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自在小打滚 (今天我爸生日)
- 类型:玄幻科幻
- 作者:今天我爸生日
- 入库:04.10
一开始,小少爷只是好奇那竹篮中每日变化的糕点,渐渐地,他喜爱上这位丫鬟。
他喜爱她不谄媚地温柔笑意,喜爱她下垂的眼角,尤其喜爱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植物香气。
“小少爷,奴家名叫兰草。“
“兰草?”
后来,小少爷从书上读到:衡兰芷若,兰槐之根是为芷,兰草,即泽兰同本义兰,香草也。
原来她身上的植物香味,是兰草。人如其兰,也是一股清淡意味,她似乎只在乎那个竹篮子,眼中从未荡漾过忧愁。
兰草会把他揽在怀中,给他唱老旧的歌谣哄他入睡,会轻抚他的额头。
年幼的江子书视兰草如母,享受那一句句从朱唇中吐露出,捎带兰香的“珍儿”。
直到有一天,兰草哭了,豆大的泪珠不断滴落在小少爷的额头上,他在装睡,不敢轻易睁开眼睛。
那兰香,也逐渐悲伤起来。
从兰草小声的呢喃中,事情逐渐有了轮廓,原来是有位年轻的矮小老板来王府作客,一眼相中了她,便求王爷要她做妾。
她不依,最后只能不欢而散,可那位矮小老板临走前的威胁和狠厉眼神,让她心惊肉跳到现在。
装睡的小少爷在悲伤的兰草味中,渐渐坠入真正的梦乡,他没有把她的害怕放在心上,只觉得是杞人忧天。
隔天,兰草和她的竹篮却没有到来。
小少爷突然紧张起来,他四处张望,却迟迟没有等到那抹倩影,终于忍不住,他跑到王府去。
偌大一个王府,他该从何处找起。
他在王府中晃荡,其间还看到传说中的小王爷官月,他正在亭子中练剑。
跌跌撞撞,他才渐渐摸到后院去,隐隐约约听到有木板碰撞的声音,他好奇地循着声音探寻而去。
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座破旧的小阁楼。
木板吱呀,他小心翼翼地登上阁楼的二楼,里面传来喘气声和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他侧过幼小的身子,从灰尘密布的窗子处往里看。
脸,是兰草的脸。
她被几个模糊的人影压制在地上沉浮,神情潮红而痛苦,不断发出呜咽声,那张脸却不停地向门外望去,努力地想要将自己置于光亮之中。
那副瘦弱的身躯就这样摇晃着,摇晃着,那只眼睛痛苦地瞪向小少爷,嘴唇翕动,仿佛在一遍又一遍得呢喃“珍儿,救我。”
江子书瘦小的身躯颤抖不已,他咬住嘴唇,眼中渗出泪水来,他知道自己可以喊人来,停止这场暴行。
晚了,已经晚了,兰草已经脏了,跟其他人一样,成了泥泞中的肮脏。
木板吱呀,脚步声远离,被压制在地上的兰草看着最后一丝希望离开,眼中的光影,彻底熄灭。
“疼!”
红鸯叫唤出声,江子书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眼前模糊的脸又恢复成红鸯的模样,他连连抱歉,嘴唇颤抖。
他一边动,一边不停地呢喃那个名字。
纱帘吹拂,卷走一袭缠绵。
门外,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雨,雨点打在舱板上,发出“滴答滴答”声。
烛火明明灭灭,照得房间中所有物什的影子都在晃荡,屋子里只有元阳一人。
“造孽,造孽。”
他的神情颇为羞郝。
神仙的‘耳聪’,实在太难为他了。
男子的喘息和女子的呜咽不断传入他的耳帘,元阳越不想听,便越是听得分清,仿若这般风流韵事就在他身旁进行着一般。
清心寡欲千年,突然听到这般声响,罪过,罪过。
夜色又正好,海风夹杂雨点的意境又美妙,元阳忍不住想起从前的岁月,诗意于胸腔中晃荡。
“晚来鸳鸯相对......”
元阳翘起嘴唇,兀然兴奋起来。
有那么点儿意思,有那么点儿靡艳意思!
“晚来鸳鸯相对,长笛拨液池,竞相,竟相,春水千层浪!”
红衣人作完这一段,在心中给自己喝彩,眉宇间染上一股醉意,向身后转去,想把这词写下来。
这一转,嘴角的笑意便僵住了。
妖君竟站在他身后!
那人不动声色,面纱之下的眼睛似乎在凝视着他。
“你何时站在这里的!”元阳被吓得一激灵,整个人慌张起来。
糟糕,糟糕,他好不容易在妖君面前树起的正直风度,算是土崩瓦解一场空了!
窗外的雨逐渐变大,“啪嗒啪嗒”得打在舱房四壁。
末阴向他逼近,身上的香味逐渐包裹住元阳。
他往前一步,元阳便退后一步,直到元阳的后背都抵到柜子处,末阴才堪堪停止动作。
“长笛拨液池?”
