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呗。”
林行舟一脸扭曲,只好忍痛透支了这个月所有的额度买下那根点龙笔, 随后觉出不对劲来:“可我现在买了,快递难道……”
他话还没说完, 就见魏执不知从哪掏出一支毛笔,递到了他面前。
林行舟:“……”
所以为什么一定要花钱呢。
[您已成功点亮天赋<画龙点睛>
天赋持续时间:看龙心情
天赋cd:30d]
林行舟掏出本本:“不行啊, 这毛笔太大了,画不下,而且也没墨啊。”
“谁让你在纸上画了,”魏执说,“在空中。”
林行舟瞠目结舌, 实在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怎样一个骚操作,拿一支不蘸墨的毛笔在空气里作画……总感觉自己走错了片场。
魏执又说:“先把项链戴上。”
林行舟只好照做,手里的毛笔不知是什么材质, 沉甸甸的,他提笔轻轻一挥,只见一道黑气从项链里牵出,注入笔中,再从笔尖流出时,已经在虚空中留下了一道墨一般的痕迹。
“之前我跟你说项链是用来驱阴气的,这说法其实不太准确,”魏执说,“确切来讲它是‘吸收’阴气并将其储存起来,再配合每个人的武器使用阴气,比如七万,他唱……万物死的时候,阴气就会注入到他的声音里,再随着声音传向更远的地方。”
林行舟觉得这个说法实在有点玄幻,但此时此刻也不好太多质疑,只能继续将那条龙画完了,从头至尾一气呵成,鳞角具现、张牙舞爪的游龙一条。
既然说画龙点睛,他一开始便十分配合地没画眼睛,等走完龙身,他看了魏执一眼,对方点头示意,他这才沉一口气,将那龙的眼睛补全了。
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他只感觉眼前白光一闪,平地起了一阵大风,耳边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啸,那画出来的龙就乘风而起,瞬息之间已直上天际。
林行舟仰头看着,难以置信地说:“不会吧……真龙吗?”
“当然不是,只是阴气具象,归根结底还是没有生命的东西。”魏执说着把刀往腰间一别,“我们可以走了。”
那龙一飞冲天的同时,天空中忽不知从哪压来一片云,将最后一点光亮彻底掩盖,整座城市顷刻陷入黑暗之中。林行舟被天台的风刮得有点发毛,心说这第二天赋也太可怕了,还好施展一次就要冷却三十天,否则说招雨就招雨,估计分分钟就能水漫金山。
他搓了搓胳膊,就要回一句“好”,谁料魏执蓦然抬头,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视线从天台往旁边伸展,落在不远处一栋稍低的楼上,楼顶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魏执微不可见地眯了一下眼,猛地跨出一步,转瞬已到了天台边上,林行舟看他的动作似乎是想直接跳到对面的楼顶,可这厮不知道什么毛病,身体眼看就要跃出去了,却偏偏在这时候往下看了一眼,随后他就像被谁扔了个定身buff,整个人原地化成了一座雕像。
他僵立了三秒,随后连退数步,迅速远离天台边缘。
林行舟一脸诧异地看着他,发现他的脸色竟然有些发白,而他这犹豫的十几秒,对面楼顶上的东西已经振翅飞起,是只红色的大鸟,它从两人头顶掠过时叫了一声,那叫声非常奇怪,像是“乡呼”,又像是“哨咕”。
不过这会儿他也没心思管那鸟是个什么东西,有些担忧地看向魏执:“你不要紧吧?你刚刚看到什么东西了?”
什么东西能吓着鬼王?
魏执缓缓吐出一口气,似乎非常不想跟他谈论这个,迅速转移话题:“刚飞过去的那是伤魂鸟,为冤魂所化,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只鸟是‘他们’的信使。”
“他们?”林行舟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去了,“就是……给冯家鑫寄快递、教他使用小纸人的那个‘他们’?”
魏执点了点头:“我回去再跟你详谈,伤魂鸟出现在这里,想必……”
他视线追着那鸟消失的方向,这时候天空中忽然一道炸雷,有那么一瞬间,漆黑的天色被闪电映得亮如白昼,远处似乎有一片破败的房屋,像深渊中探出的兽口,但仅仅一瞬,就又缩回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
可惜林行舟并没有看到这一幕,他已经瑟瑟发抖地裹紧了衣服:“我说,这雨就要下来了,我们快点走吧?”
