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渊看了一眼跟在身后木着一张脸的岳君冼,心中甚是舒畅,终于是将这十多年突然增加工作量的仇给报了。
“进来吧。”
一身灰蒙蒙的岳君冼根本没赏一眼给那掩嘴偷笑的阎王,而是在进门第一眼就锁定了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男子身上。
何文渊见那人坐到床边去探上西乾的脉门,便自顾自倒了一杯茶,道:“别紧张,这小猫前几日受了伤,我给了他老君的丹药他却没吃,所以昨日才会出现那一出。我今日早晨已经将丹药给他服下,相信过几个时辰就能醒了。”
“他是怎么受的伤?”
何文渊抿了口茶,道:“是被一只妖伤了腹部,丹田内也有些损伤。具体的我也正在查,昨日交给你的追息玉便是为了锁定此妖的踪迹,你将它放到那碧儿身上了吗?”
“那追魂玉是西乾给你的吧。”岳君冼也不看何文渊,为睡着的人掩了掩被角,这才走到桌边为坐下。
“的确,那日我救他于竹林,他便说要报答我。”
“他也确实是这样的人。”
何文渊瞅着岳君冼到了这屋里之后就句句不离西乾,甚感稀奇,频频偏头看向身边的人。又喝了半壶茶,何文渊方才想起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询问一番,道:“你可知那宰相吴佑德是怎么回事,我先前派人跟着那股妖气之时发现它穿梭于宰相府和皇宫两处。”
岳君冼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将他知道的说了出来。
原来这如今这朝堂基本有一大半事情是掌控在宰相吴佑德的手中,只是这大部分兵权却是一直被褚将军握在手里。年轻的帝王受了宰相的耳濡目染,这才对褚府有着深深地芥蒂。就连之前褚老夫人大办寿宴,将褚将军及两个儿子召回京中,这也是宰相提出来的主意。
不过说起宰相,何文渊之前听闻这褚将军的继室褚吴氏便是宰相之女。虽说当初嫁娶之时那褚吴氏与家中断了关系,好歹虎毒不食子,这宰相未免太狠了。
问起这一点,岳君冼摆出一副八卦脸,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曾听闻,这褚夫人根本不是宰相的亲闺女,当然,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何文渊倒是不管这些流言,不过他记得当初在灵堂前,吴佑德那双冷漠甚至恼怒的眼睛倒真是令他认定,这人对褚家不带好意。
“行了,话我也说了,先走一步。”
“这么快?不多看心上人几眼?”
“呵,我月老身缠红线千万,自然是对每个人都有情,我的心怎会只装一人。”说罢便要抬脚离开,但好似又想到什么,转头对何文渊说道,“对了,昨日那皇后娘娘生的是个皇子,当时你们走了之后那皇帝便到了那殿中,见到孩子便立刻将其封为太子。想来过几日褚府就会知道消息,还听闻要在那孩子的满月酒上受太子印,你也好与那天尊说说。”
何文渊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将月老送出了褚府。一转头,他便看到了不远处端着汤碗的鸢儿,心想这几日老是见这小花蛇忙进忙出,也不知是在做什么。他摇了摇头,便没有再多管,反正只要人在这褚府里就行了,他还得先去地府处理昨夜没有批改的公文。
那头,鸢儿端着一盘精致的点心,正笑着向褚雲辰所在的书房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宰相大人,您看看就好,别对号入座啊……
宰相:……
第19章 满月宴
“二少爷,鸢儿给您带了些糕点过来,您要不歇一歇?”鸢儿笑着将手中的点心递到褚雲辰面前,这样说道。见褚雲辰没有动身,她也不强求,转身占了一旁丫鬟的活,便站在一旁侍奉着。
起先,鸢儿还像模像样的守在门口,像是个随时听候差遣的丫鬟,但是很快,沐浴在周围这清甜的仙气中的小花蛇便舒服地眯起了双眼,不安分的扭起腰来。她本就是借着褚雲辰的仙气化身成人,如今这仙气浓淡正正好是她能够吸收的浓度,感觉舒适非常。沐浴在仙气中的鸢儿喜滋滋的想着,若是以后能一直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也是极好的。
但是转念一想,若她当真按照何文渊的要求,在褚雲辰仙气浓度增加时及时告知于他,那她也就吸收不到如此纯正的仙气了。咬了咬牙,鸢儿决定晚些日子再告诉何文渊也不迟。
那头晚膳过后,何文渊正坐在房间里喝茶,便瞧见躺在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他笑了笑,道:“舍得醒来了?都睡了快一日了,你这身子骨倒是比我想的要娇贵些。”
西乾轻咳一声,正想说话,却发现嗓子干哑,根本发不出声音来。他挣扎着坐起身,一抬头,眼前便有一只手为他递上了一杯水。
“多谢仙人。”
见人将水喝下去脸色好了些许,何文渊才开口问道:“你这伤似乎比我想象中严重些,你自己可有什么感觉?”
