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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师是条鱼 完结+番外 (噩霸)


  老人家在他的搀扶下坐上椅子,纪元庆也反手将门关上,与众人一同走过来。
  老人似乎深深叹了口气,摇头道:“诸位果然是外地人啊,其实不止我们村迁居了,但凡是这泣城周围的村落,人几乎都走光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为何?”
  老人似是气愤,冷冷哼了声:“几位有所不知,这泣城异常富饶,里面有一个修仙的大门派,叫做凤翎宗。”似是怕他们不知修仙的意思,老人用手在空中比划:“修仙知道吧,就是那种像是神仙一般的人,会施法术、布雨云,每日踩着飞剑骑着白虎狮子在空中飞来飞去的那种,据说还能长生不老。”
  众人心情复杂的点点头,老人这才接着说:“这凤翎宗该是修仙界里的大门派吧,统治着泣城、虞城、惠城等诸多城几百年,势力极大。”
  陈涧芳忍不住插嘴,眉目间犀利:“统治?”
  老人点头道:“是啊,统治。”
  此言一出,在坐无不纷纷皱眉,仿佛都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原来修真界一直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此规矩延续了千年之久,各家各派无不遵循——不得介入凡人生活。
  这个规矩可以说是将修真界与凡界彻底一分为二,井水不犯河水。
  正如这位老人所说,修真界众人就宛如神仙一般的人物,能腾云驾雾,施云布雨,可谓无所不能。但这样的能力若是随心所欲,不加以制止,恐怕凡界会陷入大难。
  因为凡界所谓的刀剑枪阵,在修真界人的眼里根本不足为惧。
  而这凤翎宗身为大门派,竟带头统治自己所在地区的凡界,实乃罪大恶极!
  沈清书怕老人“统治”二字的意思与众人不同,特意点出:“敢问,是如何统治?”
  老人掷地有声:“他们就是统治,甚至独|裁。诸位可知,在他们手里的城,三年不下一滴雨,为了逼我们这些百姓交钱,他们甚至还将太阳的热度向上调,照的大地干裂水流蒸发,五谷杂粮没有一样种的出。”
  老人干枯的手抹过眼角的泪水:“猪狗牛羊、以及百姓们通通活活饿死,新盖的房屋因为天气太热着了火,烧光了我们所有的积蓄,甚至亲人都葬身火海。我的儿子就是死于这样的灾难,独独留下这样小的孩子!”
  陈涧芳怒的胡子翘起,一掌拍到桌上骂道:“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齐玉焱坐在江殊殷身旁拿了一块雪白的手帕吹鼻子,哭泣道:“太没人性了,凤翎宗简直丧心病狂,畜牲不如!”
  江殊殷气愤之余,不禁暗想:这些正道骂人,怎么几百年了仍旧是一个模样,就连新一辈都是如此,简直单调。
  老人家抱着小孙子,哭道:“还不止如此,城中人家多多少少都是富人,向他们缴纳钱财也没我们惨。”
  江殊殷道:“既然城中有人交钱,那他们定会下雨啊。”
  “不,”老人哽咽:“他们不知用何种方法控制着雨势和天象,绝不许我们沾丁点光。诸位,整整五千两啊,我等种菜的穷人如何凑齐如此天价,且他们在我们附近设上阵法,不许我们从此处逃脱。”
  “也只有那些年轻命运眷顾的,才能从这里跑出去。若是倒霉的,被他们抓到,便杀死挂在村落里恐吓众人。再有我们交不起钱,他们便三五天差人用棍棒打我们,抢去村里漂亮的姑娘,我的儿媳就是这样不见踪影的。”
  老人痛苦万分,小小的孩子也哆嗦着流泪,江殊殷身旁的齐玉焱哭声最大最响,甚至盖过老人与小孩,一副悲悲惨惨的模样。
  引得在坐各位气愤悲伤,却也忍不住频频向他侧目。


第7章 白骨哀(三)
  听他如此一说,众人心头皆是滑过一句话:怪不得凤翎宗如此有钱,怪不得那幸存之人会说是报应!
  原来是欺压百姓得来的脏钱!
  当真是禽兽不如,枉为正道中的一大门派,真是丢尽修真百家百派的脸。
  老人擦擦眼角的泪水,庆幸道:“最近几月也不知怎地,这凤翎宗竟再不管天象,任由老天下雨,实不知他们是否良心发现。”
  江殊殷心底咯噔一声:并非他们良心发现,而是全派上下惨遭毒手,可谓鸡犬不留。
  沈清书斟酌片刻,缓缓道:“老乡亲莫非不知,这凤翎宗已经被人灭了。”
  屋里顿时一片寂静,唯有风灌入破烂窗洞里的呜咽声。
  这呜咽凄凄惨惨,宛如一个人的哭声,青天白日渗的人平白无故打了一个冷战,从头凉到尾。
  老人空洞的眼睛涌出泪水,默不作声的哽咽起来,最后一手捂着脸失声痛哭:“天道好轮回,终于…终于也轮到这些恶人遭报应了!”