“误会,误会。”
“春水千层浪?”
“妖君……”
元阳这厢要钻地洞的心都有了,恨不得破墙而走。
末阴伸出手,突然向元阳的脸袭去,元阳措手不及,紧张地闭上眼睛。
谁知下一瞬,末阴的手偏移,从元阳的脸颊擦过,往后伸,拿下柜子上的司命星盘。
一股微风刮过元阳的脸颊,他有点儿怔愣。
“好词。”
如泉的嗓音倾泻,末阴拿着司命星盘朝他靠近。
“希望有朝一日,仙君也可体会到这词中的妙境。”
而后他又抽离开身子,留元阳一人在墙角。
雨水从纱窗处迸溅进来,渗透凉意,腥潮的海风从缝隙中穿进舱房。
元阳伸出手抹了抹自己僵硬的脸。
不知怎么,他总感觉那面纱后有笑意。
而且......不怀好意。
第14章 第六只鸟
昨夜没关窗,风夹着雨往舱房里吹,屋子里一阵湿热,里面一层窗纸都被吹卷了边,在风中直晃荡。
元阳刚起身,只觉脑袋突突作痛,仿若夜里被人打了几个巴掌在头上。
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腿绕在人家妖君的膝盖上,赶忙收了回来。
偌大一张床,他是怎么从床边儿直接滚到妖君身上的?
元阳合起掌。罪过,罪过。
与他放荡不羁的睡姿相反,妖君的睡姿极其端正,元阳伸出手在面纱前晃了晃,没动静,看来没醒。
他披起朱袍,从床榻上下来,外头的雨已然停了,窗扣在风中摇晃,发出“哒哒“声,他从窗口伸出头,舱板上的盆栽摇曳细枝,滴落着昨夜的雨珠。
海色一望无际,青翠不失湿润。
“吱呀,吱呀”
元阳看着矮老板从底下走过,头上稀疏的毛发贴在那颗圆润的大脑袋上。
矮老板正小心翼翼地在潮湿的木板上行走。
不知名的海鸟从头顶上盘旋而过,空中掠影,留下一连串尖锐的啼叫。
走动时,膝盖因潮湿而发酸,发出年久失修的“嘎达”声,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矮老板,他已
然老去。
这副身子骨如此不禁用,怕还是年幼时受了过多糟蹋。
矮老板不管这些,钱,他只需要更多的钱。
楼道里很阴暗,只有些许光芒从舱壁高处的小窗户中透过,灰尘于光线处沉浮,矮老板挥了挥手,眯着眼睛、佝偻身子向下走。
神鸟,神鸟。
似乎有股力量,一直牵扯住他,让他在这阴暗中一边恐惧,一边癫狂,摇摇晃晃地向那神鸟之所靠近。
青铜门逐渐在长链的拉动中旋转开,绿水摇曳的声音侵入他的神识,那波浪仿佛生在了他的脑海,在其中激荡,摇晃……
摇晃到从前。
“哈哈哈,你看,多好笑!“周围爆发出尖叫的笑声。
一群孩子将他围绕住,猛得将他的头摁入那水缸,发霉的水于挣扎中钻入他的眼、耳、鼻,他的喉结不断地抖动,快要窒息的恐惧席卷全身。
那些人抓住他的头发,摁下去,扯上来,摁下去,扯上来……直到他的意识逐渐迷离,脸上被腐臭的水藓沾黏。
他们玩腻了,便把他摔在地上,一人一脚地踢着。
“田三庆,你个丑八怪,臭矮佬儿,叫你偷钱,叫你偷钱!“
“你不是喜欢钱么,给你给你!“
那群孩子将铜钱当成攻击的工具,一枚一枚用力地甩在田三庆的脸上、眼睛上。
带着泥泞的靴子用力地踢着他的肚子,他的骨头好似被碾碎,整个身子都在泥水中翻滚、蜷缩,鼻子中不断有血流淌出,滴落在脏泥地上,染成深色的腥红。
有个人将靴子悬在他的脸上,重重地踩下,尖锐的硬物从天而降,刺痛感瞬间席上他的侧脸。
一下,两下,三下!
他就像条狗一样,任由别人踩踏,侧脸挤压成瘪状,骨骼在一次次震荡中发出可怕的响声,血液在泥泞中蔓延……
田三庆已经麻木了,直到那些人离开,他的眼睛都死板地睁大。他挣扎着坐起身子,浑身抽搐了几阵,而后在嘴角挤出些古怪的笑意。
钱,铜钱……
他小心翼翼地拨弄泥土,把洒落的铜钱一枚一枚捡起,认真地擦干净,而后哈口气,塞入怀中。
除了钱,其他不重要。
这个理念,在一次次疼痛中烙到田三庆的血肉中,伴随着他从贫穷,偷窃,一直到暴富。又有谁能想到,他这个矮佬儿丑八怪,机缘巧合之下竟成了浔阳的首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