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儿已经在门口站定了。
宋漫贞听春水言语间和那主儿关系匪浅的模样,心里吃味:“她还真是很照顾你,你也很依赖她。”
春水听宋漫贞的话只想晕过去便好。
“姑奶奶,求求你了,你快点走!到底我要怎么说你才会走?”春水正有种兵遇秀才的急躁感,瞧宋漫贞脸庞上全是怨气,突然灵光一现,“对,我和主儿本就是一对,我们两情相悦快活的很,所以我的事就是她的事,她不会坐视不理的!”
“春水……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和我言说?昨晚的一切难道只是一场梦而已?春水……”
春水对准宋漫贞的屁股狠狠一脚踹上去,让她再也没有机会啰嗦,摔她出窗外。
主儿已然开始踹门,春水惊魂未定赶紧关上窗,坐到了梳妆台前。主儿闯入的时候春水急剧的心跳还未平复。
主儿让曹妈妈和崔妈妈先行离去,她一会儿就出来。待二人走后,主儿启开冷瓮的门,走进来看着春水。
“你听见了吧?你现在清楚自己到底惹了什么事儿。一旦你被捕快押去了,你以为你还有命活着回来吗?”
春水把衣衫整理清楚,也不去瞧主儿,冷笑道:“倘若这是春水的命数,那春水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主儿深深地吸气,拿着木棍指着春水说:“你老实在这里呆着,迟些时候我会送食物和水给你。别做声,除了我之外谁都别开门,明白吗?”
春水不做声,主儿就离去了。
主儿先是去了自己的屋,把棍子放好,拿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藏在袖子里。这把匕首叫黑凤,是当年西行雪域时,救了一位被野熊袭击的猎户之后,猎户相赠的。这把匕首精致小巧,且雕琢精致,一看就知是给女性使用的护身武器。主儿一直很喜欢,就带回了兰舟城,一直放在房内以护身。
其实春水说得没错,春江夜里发生过多少暗黑之事,恐怕连主儿自己都数不过来了。卖到春江夜不听话的姑娘,被主儿活活打死的又有多少?就算能听话入住各个阁楼,想要拼命往上爬的姑娘们之间自相残杀的事情,又有多少?春水她便是从来不吃阁里的姑娘送来的食物,其中的缘由,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
主儿的确和兰舟城之前的城守有交情,而那城守带人来春江夜都可以不付银子。有时还支会主儿一声让主儿每月挑选春江夜里最标志的姑娘进贡到城守府内,主儿也就是送银子又卖姑娘卖出了一定的地位。
可是舒畅七年,那城守因为徇私舞弊被斩首,换上了新的城守大人,连带着衙门里的所有当差都给换掉了。主儿先前也有去拜访过城守大人,委婉地表达过可以进贡姑娘一事,却被对方冷面拒绝了。
主儿对现在的城守完全没底,而这个来到春江夜说要搜查的官爷……是个女捕快。
“沈爷,今日您有雅兴来我春江夜做客,真是有失远迎。”主儿来到春江夜大堂的时候,沈捕快依旧坐在椅子上,一手挽着剑,端着茶杯正在喝茶。主儿上前,周围的龟奴、妈妈和姑娘们都怕那剑的寒气,躲得远远的。
平日里喧闹香艳的大堂内,此刻静得很。
沈捕快虽是个姑娘,穿的也是衙门里红色的官服,显得精干不凡。只是女捕快的官服相对于男子更体现腰身,戴的帽子也是红色,并非和男子一般为墨色。
“乾老板。”沈捕快把茶杯放回到桌面上,并未喝一口,“我想你也知道我为何事而来,不如直截了当开门见山说明了吧。”
“沐青不知。”主儿这番自称,让周围一圈春江夜的人第一次知晓主儿的名讳,而众人也觉得主儿和这捕快……似乎有些说不清的熟识感?莫非她二人是老相识?
