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歌看了看盒子,又看了看景学义,没有伸手去拿。
“恕我拒绝。”他说,“你如果真的想让他知道,大可以自己给他。”
“他不会接受。”
这倒也是。但易安歌并不想给景学义做传递员,他不想违背景嵘的意愿。
景学义再次叹了口气,眉眼间透出老人特有的疲惫感,“这是我唯一的请求。如果接受,你就可以走了。”
易安歌犹豫了一下,问,“如果他不肯要,怎么办?”
“那就麻烦你先留着。”景学义道。
“……你就这么信任我一个外人?”
景学义笑了笑,“我说过,你是第一个与他走得如此亲近的人。我不认为对景嵘而言,你算是‘外人’。”
易安歌不自觉地摸了摸耳根,感觉莫名地尴尬。然后他伸出手,将盒子收了起来。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害他?”
在即将走出客厅的时候,易安歌忽然停下来,问景学义。
景学义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愣了一下,继而苦笑道,“我会害自己的儿子吗?”
易安歌没有继续问下去。有些事不是单凭一张嘴就可以说清的,有或是没有,在打开这个盒子以后就能够找到答案。至于景学义的目的,他们只能慢慢摸索。
原本景学义安排那些彪形大汉开车将易安歌送回去,但刚走出门口,前面的人就停了下来,有些纠结地回头说,“老爷,这……”
易安歌探头往外看去,只见景嵘就站在门外,不到五米远的距离。
还没等大汉再说什么,景嵘几步上前,看了眼站在最后的景学义,一伸手拉过易安歌,冷冷地说,“走了。”
易安歌被他拽着走出院子,一直走到那些人看不到的地方,景嵘才停了下来,放开他,沉默不语。
明明不久前才答应过不会单独行动,没想到这么快就食言。虽然不是自己主动的意愿,但易安歌依旧觉得不好意思。
“我……”易安歌犹豫着,对着景嵘的背影轻声说,“对不起。”
景嵘摇摇头,没有回身看他,而是看向天边的太阳,道,“这不是你的错。”
“他没把我怎样。”易安歌两步走到他身边,示意自己没事,“刚才已经要离开了。”
景嵘低头看着他。迎着日光,易安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听见他用难以掩饰的担心的语气问,“他找你做什么?”
想着刚才自己说过的那些话,易安歌没好意思当着本人的面再讲一次,只能说,“问你的事。”
景嵘有些厌恶地皱起眉,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轻叹一声,“我就知道。”
“他说我是第一个能够亲近你的人,”易安歌忽然想起来,笑着开玩笑道,“是真的?”
“……真的。”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景嵘居然连这也会如此坦白。得到确认的易安歌脸上浮起一抹灿烂的笑,拍了拍景嵘的肩,说,“荣幸至极。”
景嵘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再次抓过他的手。只不过这一次不是略带粗鲁的拉拽,而是很普通地牵着,带他走向停车的位置。
易安歌跟着他走着,有些贪恋手心传来的温度。
过了一会儿,意识到这一点的易安歌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苦恼起来。
第一个的特权,他甘之如饴。
只是不知道景嵘心里,是不是真的有给他留下一个位置。
那个,他真正想要的位置。
第51章 线索
景学义的存在就像一根刺,深埋在景嵘心底,只肖动一下就会牵起满身的疼痛。易安歌明白这种感觉,想斩却斩不断的关系,将他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出手,自己却无能为力,最终留下的只有满身的伤痛和无法忘却的回忆。
所以当他将盒子递给景嵘的时候,意料之中的被拒绝了。
不过景嵘说,“你可以拿着。”
易安歌没有跟他说景学义已经要求过如果景嵘不收,这东西就由他代为保管,所以有些惊讶,“怎么说?”
