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也白表明不动声色,心里腹诽,他放回来的时候哪有心思分类啊?
另一边,经历了炼狱的一晚后,一家三口像是被抽了脊梁骨,走路都是缩着肩膀。
江明畅依然惊魂未定,一定要抓着高安萍的衣服才能站着。
“你真的要给他们四十万?”高安萍的声音还是哑的,她还以为自己会就此失声,那个诡异的男人绝对不简单,但在这一大笔钱面前她还是动摇了,“我们的房子首付怎么办?明畅屋子里的空调一直漏水,不换了吗?”
“你要钱要命啊?”江永才烦躁道,“昨晚你还不明白吗?我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去报警!”
“报警?人家能操纵蛇,有本事让你发不出声音,是不是人都说不准,警察拿他有办法?”
“那可怎么办?”高安萍困苦道,“好大一笔钱呢。永才啊,咱们家不能没那钱,这几年我们公司的发展不好,薪水都没涨,你的身体也出了问题,不及时治疗的话,你倒下了可怎么行?哪哪都得花钱。可你看江适,他需要愁吗?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身边还有个厉害的人物,哪像我们活得那么难?”
她又换了个怨恨的语气:“而且啊,昨天那事肯定是江适指使的,你看他还当你是他爸吗?他是要弑父啊,这孩子彻底长坏了,你也别想着他。”
江永才也被说得摇摆了,“可……可那个人要是找上门了怎么办?”
高安萍说:“我们今天就全部定下来,拿钱就走。江适以前跟我们一起住的地方早就不在了,他们找不到我们的。”
江永才呼吸几度不稳,手用力握紧,才说出了话:“……好。”
好像老天也给他们亮了绿灯,他们到了拆迁办要开的所有证明和办理的所有手续都顺利得吓人,一鼓作气没花两个小时就全部办好。
江永才看着手机里的信息提示,五十万打过来了。拿着这笔巨款,他心里却没有感到喜悦,只有惶恐不安。
“走,我们现在就回去。”高安萍搀着他。
他们是开车回来的,所以从拆迁办出来就能直接离开镇子。
开到了高速上,一家人总算松了口气,江明畅也敢闭上眼睡觉了。
“没事了没事了。”高安萍笑道,“咱们以后再也不来了。回去之后我请个神婆来做做法,再好好的吃吃喝喝,就当做了个噩梦。”
“噩梦?”
轻飘飘的声音像是混在了冷风里,却像刀刃一样血淋淋地割在他们身上。
开阔无阻的公路不知何时笼罩着浓雾,江永才立刻踩了刹车,他不敢穿过去,他有预感,浓雾里会发生可怕的事。
高安萍面无人色,说话还参杂着牙齿的磕碰声:“他,他,他来了……”
浓雾中,有人一步一步走了出来,白色长发随风轻扬。
江永才甚至不敢呼吸了,那个人是走在他们的生命线上。
他走近,轻轻一跃,落在了车前盖上。
依旧是绝美无双,眉目如画,说的话却令江永才夫妇身至寒潭:
“噩梦才刚开始。”
……
也白看着翻白眼昏过去的两人,眉头皱了起来,他想说“五十万全给阿适”,这么吓人吗?钱对凡人而言果然是与性命同重之物。
他上班赚钱是明智之举,把好多好多钱给江适后,他肯定就离不开自己了。
他越想越有道理,自己动手搜刮了起来,可找了半天只找到了江永才的钱包。
狡猾的凡人。
他啧了一声,把江永才摇醒,冷酷道:“把钱给我。”
江永才泪如雨下,“好!全给你!全给你!”
