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拿我来试药。暂华在心里腹诽，说：“不知。”
“它能让你梦到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上阳说。
暂华愣了，最美好的回忆？可为什么他的梦……全都和渊且有关？
“你梦到了什么？”
“我……”暂华抿了抿唇，垂下眼帘，“忘了。”
上阳皱眉，他又沾了些灰舔了舔，细细品尝后说：“那我便在加几剂凝神的仙草。”说罢，他又往外走，可走了几步却顿住，“对了，今日我要去蓬莱岛采新开的净雨珠莲，若是去晚了就错过最佳花期了。”
“那您就先去蓬莱吧。”
“甘昔的改进便交给你吧。”上阳说着，纤长的手指虚空挥划，写出的字样落在暂华的手心，只要一张开便投映在他面前，“所有药材炼药阁都有，你叫阿茗帮你找来便可，我去去就回。”
话音一落，上阳身形消散，已在千里之外了。
暂华什么话也来不及说，只能认命下床。
他的腿还是软的，站起来却没有迈开的力气。
吸入甘昔后会浑身无力的后遗症也需要改进。
这时，门口探进了一颗脑袋，是个约莫十五六的少年，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暂华。
“阿茗？”暂华向他招手，“过来扶我一把。”
阿茗像是受宠若惊，同手同脚地来到暂华身边，小心翼翼地扶住他的腰。
“去先扶我出去吧。”暂华说，“仙君又没问过我就……”
“他对你做什么了？！”阿茗失控了一般喊道。
“拿我试药……阿茗，我的腰被你掐疼了。”
阿茗慌忙放松了力道，眼里的凶狠却没有消失，“他怎么可以随意拿你试药？”
“仙君不是一直如此？你在他身边的时日更长，不是比我还清楚吗？”暂华狐疑地看着他。
阿茗敛去情绪，小声说：“我……我早就不满他那样了。”
“仙君不会害我们，这不是你告诉我的？”暂华一笑，“好了，我先自己走走，仙君让我们改进他的新药，这是材料，你去炼药阁准备准备吧。”他把手和阿茗的手心一按，药材就也出现在阿茗的手上了。
阿茗却把手一拢，握住了暂华的手。
“怎么了？”暂华不解。
“啊……我，我现在就去。”阿茗松开暂华，跑开了。
“错了，是那边！”暂华说。
“哦哦！”
“真是冒失。”暂华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说
感谢清晨来树下读书了吗、一只可爱派、橘子菠萝蜜、盐焗鸡翅、152开头的号码宝宝、花中啜蜜、路泽楚、西岐、angelwly、cpwx_fa3****nc9、菱歌等童鞋投喂的玉佩！
今天三章掉落，万分感谢订阅的读者大大的支持！啵啵啵啵啵啵把你们都亲到窒息！(づ￣3￣)づ
第九十三章 豹鹿番外二
手脚都恢复到可以正常使用后，暂华来到了炼药阁，他原以为阿茗早就把药材找好，却没想到他到了阿茗还在翻箱捣柜，还把药材翻得乱七八糟。
“阿茗？”暂华走到他身边，“发生了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阿茗立即停下手上动作，转身呆呆地看着他，讷讷无语。
“怎么把药材弄掉了，要是仙君知道定会罚你。”暂华捡起掉在地上的仙草，把它放回柜子里，“找不到要用的药材？”
阿茗点头，不着痕迹地靠他近一些。
“可你是除了仙君外对炼药阁最熟悉的人，怎会找不到？”
阿茗目光左右飘忽了几下，说：“仙君似乎重新摆放了药材的位置，我还没记清楚。”
暂华的视线在他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说：“罢了，不改进也无妨，毕竟我和仙君说了谎，等他回来我再向他解释吧。”
“哦……”阿茗低下了头。
暂华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那我们就各司其职，我去把仙芝磨成粉，你去**的事吧。”
头顶的抚摸让阿茗愣住了，他动也不敢动，生怕打破了这一刻的和谐，时光似乎一瞬回到了几百年前，那时候他也是……
暂华转身去换衣净洗，而阿茗还是停留在原地。他双手盖住被摸到的地方，试图留着暂华的碰触和温度。他的眼里忽然划过一丝狰狞，“你平日也这么对他的吗？”
暂华没听到，做好准备后，他拿出了仙芝，跪坐在矮桌前研磨药粉。
