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了,宁启均再也没有听到宁斐钦叫他哥哥。
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突然某一天,他在客厅碰见宁斐钦的时候,宁斐钦无意间叫了他一声哥,宁启均整个人愣住,向来面无表情的他变得些许失态,声音都变了:“你再叫一次。”
“哥哥。”宁斐钦抬起头冲他笑笑,脸上的酒窝乖巧白净。
宁启均欣慰地拍了拍他肩膀,转头离开了,回房后,第一次在非工作时间打通秘书的电话,将这个好消息公之于众。
秘书的声音透着满满的疲惫:“老板,我刚睡着。”
“给你发红包。”
秘书乐了,清冷的声音透着勾人的味道:“好,谢谢老板。”
宁斐钦每日勤勤恳恳练习,终于能像正常人一样开口说话,这样的生活,之前还离他那么遥远,没想到,如今轻轻松松实现了。
他们的战队成绩不错,拿了海选第二,克服了语言障碍,宁斐钦紧接着迎来新的挑战,初赛在线下举办,这就意味着,他们要从网络过渡到现实。
他还没有见过其他不认识的人,一想到要在那么多人面前比赛,宁斐钦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滚来滚去。
怎么办?
从最初的不知所措,到如今拿下冠军宝座,宁斐钦觉得不可思议,好像在做梦一般。
他突然有些害怕,梦醒了,一切都变回原来的样子。
他又是那个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小哑巴。
惶惶不知所终。
宁斐钦突然惊醒,他躺在医院里,四周都是白的,他迫切地想要寻找,门打开了,进来的人是宁启均。
宁斐钦懵了,脸上的表情快要哭出来。
难道真的是他在做梦?
宁启均身上的气压越发低沉,向病床走进,半晌才克制着开口:“为什么打个比赛,打到住院?”
“比赛?”宁斐钦重复道。
当出声的那一刹那,宁斐钦突然意识,这不过是虚惊一场,他是在自己吓自己。
可是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此刻换宁启均慌了。
他话说得太重了?
曲阜进门后,看见这幅场景也有些意外。
这是怎么了?
宁斐钦抬头,泪眼汪汪的视线紧盯着他,眼里满是欣喜和渴望。
浑身上下都叫嚣着,你快过来。
曲阜走到他身边,轻声问:“你哥欺负你了?”
宁斐钦摇头。
宁启均只觉心里哇凉哇凉的,心碎了一地,用公司有事的借口,逃离了这个伤心之地。
弟弟长大了。
都会找野男人了。
等宁启均走后,宁斐钦突然抱住他的腰,力道很紧,像是抱住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不肯放开。
曲阜被这对兄弟两整懵了,最终还是伸出手,摸了摸宁斐钦的脑袋。
软软的,毛绒绒的。
等宁斐钦确认了这一切,再回味自己先前做的事,脸上又像发烧一样红。
曲阜还以为他病情复发,摸了摸温度,正打算按铃医生,就被宁斐钦抓住了手指。
“我没事。”宁斐钦小声说道。
“那量个体温。”曲阜不放心,拿了根体温计让宁斐钦含嘴里。
宁斐钦乖巧测着体温,手里却还抓着他的手,没有放开,曲阜低头看了眼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手指,再将视线移到宁斐钦脸上。
宁斐钦看见他的目光,然后默默把头转向一边,握着他的力道更紧了。
就不放开。
曲阜也不想挣脱,就这么任他抓着,对方像个做了亏心事的孩子,不肯看他。
病房间的气氛,有那么点热,让人心神不定。
三分钟后,曲阜取过体温计,温度显示终于回归正常,37度。
低头见宁斐钦一脸期盼地望着他,曲阜开口道:“恭喜你,烧退了。”
“哦。”宁斐钦干巴巴地应了声,有些口干,却不说。
因为他手里,还握着某人的手指。
他宁愿,渴死在这里。
曲阜鬼使神差地坐了下来,也没叫他松手,而是坐在他旁边,单手操控起手机,一只手许多操作用起来不便,他点错了好几次。
宁斐钦有些惊喜又有些满足,视线也不知道飘到哪儿去。
偶然间,两人目光撞上,彼此对视一眼,看了不到三秒,又默契地移开,曲阜突然觉得有些热。
耳后逐渐泛起可疑的红。
发烧,也会传染吗?
