募地,他话音戛然而止,忽然提起他手腕,仔细地看了下,目光凛然地抬起头,“菩提灵珠呢?”
“送人了”,鸣呦手腕被他抓得生疼,却咬着后槽牙笑,“怎么,不行么……”
“送谁了?”沧海口气非常严厉,甚至可以说得上凶狠了。
鸣呦心里一动,看他异常紧张的表情,似乎这菩提灵珠有什么重要的作用,切!再重要也无非是活人一命罢了,他是神仙,会活得长长久久,要那个做什么?
胡思乱想间,沧海指尖的力道逐渐加深,一字一顿地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我问你送谁了?”
鸣呦痛得五脏六腑都一起抽筋了,他眼睫颤了几颤,斜了沧海一眼,强颜欢笑道,“当然是送了喜欢的人作订情信物了。”
沧海脸上的血色,随着这句话,褪了个干干净净,他此时的目光像两簇无形的烈焰,那陡然升高的温度,仿佛要把面前这张脸瞬间灼成灰烬。
鸣呦的腕骨被磋磨得“咯咯”作响,他的脸也白了,那是疼的,心道,腕骨莫不是断了,要不然怎地钻心般疼。
手腕上被施加的力突然间就没有了。
鸣呦痛得双腿发软,失了支撑的力道,颓然地跌坐回圆凳上,兀自疼得冷汗淋漓说不出话来。
等疼痛稍缓,才发现沧海早不知去向了。
他盯着手腕看了看,哧笑起来。
这是沧海的战斗法术之一——名唤“青丝缠”。
“浮离宫”是世代战神的修炼之所,而“浮离宫”所承载的法术大部分都是演战对敌所用。
这“青丝缠”只是其中一种,功效最小就是绑个人,功效施到最大时,可织天罗地网。
他讽刺地撇撇嘴,除非砍下一双手,这回可真解不了!
问题不在于被捆一晚上,而在于方才沧海盛怒之下,心随意转,使得青丝缠在手腕上竟然深深地勒进了肉里去,此时,破皮出血,顺着手背,沿着指尖“滴滴嗒嗒”地流下来,他往外伸了伸手,唯恐染了衣衫,任它砸在地上,汇成小血洼。
鸣呦有些悲摧地歪了歪脚袋,浅白的玉石地面搭配着一泓触目的血红,觉得颜色对比鲜明,还怪养眼的!
血越滴越多,小血洼变成了大血洼。
他也不施术封住伤口,血滴砸在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卧房里很清晰。
他把头侧放在圆桌上方才摸沧海手背的地方,感觉就好像在枕着他的手,模模糊糊地想,明明刚才是学热乎乎的,怎么现在就冷冰冰的了呢……
夜下的碧落海,一如既往地闪烁着粼粼波光。
头顶苍穹,银河璀璨,蔓蔓延延与波光相接,分不清是满天星跌进了大海里,还是碧落海头上脚下地翻转过来。
沧海想起神魔大战之后,他第一时间跑来寻找芝华。
却被解羽和多宝告知,他们已尽全力,虽勉力聚住芝华魂魄,无奈术法不精,不知它去了何方!
还有人趁芝华魂飞魄散之机,剥了它的鹿皮,以至于它的肉身无所依附,化作尘灰。
碧落海边,只余一串红绳。
沧海拾起红绳,一言不发,转身就回了“浮离宫”。
解羽和多宝以为他大战受了重伤,闭关修炼去了。
闭关的地方,在冰泉不远处的崖窟内。
能直直望到那一棵芝华种下的玄晶果树,居然奇迹般地挂满一树红果,像一个个张灯结彩的小红灯笼。
彼时的他,第一次,落了满脸泪。
心中如刀割般地想念他,想念那个种树浇水的人,想念他予自己的诸多好!
潮声阵阵,掩去了深深的叹息!
沧海不知道为什么方才那样大的火气,难道单单是因为他将菩提灵珠送了人么?还是,因为,他说送了“喜欢”的人?
菩提灵珠的确重要,有朝一日,他寻回了他的九彩鹿皮,鸣呦必得将灵珠吞下,鹿皮才可与他相容,否则,鹿皮上凝聚了芝华的几千年修为,会把鸣呦四百年的兽体活活压榨爆裂!
可是,菩提灵珠却被他送了人,还是他喜欢的人!
芝华,大概在决意赴死的那一刻,就已然厌弃他了吧?
他当年必然是恨极了自己,才会选择那样决绝的方式去了断生命!
还差一件事,他就可以让他做回芝华,他就可能弥补所有亏欠,可是,如今,迟了么?
天上星,海中星,此起彼伏,看花了眼,而那人的心,咫尺距离却恍隔天涯!
