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神转折,梅清只是愣了下,摸了摸白鑫的脑袋——发质太差,爽朗笑道:“没事,它在别处筑巢,我再去找找。来帮我把蜂蜜全取了。”
大家一起动手,熏烟、拆蜂窝、取蜜、装罐,不时尝一口。糖对于这些孩子都是奢侈品,惶论更昂贵的蜂蜜。今日奉梅清的福,有幸吃到,除了白鑫有点小郁闷之外余者皆很愉悦。
梅清只带了一个小罐子盛蜂蜜,但今日意外收获了蜂王浆,不多,就几两,却十足珍贵。宝丽出主意让他把装饮水的竹筒空出一个。
如此处理妥当,他们接着前行,又翻过一个小山头。
“啊!是红菇!”宝夕率先发现两根腐烂木桩夹缝间一抹茶花红。
大家都围过来,这朵红菇比较小,伞盖刚刚打开,中间稍微凹呈暗红色,菌盖下是浅灰色的厚褶子,瞧着特漂亮。宝丽将它采了放进宝夕的篓子。
梅清激动地说:“每块山头的红菇不会分隔太远,咱们在四周找找。”
红菇这玩意儿可以说是能生子的人和孩童专用补品,特别适用于产子后,在卫国极得良子女子欢心。但红姑一般长在深山老林中,有猛兽出没,采摘不易。
白鑫头一次认识红菇,要是没记错,那天他从洞穴出来后走错方向时见到好多菌类,其中就有红红一片跟这长相一样,那时还以为如此好看一定很毒。这次可该他好好表现了。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长了成片菇种,其中红菇最多。”
白鑫的话令队友们很是惊喜,梅队长惊喜问:“阿鑫你去过?会不会有危险,野物多不多?”
“可能是毒菇比较多食草兽过去吃吧,我去时不怎么遇上野兽。”
梅清略想了想拍板:“就近先搜一下,之后阿鑫你带大家过去。”
于是就这么决定。白鑫是来过当前这片山才敢说带队,不然他即便知道有宝贝,怎么过去都不晓得哪里会开口。
此处算寿山外围,树木不够茂密,多灌木丛,红菇较少。白鑫领路,辗转往深山,沿途可见走兽越多,不过大多远远看见他们就离开。不多时,来到一处斜坡,四周是长满高高大大的椴木树,树下厚厚的腐殖质生出艳红一片。
梅林:“哇!”
宝夕:“好多啊!”
宝丽秦霜平异口同声:“赶紧采!”
宝花二话不说先下手,结果秦霜平见她直接拔,根部断在土里,忙阻止:“根须断掉的话不值钱了!用手铲轻轻松动土层,连根须起出来。土层一般较为松软,没有手铲有竹片或细木棍也可。”
梅清乐呵呵推动白鑫:“听见了吧。别站着,快采。”又冲前面忙碌的几个身影嘱咐道:“小心点啊!注意安全!”
白鑫不动是有原因的,异常敏锐的六感反映有什么正盯着他。各方位察看一番,右后侧有只小金蛇,悠闲地用小尾巴缠着树枝干盘旋。似乎枝干过粗,尾巴过短,突然没缠好掉下来。小金蛇“嘶嘶”几下游走到白鑫五步开外对视。
这个色泽,这般大小,不得不令白鑫想到此生两次遇到的蛇。如果他只身一人,肯定转头跑,管它是有缘再见还是在跟踪自己。
白鑫一边想着‘太玄幻了我大概是疯了’一边朝前进一步,金蛇没动;又进一步,它竟然倒退。白鑫沉吟片刻,咬破指头,挤出一滴血珠,矮着身子伸出手。
有了几次奇遇他才敢这样做,否则他嫌命短才以血喂蛇。真是疯狂的举动。
等了会白鑫担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准备收手,小金蛇才游过来,长舌一卷,指尖的血没了,随后竟然张嘴欲咬,白鑫躲闪退开,正想着畜生果然是畜生,却意外看它转身离去。心下一怔,便也丢开不提。
采菇小队忙得热火朝天,到最后光是正红菇都装满篓子,其它红菇以及杂菇都没采,梅清秦霜平力气大点,白鑫现编了三两个藤篮让他们多装了些,篮子虽然歪歪斜斜不大好看,但够大够装,两人均感谢他。
随后趁着还能看见路赶紧下山回家。一路上几人都在说卖了东西之后给自己买点什么,有点可惜的是山货得等几天晒干才能卖。
到村庄天已暗,各回各家。
白家大堂,白老爷子、郑氏、傅氏、江氏,点着油灯等白鑫四人,也可以说是等三位姑娘。郑氏脸色难看,一次性出去三个女孙,不得不令她在意。傅氏还在添油加醋:“不是说阿鑫在山上待过几天,对上面熟悉嘛,那应该比正常时候早回来才对呀!都这个时辰了,是出什么事,不会阿鑫又走丢吧?!”