他话音才落,耳边就“哗”的一声,大雨倾盆漏下,转瞬之间楼顶已淹没在了一片水气里。
好在魏执及时抬手一挥,虚空中架起一层薄薄的膜,将暴雨隔绝在外,才没让两人原地变成落汤鸡。
天台风大雨大,实在不是个久待的好去处,林行舟指了指上来的楼梯,示意魏执再用之前那招带他下去,结果这厮站在原地不动,居然说:“你先。”
林行舟睁大了眼,心说他又不会飞,直接跳下去不得把脚崴了、腿摔骨折?更何况现在天这么黑,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可魏执不知发什么疯,两只脚好像长在了地上,就是死活不动。林行舟沉思片刻,只好用嘴叼着手机,借着这点光在速写本上飞快地画了一个强光手电筒。
这回他总算是能照透大楼里加浓似的黑,又估算了一下楼梯斜面的长度,在纸上落下比例尺,随后实化了一个梯子出来。
姓魏的不肯帮忙,他只能自己动手,费了半天劲才把梯子卡好位置,叼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爬下去,随后冲对方招了招手,示意他可以下来了。
结果两分钟过去,这厮依然没动。
这林行舟就非常搞不懂了,这人嘴上说要走要走,身体却不行动,忍不住又叫了他好几声,这才得到一声沉闷的“嗯”。
魏执顺着梯子缓缓爬下来,可林行舟能明显感觉到他动作非常僵硬,似乎正在拼命克制什么不适感,脸色也比之前更白了,整个人如果用四个字形容,就是“摇摇欲坠”。
林行舟皱眉打量他半晌,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怕成这样,再看他下来的时候,举动也跟正常人截然不同,他一直是在往上看,哪怕脚找不准下一节梯子的位置,也坚决不肯低头看上一眼。
林行舟把他从梯子上扶下来,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在脑子里成型:“我说你该不是……恐高吧?”
魏执:“……”
见他不回答,林行舟又问了一遍:“真的啊?”
魏执半天才艰难地将自己握紧梯子的手松开,大概是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他缓过来了一些,他终于吐出一口气,缓缓开了口:“其实只要不往下看就不会有事。”
“可你刚才往下看了,”林行舟也没嘲笑他,只说,“我们现在在二十楼,没电梯,只能走楼梯,那你要怎么下去?”
魏执没吭声。
外面的雨声势浩大,让大楼的墙体一隔,变得闷声闷气的,像是有人闷在被子里哭。呜呜咽咽的风声穿堂而过,间或夹杂着几声鬼叫和鸦啼,仅仅是站在这里,都能被诡异的环境钻个透心凉。
周遭只有手电筒那么一点亮,在这阴气森森的鬼楼里,林行舟实在一刻也不想多待,可偏偏身边有一只关键时候掉链子的鬼王。他一时愁得冷汗都下来了,抬手挠了挠额头:“要不咱们先走着?还是……待到明天早上?”
“走吧,”魏执说,“不要紧。”
这人嘴上说不要紧,身体表现出来的却不是那么回事。楼梯没有扶手,甚至这里缺一块、那里少一块,坑坑洼洼的,宽窄都不一样。他们来时一路向上尚且没有太大感觉,此时站在二十楼往下看,即便普通人都觉得晕,仿佛下一刻就要掉下去,更何况是恐高症了。
魏执才走到楼梯口就停住脚步,林行舟心说都这样了还要逞强,索性把手电筒往旁边一放,半蹲下来:“上来,我背你。”
他本来想着姓魏的原形是一团雾肯定很轻,可这一试之下才见真章,没背起来不说,还差点把自己腰闪了。他一脸无奈地趴在墙上喘气:“我说你怎么这么沉啊?”
魏执沉默三秒:“要不你先走吧。”
“走?我走去哪儿?底下还有一堆小鬼等着呢。”林行舟一摊手,“咱俩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我陪你在这儿等到明天早上再想办法,二,就算爬现在也要爬下去,你选哪个?”
“还是走吧,”魏执说,“伤魂鸟突然出现,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采取什么行动,夜长梦多。”
林行舟把手电筒捡起来:“那行,我走前面,你拉着我就好。”
他说着把一只手递给对方,魏执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伸手回握住了。林行舟打着手电贴墙往下摸,看到那只被踹下楼的夜叉并没有回来,这才稍稍宽心,加快脚步下楼。
谁料想刚下了半层,魏执又不走了。
林行舟已经完全没了脾气,丝毫不想吐槽神通广大的鬼王居然会被恐高困住,他站在原地叉腰想了一会儿,画出一块黑色的布条,问对方说:“你信不信我?”
魏执抬眼看他,脸色比之前更差了,林行舟又说:“虽然我也没什么本事,还总是麻烦你……如果你信我的话,就把眼睛蒙上,我带你下去——不看路下楼梯,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