第28章 妖兽河谷
沧海后半夜才回了王府。
看院子里的窗户都黑乎乎的,想是那个有气人怪癖的徒弟睡了,他才不会老老实实地真在那儿挨罚的。
沧海有点不放心,“青丝缠”,他解不了,即便睡着,恐怕也是睡不踏实。
鸣呦身份上是贺暄的书童,所以住在西边的厢房。
他推门进去,床榻上空空如也,被褥没有一丝褶皱,看来这人压根儿就没回过房。
顿时,心里涌起一种不安,陡然就想起了这不安的源头。
沧海急急地推开自己卧室的门,门板撞在墙壁上发出响亮的撞击声。
他一挥衣袖,烛焰重新大亮。明亮的光影中,鸣呦趴伏在桌案上,无声无息,安静地可怕。
他手腕上的血还在缓慢地淌着,地下硕大一片血迹,将干未干,将凝未凝,把烛光也染成了红色。
沧海的眸子骤然缩紧,他指尖微动,那道链形的光束一下子消失了,反而显得手腕上的红痕更加惊心触目。
他慌不迭地伸手捧起鸣呦的手腕,倒抽了两口冷气,指腹过处,深可见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很快愈合,最后只剩了两道细细的红痕,大概明天便可消失!
鸣呦的脸色苍白若纸,脆弱得像最后一枚秋叶,随意一碾,便会四分五裂!
他的脸色很平静,只如寻常入睡一般,丝毫不见痛楚,仿佛那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唇角还挂着满足的笑意。
鸣呦在被他抱入房中的时候醒了过来,神智很清醒,他动了动腕子,嘻嘻笑道,“师傅……徒儿愚钝,还是没想到错在何处……”
沧海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知道他是失血过多,又没有毛皮保持温度,所以出现了畏寒症状,叹道,“你为何不封住伤口,别告诉我,你连这个也忘了!”
鸣呦被他卷进被子里,像掉进冰窟窿里一样,浑身不停地打颤,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流点血,死不了的……”
“为什么?”
鸣呦:“什么?”
沧海:“为什么这么对你自己?”
沧海手掌抵上他后心,热流从背心缓缓流至四肢百骸,老半天,鸣呦才长出一口气,身体暖和过来,眼皮子便开始沉重,嘴里嘟哝了一句,“反正没人心疼……我,也不心疼……”
这句话也像一根青丝缠,不加法力却仍然执着坚定地扎进了心里,狠狠地将沧海的心缚做一团,越来越紧,疼得撕心裂肺,疼得肝肠寸断,好一个没人心疼!
过了一会儿,梦中的鸣呦皱了皱眉,然后,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渗了出来,“咕噜”滚进了乌黑的长发。
几日后,圣旨下,皇帝陛下微服出巡,徒经乐阳,离季仰岚封地不远,召他前去说话。
季仰岚收拾了行装,带着几个侍卫翌日便出发了。
临行前,贺暄嘱咐了雪虎千万不可动用法力,他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场轮回中,如果伤及人命,会影响他的修行和功德,到时候想成仙,可就难了!
送走了季仰岚一行,沧海也带着鸣呦上路了,西面河谷的妖兽作乱尚未平息,趁季仰岚不在,正可前去处理停当。
鸣呦与他一同驾着云,捂着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长头发,大声喊道,“师傅,我法术不强功力不深,不能当你的左膀右臂,充其量就是个拖后腿的,您干嘛总带着我呀……”
沧海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你不是不想活了么,正好给妖兽当零嘴儿,这也算死得其所了吧!”
他这是在开玩笑么?鸣呦一不留神,差点被风吹下云头,幸亏一把扯住了沧海的衣袖。
“嘻嘻……”他诞皮笑脸地说道,“比起妖兽,我更愿意给师傅您当零嘴儿……”
沧海凝视着他的眸子,每当他出现这种放诞不经的表情,眉梢总是微微吊起,然后用欠揍找打的无赖样儿从眼角缝儿看人。
沧海心中啼笑皆非,却不敢对他稍加辞色。
因为,这个人,给了三分颜色,一定会开染坊。
如果,当初,不是他对芝华稍微表露了那么一点儿感情,他也不会浑蛋到用“幻梦草”来试探他,也不会走到那么无法收拾的地步!
“师傅”,鸣呦不觉死地又凑上来,还用指尖捏紧他的手腕。
细细的指甲轻柔地划过腕骨,像一簇火花,“呯”地在心里炸开。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乱七八糟缠成了一团乱麻。
心中却有个疑问更加强烈,鸣呦最近的行为越发乖张,原先他唯恐与他靠近,几乎是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而最近这些日子,尤其是与解羽下了凡间,他的行为颇为费解,似乎不再刻意约束自己,变着法儿的折腾!
沧海侧目盯着他,目光犀利如剑,似乎想剖开他的心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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