,他想起巨鹿台上那刺耳的剑鸣,即使在那种情况下,北聿都没有要拔剑的意思。
是他觉得没必要,还是这把剑有什么秘密?
“想远了……”楚秀喃喃道,而走神间居然忘了问北聿喜欢吃什么的问题。
因着临近入夜,街上来往的人逐渐减少,摊子该收拾的也已经打点好回家了,只有个别客栈餐馆还开着门迎客,看上去有些荒凉萧条。如果是稍微再繁华点的城镇,这个时间段也不会才这么几个人。
楚秀看在眼里,继续跟着北聿走。
而在镇子前十丈之外的小土坡上,终于看见立着一块刻有“落枫镇”的石碑。
这次,楚秀一眼便瞧见了当时埋段长风的土坡,他连忙指着那土坡对北聿说道:“在那儿!土坡上面!”
北聿两步走上去,只见碑下野草丛生,但依稀可见上面有一个大坑,坑的周围又厚厚堆起了一座座“小土山”。
很明显,楚秀给段长风做的“小坟地”,被人从外面挖开了。
第10章 客栈古井始惊魂
北聿的脸色猛地沉下。
等楚秀手脚并用爬上来,才见到那个向他们“大敞怀抱”的段长风“老窝”,已经不知被何人给掀了,连一块手指骨都没给他们剩下,端得是干干净净。
“谁干的?!”
北聿没有回答,他沉默着起身跳下土坡,往镇子里走去。
见北聿的反应,楚秀觉着事情怕没那么简单,他赶忙又手脚并用地爬下坡跟着北聿再次入镇。
“客、客、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见门外一前一后进来两位翩翩公子,本来小二欲上前热情招呼,却被为首那位冷着的脸给吓住了脚步。
“一间上房。”
小二不敢多问,连忙应和着安排去了。
楚秀跟着北聿来到一间客栈,匆匆上了楼。
“段将军没事吧?”
进了屋转身带上门,楚秀见北聿屹立在窗边,正凝望着楼下。
“他死不了。”
北聿依旧是这个回答。第一回,楚秀倒可以认为他是为了安慰月云才做此借口,可这一次对着自己,肯定不是宽慰之意了。
楚秀忆起那具森森白骨,心中有些许疑虑:“段将军他……不,你们即使变成骨头也没事么?”
闻言,北聿脸上挂上了“不然呢”三个大字。
“肉身的伤害并不会造成什么威胁,最多限制活动。”
虽看似很不耐烦,但他还是仔细地给楚秀解释了一通。
楚秀恍然大悟。
“这里不宜久留。过了今晚,去留随你。”
北聿翻身从楼上跳下,吓得楚秀连忙跑到窗边,支出半个身子朝下面看去。
所幸楼下并没有血溅三尺、尸首分离的惨状,北聿依然好好地站在地面,姿态俊逸。他往前走了几步,一只脚踏在后院的一口井上,低着头往井里看。
他看那个做什么?
“你……”
楚秀刚开口,只见北聿又再次纵身跳进了井里,似乎并没有听楚秀把话说完的打算。
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北聿的身影快速消失在井前。
“咚——咚——咚”
街上打起了三声落更,四周随着夜色降临渐渐安静下来。最近客栈的生意似乎不太好,走廊间也没有其他客人的走动声。
楚秀望着井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北聿这是要放他走了吗?可是这件衣服还没有交给段将军啊?真的就让他离开了吗?
不知为何,一种熟悉的悲哀再次涌上心头。楚秀回忆起被人当人肉盾牌时的愤怒与伤心,但很快他又将这情绪压抑住,撇了撇嘴开门下楼来到了大堂。
“小二?”
“诶,客官,小的在呢!有啥吩咐?”店小二从后厨撩开帘子小步跑过来,对着楚秀哈腰道。
“能否替我弄点热水?”
小二:“好的,请问是您一个人洗吗?”
楚秀很疑惑:“那是当然。怎么了?”
小二讪笑道:“没什么,我见着刚才和您一起进来的那位俊公子……没事,小的这就去!”
原来店小二在问北聿。
可北聿已经离开貌似去寻段长风了,也不知道现在段将军是否平安。
不过有他在,该是没有问题。
“等等店家,冒昧问一句,请问店里的客人为何如此之少?”
好像就只有他一个。方才在街道上楚秀还以为是接近黄昏所以人才没那么多的。北聿也说过此地不宜久留,难道最近镇子里发生过什么事吗?
听到呼唤,店小二又刹住脚回了身。听了楚秀的问题,他看上去有点着急,似乎生怕让楚秀觉得自己这儿是个黑店,语速都快了不少:
“不不不客官,这不关我们的事儿,只是最近镇子上又发生了些怪事儿,来往的客人都比较少。”
“又?”
店小二神色有些躲闪,似乎并不想开口继续说下去,怕把这唯一的客人给吓跑了。
楚秀见状,不由得开始紧张:“店小哥,最近我的一个朋友在此地失踪了,若你知道什么,还请告知!”
见楚秀话语恳切,店小二一拍脑门,还是说了出来:
“最近客官您还是少出门为好!至于您那个朋友……哎您也别太难过,我估计凶多吉少!”
“此话怎讲?”听到这儿,楚秀不由地提起谨慎。
看来是真有问题。
“这个我也是听来的,好像都是上几辈的事儿了,但现在也没拎清。”
“很早以前,我们镇子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周围都没有那么多山岭,商路畅达,还有不少外域商人来咱这儿卖些罕见的琉璃银器。可直到某一夜,镇子周围突然出现了好几座大山,把这些路全给堵死了!”
“自从那以后,镇子里的生意就开始渐渐萧条,没了吃饭的东西,好多还能动还可以走路的人,全都出去了,留在这儿的都是些个妇孺老人。”
“怪事也是从这里开始的。”店小二嘴角挂着一丝苦笑。
“有一天早上,菜市口那儿出现了一个疯子。那人街坊都认识,是东街张二口子他们的闺女,名叫张玉翡。”
“虽然那两口子都没读过什么书,但手里还有点闲钱就给自己女儿请了先生,从小教导,也算是个知书达礼的。”
“不知道怎么,忽然一天早上就疯了。言语无状,举止疯狂,像是在拼命躲什么东西。”
说到这儿,店小二还很入戏的比划了几下,跟他亲眼所见似的。
“那时候大家都感慨,好好的一个大姑娘,怎么就这样了?这下可没人敢娶了。”
楚秀蹙眉道:“那她究竟是怎么了?”
店小二摆手安抚一脸紧张的楚秀:“别急别急,她不是唯一一个。”
楚秀挨着旁边凳子坐下,听得认真。
“后来,很多人都疯了。不知道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下子,全镇都着了邪,还有好些人直接没了,不知道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