“替我收着。”景嵘淡淡地道,“也许某天我会想看,也许永远不会。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再来找你拿。”
易安歌说好,小心地将盒子收进自己的床头柜。
其实他想问景嵘,这个约定是否永远有效。如果过了一二十年,他会不会想起这个盒子,如果会的话,至少说明在那么久远的将来,他们之间还有联系。
这是易安歌一直都不敢去细想的事。自从人面蛛事件后,度过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像是做梦一般。他经历了此前二十六年人生中完全无法想象的奇异冒险,并在肉眼可见的将来,将一直持续这样的生活。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步履维艰,生怕这种和景嵘之间的联系忽然断裂,有一双无形的手会将自己推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
易安歌不是不喜欢普通的生活,但现在,他觉得在基地里的日子似乎才是他一直追寻的东西。他喜欢这里,所以绝不愿离开。
这些想法他没有跟景嵘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易安歌决定努力将这个秘密一直保留下去。如果让景嵘知道他一直在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心情。
不知道是不是景学义的事情刺激到了他,之后的几天里,景嵘一直留在家里办公。易安歌一开始还没注意到,当某天他再一次想出门寻找灵感的时候,只是回屋拿一趟钥匙的功夫,就发现原本待在书房里的景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好了衣服,正站在门口准备换鞋。
易安歌愣了愣,问他,“你也要出门?”
景嵘看了他一眼,说,“跟你一起出去。”
这态度自然得好像已经做过无数遍似的,易安歌张张嘴,呆愣着看着他,半晌道,“你是在担心我?”
景嵘沉默着点了点头。
讲道理,这么大一个人了,出门还要被人护着,说起来是件挺丢人的事。但因为是景嵘,易安歌根本感觉不到尴尬。事实上,他能从景嵘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出些许关心来,这于他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礼物。
不知不觉间这座城市已经入夏,走在路上,即便是多云的天气也能感觉到一丝闷热。阳光从层层白云后透出来,散发出朦胧的色彩。易安歌和景嵘两个人在小花园里静静地走着,一边呼吸着初夏晌午的清新空气,一边各自沉默。
周围没有其他人。这里是景嵘居住地附近的一处花园,由于少有人打理,所以植被都长成了出乎意料的模样。在郁郁葱葱的绿色中有一条人工开辟的小路,从公园的这头直穿到另一头,大约二十多分钟的路程,走上去别有一番滋味。
一边的树梢上有鸟的鸣叫,易安歌抬头去看,发现它们小小的身子隐藏在树叶之中,乍一看根本找不到在哪里。
看了一会儿,易安歌就有些泄气。就算是要寻找一只普通的鸟,在这座城市里也是大海捞针,更别说那样一只特殊的。封睿还真是给他出了一道极难的题。
他止不住地叹气,身边景嵘低下头来看他,过了一会儿,说,“别急,慢慢来。”
“我不是急,”易安歌又叹了一身,忧愁地仰着头,看着从缝隙之中洒落下来的斑驳的树影,喃喃着说,“只是……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愧疚。”
即便不喜欢封睿的态度,但既然已经接受了委托,那他也想尽力将事情解决得完美一些。鸟儿能活着找到最好,就算不行,也总要有个交代。但他现在连一点头绪都没有,光握着一些繁育实验的资料,根本找不到线索。
封睿留下来的信息连那些最不堪的委托人都不如,后者最起码还会将能说的全都说出来,但封睿几乎什么都没有告诉他。除去不想说这个原因,唯一的可能就是,封睿他们做的事一丁点都不能外传。
“他为什么对我这样执着,就因为我爷爷的关系?”易安歌问。
“目前来说,是的。”景嵘道,“我也在调查这方面的原因,种种现象表明,你的爷爷在三十年前,也和封家及我的父亲有着不错的关系。”
“……他也会背叛基地吗?”
易安歌不确定地问。内心里,他是不愿意相信那个有些疯癫、却能将他照顾得很好的老人有过什么不堪回首的历史,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莽撞。爷爷对他隐瞒了自己身为异能者的事,一定有什么原因。
景嵘沉默了一下,说,“我不这么认为。”
易安歌知道景嵘这样说有一半原因是在安慰他。没有确切的证据,景嵘是不会妄下定论,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这样断然地做出回答。不论怎样,易安歌感激他。
“基地和奥克匹斯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微妙,虽然曾经剑拔弩张,但在某些时刻也曾达成过一些协议,”景嵘说,“比如现在,我与封睿约定过不许再对异能者进行基因鉴定,而在很久以前,领导者们也曾经签署过和平条约。几十年前他们认为我们是异端,但在封家介入奥克匹斯的领导层之后,我现在认为这代表了一种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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