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等你这句话了!”红鲤鱼开心地一蹦:“我还怕你也跟桃花似的有劳什子洁癖不喜欢被别人碰号呢,都没好意思跟你说代练的事,啊哈哈哈,没事就行没事就行,我溜了啊。对了,代练要我帮你找不?”
“没事不用了,我有认识的。”
“那好,我下了啊。”
“嗯。”
以前沉迷搞号的时候还是加了不少代练的,通讯录随便翻了翻,就给我找到一个,前两天还在发代练广告。
我就给这人发了消息,跟他报了区服。
“工资周结,需要什么东西找帮主或者直接帮里收就行,帮里有固定的粮农菜农,收了什么列个单子我报销,帮贡上限的话就换点石头什么的挂去交易站。”
“那节日活动的箱子是我帮你开还是你有空了自己上来开?”
“你开吧,我可能没时间。”
“好的老板,还有别的吗?”
“好友列表一里的人要是上线的话……”我顿了顿,觉得这样视奸别人还是有点变态,便挨着把打好的字删掉重新发:“要是有人密你,就说不是本人吧,个签改一下。”
“OK,不过老板,你这好友列表就一个人啊。”
“其他的在别的分组。”
“好的。”
而后我开始专心等方宵的消息。
等待是个漫长而折磨的过程,会等得心酸也会等到焦灼。
现在想来,除了纪延和那次同学会打了个照面的几位同学,有关于他的更多,我都无从知晓。
以己度人,我和他对对方了的解都太少了。开局似乎就先顾着冲动了,一点都没按正常步骤来。
方宵说会和我谈,可我每天拿起手机工作私人VX来来回回切几十次,也没有一条消息过来。
时间越长,越像是喝了后劲大的假酒,但凡触及到有关他的东西就更加难受,忙完工作空下来的间隙全部献给了胡思乱想,每次闲下来鼠标忍不住挪到游戏图标上,最后还是移开了。
其实以往过年我都是初几才去我妈那边看看她,但是今年,各方原因作祟吧,我决定年前就去,年后总感觉会发生些什么事。
老李问了问我什么时候回来后就没啥表示的喝茶去了,竟然没提让我过年也别忘了去相亲的事。
有点诡异。
二十九到了天津后我才知道,他早把这事告诉了我妈,并且固执的认为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她去追求她理想的爱情和生活了,却没注意到我身上的历史遗留问题。
据说起初要她不日就杀来广州对我进行思想教育。
因为时间实在对不上才作罢。
我觉得他在危言耸听。
我妈无疑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可惜遇到的是我爸那样不解风情的愣头青。
她最多只会说我一句怂。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到地方后我把东西放下,跟异姓弟弟打了个招呼,就看到我妈陈女士抄着锅铲从厨房探了个头出来,看见我也没什么情绪波动:“年货还没置办齐全呢,等等啊,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嗯。”我套了围裙进厨房去给她打下手。
“来待多久?”陈女士一边翻转着锅里的炸糕一边指挥我帮她把腊肉挂到阳台上去。
“待一天,明天回去。”
“这么急,那边有事儿啊?”
“嗯。”
陈女士朝我这边看过来,大约是想问我有啥事儿吧,却忽然顿住了目光。
“下雪了啊。”她喃喃地说。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果然是下雪了。在广州从来都看不到的雪花无声无息的落下,地面和楼顶上很快就铺了浅浅的一层。
临近的街道上时不时有人满载一车的年货回去,沿途洒满一路的欢声笑语,飘到很远的地方。
那笑声不轻不重的戳了戳我的胸腔,我的心霎时在薄雾浓云中难以言喻的瑟缩着“咯噔”了一下,继而口干舌燥起来。
“别忙活了,去吃点橘子吧。”她往客厅的方向点点下巴:“你爸不是说你胳膊受伤了还是,我才想起来,好利索了吗?”
“好多了,就是晚上睡之前还得敷一敷,说是肌肉有点拉伤。”我沉默地倚在门框边看着她在锅里翻搅。
“那你也别傻站着了……怎么了?”