明事理的凡人。
他在心里满意的夸了一句。
第四十八章
放学前,江适还是想回家看看,徐天纵给他出谋划策:“你去买把西瓜刀,要是他们还厚脸皮呆在你家,你就把刀一亮,什么都不用说他们就跑了。”
“有你这么把人往歧途引的吗?”方佳倩听到了,回头责怪道,她对江适说:“别听那个臭粽子的,你去找你们小区的居委会,他们会帮你协调的。”
“不是,你不知道那一家子有多不要脸。”徐天纵争辩。
“那也不能动刀子啊!这是违法的!”方佳倩扬眉道,“你想做犯罪分子吗?那我可不要和你说话了。”
徐天纵立马就怂了,低眉顺眼道:“我说不过你。”
江适笑着看完了这出,心里侃了句“气管炎”,然后说了声“拜拜”就走了。
说要回家的其实是也白,那家伙躁他上课的时候连发了八条信息,不是说想念家里的床就是说想看黑盒子了。江适心想行吧,回呗。老婆说要回家他当然不能认怂说不。
回到家,没再看到那和谐的三口之家江适悄悄松了口气。他还在换鞋,也白就拽着他的袖子作出惊讶的口吻道:“阿适,快看,有个大包。”
江适听到这毫无演技可言的惊讶,嘴角抽搐了下,但还是配合的看了过去,茶几上放着一个黑色的行李包,鼓鼓的,看样子是装满了。
“什么东西?”江适走过去端详。
“打开看看。”也白说。
江适打开了,随着拉链拉开,一沓沓崭新的百元大钞暴露在他眼前,江适只在电视里见过这情节,现实中带给他的冲击远远大于电视里。
也白在一旁:“哇,好多的钱。”
江适的震撼被也白的那个冷冰冰的“哇”打了个岔,一下笑喷了,“你能不能装得走点心?哈哈哈哈。”
也白坚持到底,催促道:“我好像看到下面压着什么东西,你看看。”
江适把包拎起来,果真看到了一张纸,不过这纸被压在正中间,除非有透视眼,不然不可能一眼看到。江适没戳破也白制造的惊喜,把纸打开,上面写了几句话:
江适,这些年是我忽略了你,我向你道歉,对不起。也白是个好男人,把你交给他我很放心,以后你就和他好好过吧,我祝福你们。
江适:“……”
“写了什么?”也白又装文盲。
“他要我好好走在正道上,找个乖巧贤惠的老婆,要女的。”江适说。
“才不是。”也白沉下了脸,“你不能找别人。”
江适又忍不住了,肩膀颤动笑了好久才说:,“这是你安排的?”
也白点头了,“我说了,没人能够欺负你。”
“谢谢你。”江适勾过他的脖子亲了一口,“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胆子小,我稍微吓唬了一下。”也白说,他把昨晚和今天的作为告诉了江适,平静的口吻却还是让江适连连咂舌,这哪是吓唬?估计能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了。
“他说以后都不会来找你了。“也白说这话时声音变小了,带着些许忐忑,“我做对了吗?”
江适看着他,转而微笑了一下,“我有你就够了。”
也白也笑了,把人搂进怀里紧紧抱着。
接下来是考虑另找房子的事,江适联系了小虫爸爸,很快就得到了回复,这周末就能去看房。江适对这方面的要求不大,看了两间就定下了,是一个离奶站不远的老式小区里,面积和原来那间差不多,两室一厅,阳台向阳,一个月一千二,他觉得没什么可挑剔的,一次签了半年的合同。
搬家就更省心了,江适对家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有感情,出了那天被一家三口糟蹋的床单被抛弃外,其他的都要搬过去,也白的厉害就显现出来了,他摸的每一样东西凭空消失,出现在隔了几条街道的新房里,一般人得花一两天才能解决的事,他们一个小时就搞定了。
只是这条斤斤计较的蛇非得说这耗费了他好多力气,一定要从江适身上榨回来才罢休。
当天他们就住进了新家,看着这还陌生的四壁,江适有些恍惚,觉得不真实。他走遍了房子的每个角落,好久才问也白:“你喜欢这里还是喜欢原来的家?”
也白说:“我喜欢有你在的地方。”
“……”江适偏过脸,掩饰自己心跳失速的窘态,心说这家伙段位越来越高了。
他们这边和和美美,另一边却有人如遭雷击。
“阿适!阿适!你在家吗?”在江适原来的家门口,小虫背着大大的书包,白嫩嫩的拳头因为不断敲门而变得通红,久久得不到回应,他的呼喊带上了哭腔,惹听者怜爱。
邻居出门一看是个可爱的孩子,说话声也柔和了下来:“小朋友,找江适啊?”
“嗯。”小虫泪汪汪的看过去,“他还没回来吗?”
“他不会回来了。”邻居微笑道,“他搬家了。”
小虫僵住,声音颤抖:“他去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呀,天黑了,你快回家吧。”邻居说。
“呜呜呜呜。”小虫哭得不能自已,“我要阿适,我要阿适……”
“阿嚏!”江适平白打了个喷嚏,他蹭了蹭鼻子,“谁念着我了?”
在沙发上咸鱼躺的也白警惕的睁了一条缝。
江适接着把衣服挂上,嘴里念叨:“我猜是小虫,他这几天开学了,没有我他怎么办呀?唉,真是让人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