“今晨有村妇何白氏报官,说她丈夫何发于昨夜失踪。何白氏在状书里称,何发昨晨和一位春江夜的女子相会,收了那女子三两银子之后,晚间就再也寻不见了。何发一向老实本分,每天去码头搬完货物就会回家,为何那日他见了春江夜的女子之后就杳无音信?何白氏也认定丈夫不是会到春江夜这种地方胡来的人,于是心有所惧惴惴不安,恐丈夫已遇不测,便来报官。”
主儿边听边点头,似无意若有思地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蛊罄。蛊罄被主儿这一眼瞪得浑身发麻,不敢接她的目光,消失在人群中了。
“沈爷,我这春江夜开得正大光明,从域到城都有批文的。既然妓-院开得合法便是合理,有男人来这里花银子沐青就没有阻止的道理。谁跟银子过不去呢,您说,是否如此道理?况且,春江夜的姑娘们一个个年轻貌美,大爷们逍遥个七天七夜不晓得天上人间的也不是没有,那何爷估计也就是来此迷了眼,舍不得走了。且让何夫人安心,过几日何爷也就完好无损地回去了……”
主儿还未说完,一道纸就“哗啦”一声展在她面前了。
主儿抬眼,这是搜查令,衙门的红戳鲜艳地盖在上面。
沈捕快冷着脸道:“沈某奉命搜查,得罪了,乾老板。”
☆、13命中劫(抓虫
主儿还保持着谦恭的姿势,腰弯着,却已经全然没有了笑意,眼睛抬起,由下往上盯着沈捕快。
沈捕快不为所动也瞧回去,周围的人都瑟瑟发抖,仿佛此刻气氛凝灼,面对面的二人似乎马上就要腾空而起操起武器大开杀戒,斩它个三百回合难舍难分。
但,主儿马上就换上了笑容,让出身位,让沈捕快和通向内堂的走道相对。
“沈爷请。”主儿依在走道前,邀请沈捕快入内。
春江夜作为风月场所无论昼夜都需营造一种阴糜暧昧的气氛,遂春江夜里从来不用明灯,点的全都是罩在红纸罩里的油灯。往走道里一眼望去,如同站在黑风寨门口,里面有无数的妖孽横生,只等她走进去将之碎尸万段。
主儿半垂着眼眸,玫红色的眼影衬得她细长凤眼别有心机。赤近墨色的唇勾起一丝隐隐的笑意,喉咙不时地蠕动一下,像是一只饥饿的,等待进食的野兽。她正在望着她的食物,等待对方自投罗网。
沈捕快一挥袖子,没有丝毫迟疑从主儿的身边迈步而入,对她的故作玄虚丝毫不在意。从主儿身边路过的时候剑柄上一道闪光迷了主儿的眼睛,等沈捕快走过,主儿才发现刚才闪花了她眼睛的竟是熟悉的旧物……
沈捕快一间间阁一扇扇门抄过去,惊起无数正在欢腾的男男女女。她路过之处都站立一排面色窘然衣冠不整之众,可谓壮观。
这沈捕快目测过去不过双十年华,面对这些袒胸露乳的男女却也都心不跳眼不眨,完全视之为无物,坦荡得很。
主儿跟在沈捕快身后慢悠悠地走着,看她一路走到冷瓮的门口,推了推屋门,未动,转头对主儿说:“麻烦乾老板开个门。”
“那里都是我的私人物品,没什么好看的。”主儿依在墙上,漫不经心地应道。
“私人物品?私人物品所谓何物?”
“窑子里的物品还能是甚?不过就是假阳-物、玲珑鞭、情趣烛……不就这些么?呵,沈倾容,你不是一向不屑这种东西吗?怎么,现在有兴趣了?”
沈倾容面上微微一红,但却没有过多的显露,很快调整好了音调道:“沈某只是秉公办事,请乾老板行个方便。”
乾沐青站到门前,直视沈倾容,问道:“今日,你是否一定要秉公办事?一点薄面都不给在下?”
沈倾容并不去看乾沐青:“这并不是给不给面子的问题,在下是捕快,但凡在下还当捕快一日,就有义务捉拿犯人,否则也对不起百姓们每年缴纳的税钱。”
乾沐青道:“你应该明白,论武功,你不是我的对手。”
沈倾容眼中带着愠色冷笑一声,道:“那已经是三年多前的事了,如今是何状况乾老板是否想要验证一下?”
乾沐青望着沈倾容清秀又倔强的面庞,轻笑道:“三年未见,倾容依旧是柔美皮囊内有傲骨。乾某……无须验证了。”乾沐青的目光转移到沈倾容的剑柄上,那明晃晃的铁质竹节挂饰已然发黑,却安然地挂在最醒目之处。乾沐青转换了语气,道:“沈爷是否可以对乾某明说,春水被捕了去,是否还有命可活?”
“若是春水未杀人,必定会给她一个公道。”
“候审期间,是否会对她严刑逼供?”
沈倾容道:“这点沈某不能保证,毕竟夏朝刑法仍是以犯人的亲口招认为最终的定罪标准,提审大人如何让犯人开口认罪,都有大人自己的一套。”
“乾某有听闻尚未定罪就有嫌犯死于狱中,莫非这种事在夏朝已是司空见惯?”未等沈倾容回应,乾沐青就继续说道,“就算如此,乾某也想告知沈爷,这春水孩儿是在下九年前救下的前朝忠臣之独女。在下救下她时她已伤了左腿,且得了瘟疫险些送命,幸而之后得神医相助才留下小命一条,但她至今左腿依然瘸拐,而身上也留有因瘟疫起的疱疹之痕迹。她身体孱弱,别说杀死一个男人,就算是十岁的孩童她也不一定有将其制服的能力。”
沈倾容见乾沐青深深地鞠躬作揖,声音像闷到了地里去:“望沈爷能念在你我旧识一场,还春水一个公道,那孩子已是命运多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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