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颉:“对,就是那个意思。”
岳稀星道:“那我现在身上不是有外祖三百年的灵力了吗?”
落颉道:“可你现在还没有融会贯通为己所用。你甚至连灵丹都没有结成。就像是手中徒有一块上好的材料,你却还没有将它打造成可以克敌制胜的利器。再说了,灵兽三百年的灵力是很多,但与人族相比,也不过相当于人类修士三十年的修为而已。你该知道人和兽不同。人有天神的灵根,得天独厚,修行占了大便宜。”
“所以稀星,虽然你有外祖给的这些灵力,能不能很好地利用,还得你自己用功。至于用功到什么程度才可以将绵蛛丝从你身上剥离,这个是不好说的。这件东西是很……那个,你知道的,涉及到私情爱欲的东西,我们也没办法帮你。我看,你还是出去找那姓叶的,就算下不了手杀他,打他一顿揍他个半死,然后逼他收了绵蛛丝也是可以的。”
得了,说来说去,最后还是要再出去找姓叶的解决。
岳稀星眉头暗皱。
被叶沉飞喂了血的事,还没让落颉知道,说出来有些丢人。
长这么大都没被人追着喜欢。
死了一次变猫了,却被自己的仇人惦记,手段花样百出。
岳稀星郁闷得不行。
最后他还是没立刻出去找叶沉飞算账,而是照着大猫姥姥的指点,依照从前落颉留在自己魂晶之内的修行法诀,又一次临时抱佛脚地用功起来。
圣地之中不见日月,大猫姥姥大概想到岳稀星可能会不习惯,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块圆圆的水晶透明玉石,费了一番功夫帮他镶在睡觉的玉石床榻上方,可以让他透过玉石看见外面的天空。
“谢谢姥姥!”岳稀星仰头对大猫道。
大猫歪着脖子蹭了蹭他,道:“这是你娘从前住过的地方,好好在这里住着吧!她要是知道了我跟你见面了,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岳稀星打量四周:“这里……我娘住的?”
大猫点头:“她在这里住了七百多年,修行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后就待不住了,总想往外跑。”
“那她……”
岳稀星很想仔细问问母亲的事,可一抬头就看见大猫姥姥那双满含哀伤的眼睛。
想问的话又一时问不出了。
还是等落颉舅舅也在旁边的时候再问吧!
或者,直接去问落颉舅舅也可以。
单独让岳稀星面对大猫姥姥这么伤心的眼神,他也会跟着难受得不行。
他觉得如果母亲在,一定不希望看到一老一少在提到她的时候伤心欲绝。
如此过了几天,这天岳稀星在用功完毕之后,抬头看见水晶窗格外面的天空里大雪纷飞。
这雪域之中落雪的天气十分常见,只有少数时候才会是晴好天气。
不过,今天的风雪看起来特别大。
鹅毛般的雪片被狂风吹舞,狂乱摇摆着落下。
这种大风雪,如果姓叶的不离开,会被雪给埋了吧?
这样的念头莫名就冒了出来。
接着岳稀星又想,姓叶的又不是真的傻透了。
他可是个人精,自然会找地方避一避的。
不过也说不准,这姓叶的很能吃苦耐劳。
他不由想到那次去雨幕之森历练,叶沉飞曾经六进六出麻草泥田的事。
那时候岳稀星不小心被一只红蛭怪给咬伤,叶沉飞是为了抓住那只红蛭给他治伤。
其实被那红蛭怪咬伤了并没有性命之忧。
只是伤口会一直溃烂,即使最后治好,也会烂成一块丑陋的大伤疤。
但要是用咬伤他的那只红蛭怪的血涂抹伤口的话,就会很快痊愈。
被咬伤的地方在右边胸口靠肩膀的地方,有衣服遮挡倒也看不见。
本来就是岳稀星自己不小心,反应太慢,才会被咬中。
所以打算自认倒霉来着。
毕竟那红蛭怪生活的那片千年麻草沉积的泥田,人是很难进去的。
可叶沉飞只皱眉看着麻草泥田思索了一下对策,便开始行动起来。
他在腰间绑了绳索,让岳稀星抓着绳索守在岸边,口里衔了一颗驱毒丹,结了个护罩就下去了。
第一次时间不长叶沉飞就上来,上来时护罩已经破了,浑身都是沤烂的泥水。
岳稀星坚决不同意他再次下去,可叶沉飞只是稍作调整,便不由分说,再次把绳子往岳稀星手里一塞,跳下泥潭。
这么一连折腾了六次,最后一次在里面从天黑待到天亮才出来。
岳稀星急得都要跟着跳下去,可一拉绳子的时候叶沉飞又给他轻微地回应。
想起叶沉飞临下去前嘱咐地他一定守着绳子,在他给讯号的时候拉他上去,他又不敢轻举妄动。
最后叶沉飞终于抓着那只红蛭怪,给了岳稀星拉他上去的讯号。
叶沉飞只是简单擦了脸和手,就放了红蛭怪的血为岳稀星处理伤口。
岳稀星当时看着满身泥水一脸疲惫,但目光沉静执着,手上动作稳稳当当的叶沉飞,心里头感动地一塌糊涂。
那是岳稀星第一次见识到叶沉飞的执拗和倔强。
也是他第一次决定,在心里给叶沉飞安排了与别人不同的特殊的地位。
好朋友、好兄弟。
天上地下,独一无二。
大雪下了整夜,第二天晌午时分才渐渐停了下来。
岳稀星忍了又忍,最后还是一咬牙,往光罩结界边缘走去。
大步走到地方,放眼望去,积雪很厚,却不见那人的影子。
果然,都说他不傻了,总会找地方去避风雪的。
风雪过后,他还会回来的吧?