西乾闭眼将妖力在体内游走一番,答道:“前几日我就已经感觉妖力流失,当时以为是受伤虚弱,但是今日我发现丹田亏空,怕是被那不知名的妖怪夺了妖力。”
果然如此,若只是受内伤倒还好办,这妖怪的妖力就如同仙人的灵力一般,妖力被夺,时间一久,这猫妖怕是连人形都保持不住,也难怪昨夜会跌下房梁。
“也罢,你且好好修养吧,若你那追魂玉有你说的那般厉害,我们现在所能做的也就只有等待了。”
“是。”
何文渊看着那猫妖盘膝打坐,眼神飘向了窗外。想着自从惹上了天尊这件事情之后,今日倒也是难得有这个空闲对月发呆。思绪渐渐回到了前几日,当时他本想靠着西乾作为妖的感知力搜索那妖怪,不过后来西乾将那追魂玉交给了他。
这追魂玉他倒也是听说过的,传言一旦锁定了某种魂魄的气息,不论那人躲到哪里,亦或是转世投胎,追魂玉都能够将其定位出来。只是这玉有些鸡肋,虽是世间少有的珍贵法器,大多数时候也只是被束之高阁。就在数百年前,这被藏在天庭珍宝殿的追魂玉被那妖界一虎妖所盗,从此下落不明。如今竟是从这西乾手里见到,也的确惹人遐想。
况且他第一次碰到这追魂玉便已经发现上面记载着一个神仙的元神气息,若他所料没错,那必然是月老的气息。从那时起,他便知道这猫妖出现在这凡间的原因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复杂。同时,也对这执着的黑猫有了一丝好感。
抹去追魂玉上的气息时,他看到了西乾眼中的不舍与痛苦,却也只能想着日后帮着出分力。不过,上天果然眷恋有心人,到底还是找到了那个逃到凡间来的岳君冼。
想起白天岳君冼走时所说的话,何文渊在心中暗叹一句,月老,你这桃花长得如此多娇,到底还在瞎折腾什么。若是他的话,若有一人为他上天下地,痴心一片,不论男女,怕是都会动心的。想到此处,脑海中竟莫名浮现出褚雲辰那双略带忧愁的眼。
何文渊一怔,随即甩了甩脑袋,暗斥自己在肖想什么,褚雲辰是灵宝天尊的转世,是天庭“三清”之一,上古仙人,位阶高了他不知多少,就连玉帝都要对他礼让三分。更别说这位灵宝天尊在世数千年,一直独居上清境,清心寡欲不问红尘,也从没听说过曾爱上过什么人。
何文渊啊,何文渊,你当真寂寞太久了吗?
何文渊暗自懊恼一番,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之后一个月,岳君冼像是上了发条一般三天两头向褚府跑,每次都有各种借口上何文渊这里看上几眼。何文渊看在眼里,倒也不戳破,每每那人到来他便早早的跑到褚雲辰书房里去坐着喝茶。许是在丧期,褚雲辰手上也没有什么公文需要批阅,偶尔两人碰上倒也会喝一壶小酒,或是学着文人下一盘棋。只不过这两都是略懂皮毛的人坐在一起,就只能一边讨论一边下,和棋倒是极常出现的。
而那头,皇帝当真下了诏书,要在小皇子满月那日举行宴会,更是会在宴会上授太子印。而这赵奕泉也真的要求正在丧期的褚雲辰出席宴会。如此无理的要求也着实令褚雲辰愤怒了许久,只是如今还不是惹怒那皇帝的时候,他必须为远在故乡的父亲和兄弟们争取筹备的时间。
眼看着小皇子满月的日子已经到了,褚雲辰冷着一张脸,整了整素白的丧服,便打算如此进宫。站在一旁的何文渊走上前,道:“听说此次宴会,陛下允许群臣携带家眷,可是真的?”
褚雲辰沉默了一瞬,问道:“你想去?”
何文渊刚点头便觉得有些不对,但一下子也想不出来问题出在哪里。
当天夜里,皇宫里灯火通明,宴会大厅里更是热闹异常,所有的朝中大臣都坐在这大厅中欣赏着各色美女的歌舞表演,品尝着难得一见的美酒佳肴。何文渊小酌着酒,漫不经心地看着这些大臣之间的相互恭迎,实在觉得无聊透顶。而他身边的褚雲辰更是滴酒不沾,就连面前的菜肴也不过是用些清淡的素食罢了。
再看邻桌的节目看得欢乐的两人,何文渊更感无力。
要说这岳君冼连着一个月跑褚府跑得勤快,那身为太医院使的岳老早就不满了。连着揪起岳君冼打了好几次,可就是没能管住他的腿。如今的岳君冼也已经是一位独当一面的太医,要治这些皮外伤也不是难事。反而发现顶着一张满是乌青的脸更能获得西乾的关心,那岳君冼便特意留着这脸上的伤不治了。何文渊对于那个自称绝不是动心的月老已经无力吐槽,所以当那人明目张胆的跑到褚府邀人一同前往宴会时,他立刻将西乾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