她把炸好的一批炸糕捞出来放好,过来仔细瞧了瞧我:“我怎么感觉你很紧张似的。”
“没什么。”我出口否认,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对黄昏这么敏感,但就是这样的暮色往往最能牵动我的心境。
陈女士端详了一会儿我的表情,忽然伸手抚摸了一下我的眉心。
“出什么事儿了?”她柔声道:“说吧,没关系。”
我原本想摇头,却在她经年累月变得苍老又沉静的目光里觉得有些无所适从,便转眼看向窗外的潇潇细雪。
风吹雪落断断续续没有尽头,天色灰蒙蒙的,看起来能下很大。
我忍着心里泛上来的一点酸疼,平静地说:“就是忽然,想见一个人。”
我妈没注意我的表情,当然也可能是故意装没看见,她顿了顿,没什么表示地收手转身走了,比我还平静地说:“想见,就快去,趁时间还早,雪没下大。”
第77章
不行,还不是时候。
我如此想着,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去取下了外套。
不为什么,只是觉得,不管是几年、还是几十年后,就算最后真的没有在一起,我好歹可以回忆起这一天,腊月二十九,除夕的前一天傍晚,我在两千多公里以外的连天飞雪里,如此想念他。
反正只是早回去一天,和原来的计划没多大出入。回去见不到也没事,过年期间大家都在往家里赶没谁往外跑吧。看这天气飞机应该是飞不了了,高铁也玄,我握着手机在门框边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耐不住心里的惶惶不安,推门走了出去。
航班果然是延误了,收到通知的乘客一个个打着哈欠往外走看样子是要去吃点东西什么的,没几个跟我一样还在往里冲,零零散散路过几个,也半是抱怨半是惆怅说今天估计是飞不了了趁早订酒店明早再飞的。
老实说我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坐在这里等一班可能无法起飞的飞机,候车厅里灯火通明,行李箱的声音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我摊开一直虚握着的手心看了一会儿,头一次注意到自己原来可以忐忑成这样。怕看到他,也怕看不到他。
如果这是商务或者别的什么,我大概改个时间就直接回去了。
但是现在,我哪里都不想去,只想等着外面雪停。
也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吧,至少两个小时后我听到登机提醒的时候是这样想的。
我在飞机上简短地补了个觉,直到繁杂的梦境被冷冰冰的广播声惊破。
“乘客朋友你们好——”
“由于天气原因,指挥台拒绝了我们的降落请求——”
“本次飞行目的地广州市花都区启动暴雨红色预警,受暴雨影响,白云机场出现大规模延误情况——”
“请大家耐心等待,由此为您带来的不便深感抱歉——”
广播词还没念完整个机舱就爆出了一致的埋怨声,不过还好,现在还只是在空中盘旋,要是实在无法降落被迫返航那才是最蛋疼的。
我看了一眼腕带上的时间,已经是零点零五分了,乐观点想,半个小时内可以降落,然后打车去珠江新城……就算方宵今天晚上失眠,那也该是困的时候了。
我自认不是冲动的人,大多数麻烦事在我眼里可以黑白分明的分为两种,做,或者不做,但是现在……短暂的梦境里我的理智都在提醒我不要做无意义的事,清醒过来后却还是视若无睹地放纵了。
以若所为,求若所欲,犹缘木而求鱼也。
我盯着腕扣有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强求不来。
情况比我预想要好些,约莫二十分钟后,飞机最终还是落地停稳了。
指示灯亮起,我站起身边顺着人流往出口走边摸出手机开机。
大厅里没有人再流连,旅客都在匆匆往外走,湿冷之气扑面而来,我看了看外面明显对没带伞人士不友好的暴雨,果断钻进一辆出租车利索地关上门,隔绝了雨水的气息。
“你去边度后生仔?”
“珠江新城。”我系上安全带,顿了一下,还是说:“XX路XX酒店。”
“ho。”
司机大叔没有再跟我搭话,开了导航后和人连上了语音,应该是家人吧,像是催他回去吃饭,司机拖着长长的尾音半是粤语半是普通话像是把月饼和西瓜放在一起乱炖,偏偏还被他说得自然无比。
“嗯嗯——”
“乜嘢?”
“唔使猴急。”
“拉拉声返屋企了……”
我就在这西瓜炒月饼的背景音里百无聊赖地翻看着酒店的信息,那里离方宵的住处不是太远,司机只要不绕路的话说不定还能远远看上一眼他小区的大门。
如我所愿,大概因为电话里家人一直在催,司机大叔没故意绕路,一路在超速的边缘来回试探,经过住宅区的时候好歹放缓了一下速度,我得以隔着雨幕往他家的方向远远扫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