他要是不回来,这绵玉戒的事情倒是有些麻烦了。
既然人不在,岳稀星就边思索边转头往圣地内走去。
没走两步,他又停了下来。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他一点一点转回头去,再次望向了结界之外。
银白色的大片雪地,渺无人烟,一片寂静。
这雪可真厚,如果那人还坐在之前的角落里,也会被深及数尺的积雪掩埋住。
岳稀星一遍遍地提醒自己姓叶的没那么傻。
可他还是缓缓走出了结界,踏着雪走到了那个角落旁。
然后伸出了手。
一开始只是假装随意地扒拉了几下。
太厚的雪让他无可奈何地弯下了腰,用上了两只手。
那个角落是空的,别说是人,连片树叶都没有。
岳稀星甩甩手上的雪,暗骂自己没劲。
他抬头四处看了看,郁闷至极地张口骂了句:“叶沉飞,你个王八蛋!”
忽然侧后方一声响,雪堆爆开,扬起雪花四散。
岳稀星来不及细看,但觉凉嗖嗖的身子贴了上来,从后面将他搂住。
耳尖一软,被亲了一下,那人的声音才随之传来。
“王八蛋在这里。”
岳稀星有些错愕地转回头打量。
只见叶沉飞脸色泛着些微青紫,脑袋上、身上都是残雪。
他抱着自己的怀抱不似从前那般温暖,连刚刚亲自己的嘴唇都是冰凉。
叶沉飞像是被他呆愣的表情吸引,又凑近很快在他嘴唇上吻一下,没敢像上次那样亲密缠绵,只是一触即分。
“你想我了,对不对?”他问道,嘴角微翘,眼睛里闪着欣喜的光彩,
岳稀星这时才回过神来,用力扒拉开搂着他的手,转身没好气道:“想你个头!你是真的傻到这个地步了吗?这么大的风雪为什么不找地方躲一躲?把自己埋在雪地里滋味很好受吗?怎么没憋死你!”
叶沉飞去拉他的两只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其实岳稀星的魂体根本没有一丝温度,不能给叶沉飞半点温暖。
但他的表情却是十分享受,好像真的捧着一个火炉。
“你要是在我离开的时候出来找我怎么办?我知道你一定会担心我,会出来见我。”
岳稀星这才惊觉自己刚才那些话不对劲儿,透着不应该有的关心。
他忙把带着绵玉戒的那只手抽出来,放到叶沉飞眼前,道:“谁没事会出来找你?我来是为了这个!把缠在我身上的蛛丝收回去!”
叶沉飞极其自然地握着岳稀星的另一之手,又去捏住他戴着绵玉戒的食指,凑到眼前仔细打量了一下,然后抬头认真说:“这个……我不会。”
岳稀星皱眉:“什么叫你不会?”
叶沉飞道:“我睡了很久醒过来以后,翻我的乾坤袋时看见这个东西,就发现它上面的丝线连在你身上。我觉得这很有趣,但并不知道该怎么用它。”
他解释得像模像样,岳稀星却不信:“你少装傻。你说你不知道,可在阵渠飘着的时候,你为什么喂我你的血?你敢说那不是你的心头血?”
叶沉飞明亮的眼睛望着岳稀星,纯净而无辜:“是心头血,因为你在那里面很虚弱,我不想让你不舒服。”
岳稀星愤愤咬牙:“果然是心头血。”
说着,他把戒指撸下来,塞到叶沉飞手里,道:“你说你不会是吧,我来教你!拿好,集中精神,运用灵力把蛛丝收回去。”
叶沉飞很是听话地把戒指接了过来,闭上眼睛,集中意念力试着催动那绵玉戒。
但见光滑的戒指上洁白的荧光亮起,然后那光芒随着叶沉飞的发力,沿着伸出的绵蛛丝,迅速往岳稀星身上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