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崇锦便下了山。
他来到别院门前,却只见大门紧闭。
虽然他直接能用法术降临到别院里,但到底不好。
崇锦耐心地等门房通报,可转眼,门房回来了,却道,“我家主子不愿见你。”
崇锦有些讶异,“你再通报一次,就说来人是崇锦。”
那门房又转身向里去,可还没走几步,就见刘福迎面走来。
那门房忙躬身,“刘管事。”
刘福倨傲地抬了抬下巴,“以后啊别什么人都通报,大少爷可不是什么猫三狗四都能见得着的。”
这话里含沙射影,崇锦怎么会听不出来。
他狠狠地皱了皱眉头。
却见刘福看了他一眼,随后像没看到似的,跟那门房道:“不准放人。”说完便要走。
崇锦忍不住了,“刘福!我只是想知道宫乔怎么了。”
刘福的脚步顿住了,他苦笑了一声,“我家少爷好得很,不劳您费心。崇道士还是回您的宝山上去吧,这地儿寒酸,可招待不起您。”
崇锦听了这话,又看了看他的表情,倒也不恼,“可是宫乔头痛病又严重了?那个我不是教了你手法,难道又不奏效了?”
刘福笑了,“我家少爷好得很,您且回去无妨。”
崇锦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旁显然有些藏不住事儿的门房,便问那门房,“你倒是说说,你家少爷怎么了。我是一个道士,兴许我能知道解决办法呢?”
那门房看了一眼崇锦,又看了一眼刘福,刘福正在瞪眼警告他,门房便嗫嚅道,“没……少爷没事。”
“你再想想。”崇锦又看着刘福,道,“你也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或许你家少爷的事我能有办法解决呢?拖着瞒着又解决不了事情。”
刘福看了看他,欲言又止。半晌,才像终于想明白了似的。也不复那客气的刻薄了,反而破口骂道:“你这个妖精,真不知道我家少爷是中了哪门子邪了,碰上你就摊不着好事。”
这句骂想来已经憋了好久,骂完他出了一口气,气也顺了,也想通了,确实就像崇锦想的那样,或许崇锦能有办法呢?
故而,他允了崇锦进门,又找了一僻静地方。虽然语气仍然不好,总归是肯讲个究竟了。
崇锦这才得知,原来宫乔自下山之后腿上便开始长一些黑色的东西。初开始还不显,连着几天之后,那黑东西越长越大,看着就像是什么东西的鳞片似的。
现在那鳞片已经覆盖了宫乔整个右边的小腿,古怪而难看。
15
鳞片?
电光火石间,崇锦似是想到了什么,忙具体又问了那鳞片的大小,色泽,以及一些其他相关的信息。崇锦甚至还问了宫乔父母的情况。幸好刘福对自家大少爷上心,这才都能答得上来。
崇锦想了想宫乔的头痛,想了想崇晓在他身边痛苦便能得到缓解,又综合了这鳞片的事,脑中不禁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只是,由于这猜测太过惊世骇俗,他不敢太过确定,最好看过宫乔的情况再做判断。
上次门房的通报是被刘福拦下来的,这次,刘福不阻拦他了。可宫乔却不见他,只道自己无事,让崇锦回去。
崇锦在宫乔门外等了好久,宫乔也还是没有松口。
刘福眼中的希望也渐渐暗下去,“你走吧。我家大少爷讨厌你,不想你帮忙。”
一墙之隔内,宫乔差点没被这话给气死。这刘福怎么说话的?谁讨厌崇锦了?
他当即就像反驳,可看了看自己丑陋古怪的小腿,便又泄了气。
他不能让崇锦看到自己这副鬼样子。他明明很高兴崇锦担心自己,却还是没有开门,也没有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崇锦看着那禁闭的房门,一时间气得都不想管他了。可想想过去的一段时日,他又放不下心。
针对崇晓的情况,他下山之前已经做了应对措施。
而对于宫乔的这种情况,他记得他小时候好似在族中某一本典籍上看过,只是他已经记不太清了。或许,他还是回一趟族地比较好。
又看了一眼禁闭的房门,崇锦朗声道:“宫乔,对你的情况我有些猜测,我这就去找一些古籍,不日便归。”
崇锦说罢,便动用灵力直接从原地消失了。
又过了会儿,屋内传来宫乔的问话,“他走没?”
