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真不明所以,又看到久未见面的季仰岚也来了,惊诧之余,一时竟忘了出声询问。
甘渊手中的罗盘指针突然飞快地旋转起来,罗盘上则黑沉沉地笼了一大团浓黑的雾气。
就见甘渊老道的指尖募地放出金色光芒,一指宁真,大声喝道,“呔!尔等被人所害溺毙湖中,虽身世可怜,但前尘尽去,应尽早投胎转世。尔等却在此吸食活人精气,莫非是想魂飞魄散,连转世都不能么!”
他指间金光闪缠绕,渐渐在宁真身上笼罩,且光芒愈盛,不久,就见一团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宁真身上慢慢扩散,却被金光所困,左冲右突,不得而出。
黑雾之中,竟然发出了凌厉狰狞的女子叫声,声如败革又像撕扯着什么,听得人身心俱颤。连院外的人都不由得紧紧捂住了耳朵,饶是如此,仍是头痛欲裂。
半盏茶后,那黑雾渐渐稀薄,惨呼声也愈来愈弱,直到最后被金光吞噬,再无声响。
老道这才收回法术,长长地出了口气,再看,他已是汗如雨下,浑身都湿透了。
季仰岚这下子,不信也得信了,他急急地问道,“怎样了,老道长!”
甘渊老道,坐在一旁椅子上,闭目不语,良久,方才睁开眼睛,胸口剧烈的喘息已经平息。
他似是脱了些力,缓缓说道,“此邪物是湖中冤死之魂,在侧王妃落水之时附在其身上,现在本道已将之除去,然则侧王妃被其入侵时日已久,阳气衰微。而王府之人众多,浊气无处不在,侧王妃在此久居,恐性命难保。”
他捻了捻胡须,“如果想保她一命,应将之送至清静之地,找一与之八字相生之人作陪,年月久了,可能还有生机!”
季仰岚听了,面露不忍之色,想宁真嫁与他还不到两个月,就遭此横祸,虽然他娶宁真一是为酒后失德负责,二也是怜她孤苦,如今要把他送走,终是有些于心不忍。
“那是自然”,一声清脆的女声在门外响起。
王妃君华大着肚子正踏进门槛。
季仰岚赶紧扶着她手臂,“君华,你身子不便,怎地也来了?”
君华和颜悦色地说道,“王爷,妾身无碍,听得这里人声喧哗,所以过来看看……”
她扭头看看床上已昏迷不醒的宁真,轻声道,“王爷,不如将侧王妃安置于郊外农庄,那里风景怡人,也无俗人打扰,定会有利于宁真休养。”
话已至此,季仰岚也的确是不得不点头了。他说了句,“一切但凭夫人做主”,便引着甘渊往前头花厅奉茶。
宁真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绯红的锦被将她的脸衬得格外苍白憔悴。
君华看着原本花一般的可人儿如今像枚秋风中最后落下的一枚树叶,脆弱不堪,本是憎恨讨厌的心情也不由得多了些感伤!
甘渊喝罢了茶水,用过了午饭,正在掐算王府内所有人等的生辰八字。
他从中捡出一张,递给季仰岚,“此人与侧王妃八字相升,可助侧王妃激浊扬清、休养生息。”
季仰岚接过来,左源!
他微不可察地瞟了一眼侍立在侧的左源,左源是他的侍卫长,陪伴多年,让他去农庄,他有点说不出口。
左源在一旁察觉到了季仰岚的眼神,顿时明白,那生辰纸上一定是他的八字,所以季仰岚才如此犹豫。
他踏前一步,抱拳道,“王爷,敢问是否是属下的生辰纸?”
季仰岚点点头,道,“左源,你不必担心,本王自会另张贴告示悬赏找寻,你留下便可。”
左源却道,“王爷,属下愿往!”
“什么?”季仰岚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属下愿往”,这一句比方才的回答更加斩钉截铁,季仰岚这才确信自己没听错。
甘渊不动声色地望向院中的人群,一众下人堆里,有一束颇不起眼的目光与他轻轻一碰,惬意地笑了。
两日之后,一驾小马车出了王府侧门,踏上前往郊外的路。
马铃儿有规律地“叮当”响着,车厢里载着侧王妃宁真与两个小丫鬟。
出了城门,宁真一打车帘,正对上马背上端然而坐的左源投来的目光,二人相视一笑,霎那间心如鹿撞!
第27章 “喜欢”的人
鸣呦哼着歌儿,仰面躺在王府后花园的凉亭里,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脚尖一晃一晃的,心情大好。
宁真与左源这一走,简直是一箭双雕!其一是帮解羽完成了任务,其二是给雪虎铺平了道路,还有什么比这更美的么?