  凤翎宗归属正道,从来是被高高捧起,不料终有一日,会被冠上“恶人”二字。
  一时间,在坐的正道皆是默默无言,心情万般复杂。
  江殊殷却突然冷冷笑起,极其讽刺狰狞的道:“正道?这就是所谓正道?”
  陈涧芳紧皱的眉至始至终未曾平坦过,他本就乃正道中说一不二的人物,听闻此话心底极不舒服。
  老人又道:“不知这灭了凤翎宗的是哪位英雄豪杰?”
  江殊殷猛地爆出一阵大笑,犹如沙场大将般豪情万丈,畅快淋漓。
  又似万般无奈的冤情,被大雪冰封,被尘土深埋,终有一日拨开云雾见青天的讽刺。
  他道:“英雄豪杰?哪里是英雄豪杰,灭了凤翎宗为百姓除去毒瘤的,是正道口中的恶魔。”
  范赫生忍无可忍,猛地起立呵斥:“你够了!凤翎宗所做之事的确罪该万死,但他们所作所为皆是瞒着修真界所有人,而正道也并非所有人皆是如此,何必一棒子打死全部?”
  江殊殷邪邪扯起嘴角:“倘若我猜的不错,这一次正道本是不愿探查的。”
  他这一说,除沈清书以外之人面色都极其难看,老人似乎听出什么,默默抱紧孙子一言不发。
  见此,江殊殷只觉胸腔中涌出一阵戾气,直直冲上他的头脑,撞击他紧绷的神经。
  终于,他万般失望极其厌恶,冷冷道:“伪君子。”
  陈涧芳冷冷抬起头,像是要做些什么,即在这时,只听得一阵清冷的声音传来:“陈长老。”
  一如一盆冰冷的水,瞬间浇灭在场之人张弓拔剑的怒火。
  江殊殷也深深吸一口气,暗道:莽撞了。
  沈清书神色如常,雪白的衣裳飘飘如仙,泼墨的丝发宛如一匹上好的黑色丝绸倾泻而下。
  他双眸似点漆,水唇淡薄恬静,额前一粒似火似血的朱砂,尊贵无瑕。
  他轻轻道:“老乡亲,叫你受惊了。”
  老人哆嗦:“敢问诸位可是修仙之人?”
  沈清书点头,眉目和善:“正是,凤翎宗一事,终究是我等疏忽,才造就如此灾难。”
  老人赶忙起身,万般惶恐,似是从未见过如此和煦的仙人,直道:“不敢不敢!”
  他顿了顿,又接着问:“不知各位仙师来此?”
  沈清书:“调查凤翎宗一案。”
  老人又道:“凤翎宗,真的被人灭了?”
  沈清书答复:“当真如此。”
  “那毁灭他们的人,可知是谁?”
  沈清书:“肖昱。”
  听到这两个字,老人犹如见了鬼一般,连连后退,摇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肖昱那孩子如何有如此本事?”
  纪元庆听到重点,狐疑道:“你,是他什么人,如何得知他没有这种本事?”
  老人:“我并非是他什么人,只知这孩子很可怜,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只身在天下闯荡。几月前住进我们村里,见这村子里只有我这样的老人,和一些没爹没娘的孩子便帮我们挑水做饭。说起来,见他干这些粗活,我们都是于心不忍啊。”
  众人一阵无语,齐玉焱眼睛哭的通红,吞吞吐吐道:“孩子?肖,肖昱是孩子?”
  他们说的“肖昱”,绝对是两个人吧!
  老人家不知其意:“各位仙师是否对肖昱有所误会,不如你们当面与他说清吧,总之我觉得,肖昱必然干不出这样的事。”
  江殊殷意外至极,心道:肖昱果真在这?
  转念又想:倘若我第一次见他,我也觉得他肯定干不出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事。
  众人心道:这肖昱恐怕不是他们所说的那个肖昱,也许只是同名同姓罢了。
  可以防万一,众人还是抱着一种“绝不可能”的心态,对老人道:“既然如此,那便有劳了。”
  老人家放下小孙子,笑着道:“诸位仙师随我来,肖昱就在这后山上,还搭了一间小木屋。”
  他们说话就说了半日,当老人推开木门时,屋外早已变得乌蒙蒙,天间依稀可见一轮半圆的明月,以及点点繁星。
  江殊殷率先出来,墨黑的衣包裹着壮实挺拔的躯体,月色倾洒,晃的他一如破除封印的恶魔。
  不,他本就是恶魔,是人们口中的恶魔。
  他仅仅是负手而立,却偏偏爆发出一股惑世天下的霸气,叫人不由自主的俯首。
  在场之人无一不是正道重量级的人物,可即便是他们,都不曾见过这样一个人:明明邪的似一头暴怒的妖魔,却偏偏仍旧带有和煦正义,宛若立在阴阳两极,身处两种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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