阿茗无声来到他的身后，静静地盯着他的身后，瘦削的肩膀，细而柔韧的腰身，他多想抱着他，靠在他的背上，就像曾经无数个午后那样。
“阿茗，你今天有些不一样。”暂华开口。
阿茗一惊。
“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他心里措不及防疼了一下，何止是对不起，他简直连混蛋也不如。
暂华回头看着他，“你不是阿茗。”
“我……”他指尖轻颤，不可控制地伸出手，想触碰暂华的脸。
“暂华小心！他是妖！”
门口突然炸起一声大喊，是阿茗！他衣服上沾着露水，头发里还夹杂着杂草，看上去有些狼狈。
暂华脸上满是防备，他快速起身逃离，退到门口才停下，他看着“阿茗”的目光里没有一丝温度。
“是那只豹妖！他打晕了我，竟还扮成我的样子！”阿茗指控着。
屋里的“阿茗”并不理会他，只是紧紧盯着暂华，他的面容与身型都发生了变化，黑发倾泻，一身黑衣带着永夜般的压迫，五官深邃俊朗，这是暂华想永远忘记的容颜。
渊且。
“你三番五次擅闯天界，看我怎么收拾你！”阿茗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风一般飞跃渊且身前，盖头一撒——
却全全被渊且的妖力震开，他侧身轻巧躲过一击，同时快速出手，像擒拿鸡仔一般擒住了阿茗的脖子。
阿茗哇哇大叫，奋力挣扎着，渊且手上一用力，他就没力气了。
“住手！”暂华喝道。
渊且并不理会阿茗的死活，依然看着暂华，“他不自量力，明明才落败于我，却还是不要命的扑上来。”
“放开他。”暂华皱着眉，对渊且就如同对待一个深恶痛绝的仇人，“你又要那他人的性命来威胁我了是吗？”
渊且脸上划过受伤，他颓然地放开阿茗，“不是的，我不会再那样做了，暂华，对不起……”
“你走吧。”暂华没有因他的退步而软化，“不要再来了，我不想看到你。”
平淡的语气却夹携着锋利的刀子，狠狠扎在渊且的心上，他浅褐色的瞳仁柔和而易碎，让他莫名脆弱起来，他哀求地看着暂华，却说不出挽留的话。
“喝！”
被随意丢在一旁的阿茗突然出手，一掌拍在渊且的腰腹，力道之大以至于渊且倒退了两步，噗地一声吐了一口血。
暂华的目光轻微地闪动了一下，阿茗再欲乘胜追击，他喊道：“阿茗！”
阿茗停止了，不满地瞪他，“你还替他说话？！”
暂华脸上一片平静，“仙君知道你在这里打斗，定不会轻易饶你。”
阿茗也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撇了撇嘴，然后很不客气地以仙术捆绑渊且，又扯又推地把渊且赶出炼药阁。
暂华的话无疑又让渊且燃起希望，就算他被粗鲁对待，却也以止不住的欣喜望向暂华。
阿茗还想再揍他几下，但渊且就算被困住也不是任人随意摆弄的角色，阿茗的几次踢踹都被躲过，气急了，用上了七成法力天女散花般大肆攻击。
渊且躲过了九成，剩下的一成打进了他的身体，他脸色一白，唇角溢出血液。
“够了阿茗。”暂华按住阿茗的肩，“让他走吧。”
“可他……”
“他是妖王。”暂华淡淡道，“若在此处出了差错，就是天界与妖界之间的事了。”
“哼！”阿茗愤愤甩手，解开了仙术，“快滚！否则我叫天兵来！”
渊且忍不住向暂华迈进一步，“暂华，我……”
暂华警惕地后退，“别过来。”
“……”渊且嘴唇微颤。
“我不想再见到你。”暂华说。
“……我走就是了。”渊且贪婪地深深地看着暂华，恋恋不舍地消失了。
阿茗朝他消失的地方哼了好多下，“还是妖界的王呢，连我都打不过，太不中用了。”
“他若是不中用，怎能悄无声息地来到天界？”暂华说。
“你还替他说话？！”阿茗不可置信，“你们果然还是一伙的！”
“别瞎说。”暂华偏过视线，“不说他了，刚才炼药阁都被翻乱了，我们在仙君回来前整理好吧。”
“什么？！那只可恶的豹妖！！”
夜晚，天界浩渺美丽的星空暂华却无心欣赏，他服下今日要吃的药，然后坐在床上，像是在发呆。
他做了关于渊且的梦，渊且就来了，梦里的渊且和那个渊且相差太多，他甚至不能把他们当作一体来看。
他们曾经明明那么亲密，他把渊且当作儿子，倾尽所有把最好的都给他，如果他知道日后会酿成那样的大祸，他说什么也不会……
他的脑海浮现出梦中渊且的模样，对着他灿烂地笑着，眼里是全然的依恋与信赖，然后这个渊且和今天那个苍白脆弱的渊且渐渐重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