“鹿啊”,雪虎坐在鸣呦的身边,听起来有点忧心忡忡的。
鸣呦白了他一眼又闭上,继续享受日光浴,“情敌都走了,你还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他忽然睁开眼,翻身趴在长椅上,支着下颌,“莫非,你怕了……”
雪虎挠挠头,怕么?其实,那不是怕吧,只是猜不到季仰岚的心思,也感觉不到他一丁点儿的动心。付出再多,他都不怕,只怕,最终的结果仍是空欢喜一场!
鸣呦仿佛能看透他的心一样,他摸摸雪虎的胸口,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听得到,你的忧虑,你的害怕,你怕穷你所有,仍无法换得他的真心,是么?”
雪虎沉默着,叹了口气。
鸣呦托着腮,眼睛亮晶晶的,碧色的眸子辉映着亭下的池水,变得浓淡深浅,层次分明,“这一世,你只是阿虎,他也只是季仰岚,不是高高在上的解羽,所以……雪虎,凡人之爱,本就苦难良多,并非事事皆可如意。来过了,付出了,爱过了,对得起自己的真心即可,得不得到的,又有何憾?”
他握住雪虎骨节分明的大手,摸索着他的指尖,“雪虎,其实,我很羡慕你……”
至少,你与他还有这一世情缘,而我呢,只是世事轮回多出来的那一朵恶之花,早该拔干净了事的!
不久,君华诞下麟儿,阖府上下都欢天喜地。
期间,鸣呦某夜偷偷去农庄看了宁真。
鸣呦施了隐身术进了上房,看见左源与宁真正围坐在一张低矮破旧的小木桌边吃晚饭。
药效已过,宁真的身体完全恢复了,脸色也红润起来。
桌上的菜式非常简单,只有两盘青菜,和稠稠的白米粥。
他二人相对而坐,静静地吃,偶尔对视一下,又心照不宣地移开目光。
左源夹起一根青菜,放在宁真的碗中,她没有抬头,默默地把青菜放进口中,轻轻地嚼着,低着头悄悄地抿起了唇角。
不大的厅堂,充满了幸福和甜蜜的味道!
暗淡烛光中,这里就像世外桃源,摒弃了燥郁浮华,远离了红尘喧嚣,只余了恬淡舒适,与宁静相守。
鸣呦从室内一步一步退出来,事情与他设想计划的一模一样,只剩了最后一步,水到渠成之时,要设法说服季仰岚放他二人离开。
季仰岚就是凡人翻版的解羽,仍是善良大度,他连一只小老虎都关怀有加,更何况两个大活人,他不会看错,季仰岚仁善,会是那个愿意放手的人!
他在外面凉快够了,踏着月色回来的时候,突然感觉凉阴阴的,浑身寒毛倒竖,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进了房门,温度又下降了三度,沧海正坐着等他。
鸣呦假模假样地唤了声师傅,便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么?”沧海的声音就和他的脸一样,清清凉凉,听不出任何感情。
“嗯……”鸣呦作冥思苦想状,“师傅,您指的是宁真的事儿么?”
沧海只望着他,知道他明知故问
鸣呦一扬眉梢,眸子眯成一线,略带嘲讽地笑了笑,并不多做解释。
半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听到沧海的声音有些喑哑,他的声音很轻,“擅自更改宁真的命盘……你不怕降下天罚么……”
鸣呦勾了勾唇角,忽然不想做卑躬屈膝的徒弟了。
他起到沧海面前,坐下。
难道,大言不惭地告诉他,有事儿小爷扛着,不劳您费心么?
显然,不能。
所以,还得编瞎话,但他今天很懒,不想编,所以干脆不答。
沧海坐在圆凳上,一只手搭在八仙桌上,衬着红漆的桌面,淡青的血管镶在苍白的手背上,竟让鸣呦有种格外悲伤的感觉。
他慢慢地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覆在沧海手背上,相近的温度,让他生出一种非常温情的错觉。
等发现自己的行为已经又向离经叛道迈了一步时,纵然恨不得砍了这只手去,也改变不了已经触了沧海逆鳞的现状。
他平静地望了望沧海,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但不用想都知道这个笑容有多僵硬,“师傅,您是不是现在很想打人?”
貌似轻松的调笑,内里裹挟着雷霆万钧的波浪,他在等,等沧海表达愤怒的一切可能!
正当他似笑非笑地凝视沧海,后者忽然手腕一翻反握住他的手腕,随之,另一只手腕也被并拢着抓在一起。
沧海扯下一根青丝将之在他双腕间轻轻一绕,又施了个法诀,那青丝转眼便化作了一根链形光环,紧紧地束住他的手腕。
鸣呦一愣,“你……”挣了两个没挣开,咬牙道,“青,丝,缠!”
“果然是芝华,有见识……”沧海淡然一笑,“徒儿,好好在这儿反省一个时辰,想想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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