郑氏听到末尾,脸上陡然一阵狰狞。
从娘家回来的江氏担心不已,勉强笑道:“应该不会,阿清带着她们呢,他向来办事牢靠;还有霜平跟着,他经常去,经验足。”没见到人,这话说的底气不足。
又过一会,几个孩子果然回来了。
“阿公阿麼!阿姆!”姑娘们叠声唤道,至于白鑫则被无视了。
江氏欢喜地同两女说话;傅氏正要把女儿抱住亲热,却被塞过来一个大篓子。
“哎呀总算轻松了,东西装太多。”
宝花先脱掉重负,冲傅氏撒娇:“阿姆你快看!”转头又拉着郑氏欢快道:“阿公阿麼,我们采了好多红菇!太多了,时间都不够用呢!”郑氏已经看到几个人的背篓里都是红菇,刚刚的不耐一扫而空。
又听宝花掰着手指道:“我这些要卖掉一部分给我买条帕子和头花,其余的给嫂子跟小侄儿留着——哎呀哎呀!这样好像小侄儿不够吃,不然就全给他留吧!我不要买东西了。”
郑氏仿佛看到一个胖头男娃在喊“太麼”,见她明明不舍却又愿意为小太孙忍住,高兴地直说:“你才能赚几个钱啊,自己留着花,小孙孙有阿麼照顾呢,明天小集叫她们顺道给你买!”
白家没分家,一切收入上交郑氏,家里买东西要向她报备取钱,各人手头攒几个私房不容易,都舍不得花,几个小的还没私房可藏。固而,宝花总是变着花样讨郑氏欢心买东西。
傅氏和宝花得意的样子看得江氏母女三人心头发堵,二房的都不是巧嘴,玩不来这些虚的。
白老大娶妻后,往公账上交的钱越来越少。白家田地少,老大在家里种地,老二便去镇上或县城接活,农忙回来帮工,一年到头几个钱全交郑氏。偏偏江氏前面生的都不是儿子,在白家立不起来,想到以后说不得要让白老大的儿子养老送终,无奈眼睁睁看着那一家子花着她家上交的钱。直到两年钱生了宝书才抬起头来,白老二也会藏私了。可惜老大家就快喂饱分家飞走。
这不过一念之间的事情。老爷子见人都平安归来,只说“各人所得归各人,姑娘家大了,手头有点钱也好打扮自己”便喊郑氏进屋。
江氏母女对此都很高兴,毕竟这么多红姑能卖不少钱,按照郑氏的意思肯定是要她们交公。
白鑫待老爷子进去后便回厨屋。仗着能夜视、手脚轻快,爬上厨屋的屋顶,把东西倒出来晾晒,虽夜深露重,也比闷着闷坏好。后来他干脆就躺在屋顶上睡了。
第5章 第 5 章
天灾带来的悲痛无论如何都在一点一点远离,其它地方不说,东西村民陷入一阵农忙。
采菇之后,秦霜平和梅清各有各的事情要忙,没空再去山上。白鑫便依然跟着大人们上田:秧苗插完要时时注意,死了的及时补种,田里的水是不是干了;给地瓜苗施肥除草、肥田后种土豆黄豆,这里的土豆就是花生。第二季田地的施肥都是人工挑粪水进行的,粪桶跟白鑫差不多高,所以他有幸旁观而不用上阵。这个时节气候反常,家中如果有晒粮食,在地里干活须时时注意天色,一旦变天手头东西一收拔腿就得跑,不然雨说下就下,当然有人看家的就不必了。白鑫就有过一次经历:拼命跑到半路,结果云收雨停烈日朗朗,叫人哭笑不得。他的山货自然遭受这样晒干淋湿再晒干的痛苦,尤其是红菇,因着是头一次没经验,有一些眼看就要晒干了叫雨一淋,竟然从里面烂开还长出蛆虫,损失不少。
转眼三十日大集。镇上三日一小集、半月一大集。换上整洁好看的衣服(此地百姓的习俗,不论去镇上还是县城,都要稍微打扮一番),傅氏领着宝花,江氏领着宝丽宝夕,大人们挑担、小孩背篓,天未亮就出发,白鑫惯例跟在后面。先去村口集合,秦霜平、梅清、梅芳林一起去。
赶大集的村民挺多,路虽远,路上也不无聊,走走歇歇,傅氏江氏两人一副担,里面装着鸡蛋鸭蛋、腌菜、土豆压榨油。换过几次手后,桓鞅镇到了。
镇子普普通通,因为来收货的商人多,所以规模不小,建了城墙,东西两个城门,并没有守门卫。
白家的从西城门随着人流进入。不怎么出门的孩子都挺兴奋的,就连白鑫也不例外。大人们抓紧孩子的手,直奔集市,偶尔回头注意是否有人掉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