刘福:“走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宫乔打开门,看了看突然显得空荡的院子,一脸怅然。
随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刘福道:“昨日你说的那个护卫呢?把他找来吧,对了,把那道士一并请来。”
刘福应了一声就去吩咐手下人办事了。
宫乔看了看他远去的身影,转身回了屋。
他挽起裤腿看了看,黑乎乎的一块格外丑陋。
他伸出手试了试,滑腻不似人的皮肤。
被这触感刺激到,他轻轻掀起一片鳞片,随后猛一用力。
“啊——”
没想到拔鳞这么痛苦,这鳞片竟像是他天生长就似的,不可分割。
宫乔看着鲜血从鳞下溢出,他只轻轻用手帕擦了擦,便痛得冷汗涔涔。
正处理着自己的伤,刘福便回来了,他一看到宫乔的情况,瞬间大惊失色,“大少爷,你这是在做什么!”
刘福接手了剩下的工作,一边埋怨他鲁莽一边又跟他说,那护卫已经通知到,现在只需要等那护卫带道士来即可,听他说道士住得离这儿不太远,想来很快便会到达,让宫乔不要心急。
在主仆二人的期待之下,那道士姗姗来迟。
宫乔定睛一看,只见那人年纪不算大,矮小瘦弱,一双小眼睛转来转去,不似个正经道士,倒像个走江湖的。
宫乔当即就想让他走,可那道士却道:“主人家,以貌取人就是你狭隘了。你可知你有今日之祸便是你以貌取人,结果却被妖怪迷住了魂魄。而今你若把我赶走,等到你被那妖怪给完全侵袭了,你这一身恐怕也便长满鳞片,再也做不成人了。”
道士这一番话让主仆二人都很震惊。
刘福:好啊,果然是那蝴蝶精的古怪。
宫乔:这道士怎会如此说?自己身上长的是鳞片,而崇锦二人是为蝴蝶,若真是崇锦出手,那也该是自己也长个蝴蝶翅膀什么的啊。而且,他也不是糊涂,相处了这么久了,崇锦的行事作风,自己能不知道吗?崇锦断然不是这样的人。只是,这道士一眼看出自己有接触妖,倒是也有几分本事。值得一探虚实。若这道士真有能力帮他解决问题,此事便是交予他又何妨。崇锦想必很快便会回来,自己这样实在不能让他看见。
宫乔便摒退那侍卫,请那道士上座。随后,二人攀谈了起来。
一番你来我往以后,宫乔已信了他七分。
言谈中可见此人经验丰富,即使是个假道士,想来也是图走江湖方便,是个有本事的。
宫乔便问了解决之法。
那道士翻页没说出格的话,没说非让除妖不可,只道,可抹一种药,这些鳞片自然能退掉,届时,宫乔便不会再有鳞。就是这药方中有几味比较珍稀,他一时没有现药,还需宫家自行准备。
事关自家大少爷,刘福自然尽心。他很快便拿了那药方派人四下打听搜罗了起来。并表示筹备药材之时,就请那道士在别院住着。他必然好生招待他。
若事成,报酬定不会少了他的。
那道士用右手抚了抚自己并不存在的胡子,笑眯了一双小眼睛。
16
刘福捧着一个盒子,急匆匆地走着。盒子里是他好不容易找来的那道士开出的药。
哦,对了,那道士姓魏。
魏道士。
刘福知道大少爷这么急着想恢复原状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怕那崇锦看了之后嫌弃自己。
那崇锦,该不是临阵脱逃了吧?
刘福撇了撇嘴,继而甩了甩头,快步走进屋内,把药材安全送达。
魏道士笑眯了一双小眼睛。“有劳刘管事了。”
刘福忙摇头,不辛苦不辛苦。
魏道士笑了笑,话锋一转,“那我们赶紧走吧,由于要用到一些不常见的器具,这治病过程得在我那里做。”
事关重大,二人自是配合。
于是,很快,一辆马车就载了三人出了别院。
驾车的是魏道士,据他的话说,他识得路,走得更快一些。刘福在车内照顾宫乔就行。
不过,刘福到底下意识留了个心眼。挑了窗布往外看去,他大体也能记住自己的方位。
虽然他不太常走这边儿,可初来时,宫乔那次不告而别可是让他们把这周围很大一片地方都翻了个底朝天。
可走着走着,他就有些迷糊了,魏道士也拐了太多弯了吧?
他感觉有些不对,想叫停魏道士问个究竟。
魏道士也确实停下了马车,刘福连忙掀开马车帘子想问他,谁料刚一掀开帘子他就闻到了一股异香,意识消失之前,他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便是魏道士诡异的笑容。
宫乔看到了这一切,可也一起中招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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