第63章 直播
宁斐钦晕倒的事有惊无险, 不过从那次后, 曲阜和宁斐钦之间的气氛, 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具体是什么,也说不上来,但就是, 多了那么点东西。
目前土匪队风头正盛,经春季赛后,四人微博粉丝成倍增长, 宁斐钦涨得最多,从最初的个位数粉丝,涨到了两百四十万,大家都无比关心长得好看的有钱人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
可惜宁斐钦从来不发微博, 有不少人为此跑到曲阜微博底下嚎,让他劝劝卫总,理一理这两百多万粉丝啊。
曲阜向宁斐钦提过这件事, 当晚宁斐钦发了条微博,一张图, 加上简单的两个字:[夜宵]
这张照片曲阜早已见过, 说不定是宁斐钦直接从他们聊天记录里翻的。
太敷衍了。
好歹拍张新鲜的啊。
就这么一条敷衍不带丝毫诚意的微博,在两小时后,转发评论破万, 热评里五花八门。
[啊啊啊卫总发微博了!]
[看这成色, 看着光泽, 卫总喝的一定不是普通的奶, 该不会是自家奶场养的吧?]
[宁宁我们要看自拍啊,乖,下次别光拍奶的照片,记得拍你自己啊。]
[我已经想象出了卫总喝奶的样子。]
越翻评论,曲阜脸上的表情就越难看,他顿时后悔了,又给宁斐钦发消息让他还是少发微博为好。
于是,在宁斐钦深夜突然发完一条微博后,整整三个月,再不见任何动态,无论粉丝在其他三人微博底下如何嚎叫,宁斐钦微博数量,仍是倔强地显示着:1
他们不知道,这所有事情的幕后推手,都是因为曲阜。
曲琪最近敏感地察觉他哥变了。
以前的曲阜成天坐在电脑面前,空闲的时候无所事事,毫无灵魂,等比赛结束后,就成天抱着手机在那儿傻乐,不停地给人发消息。
“和谁聊呢?”曲琪忍不住问。
曲阜挡了下屏幕不让她看:“没谁。”
肯定有鬼。
曲琪凭借她的良好视力瞟到了个轮廓,想从曲阜脸上看出点什么,却失败了,曲阜嫌她烦,起身回了屋。
曲琪注意到桌上的饭都还没吃完,心下鄙夷:呵,男人。
土匪队四人没有忘记之前说要组职业战队的事,在宁斐钦出院回家后,也曾为此讨论起来,队里有两个不差钱的主,之前又赢了职业比赛,他们要组建战队,比其他人容易得多。
宁斐钦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并且表示,他可以提供钱。
距离接下来的夏季赛还有一个多月,如果要成立战队的话,为了训练的方便,他们四个,得住在一起。对此简杨和阮希没有过多犹豫,在商定拍板后,当夜坐的飞机,来了江云市。
宁斐钦名下有栋三层楼的别墅,土匪队暂时住在那儿,宁斐钦提供房子,曲阜负责日常开销,两人让简杨和阮希第一次体会到了被包养的感觉。
“好爽。”简杨坐在懒人沙发上,享受地闭起了眼。
路过的曲阜看了他一眼,而后把人抓去练习。
现在条件好了,四人可以随时凑在一块训练,再也不用担心找不到人,楼上房间一个个敲过去,溜一圈,人就齐了。
一楼的书房被改造成训练室,现实中在一块训练的好处就是,连yy都不用上,唯一会带来的网络延迟都没了。
“有人,我没枪,救我救我救我。”
“快快快我要死了,啊,爸爸爸爸我错了,别打我。”
“去你大爷的,爸爸今天教你做人。”
训练的时候吵吵闹闹,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时常发生的掐架事件,一开始宁斐钦还帮着劝劝,到后面,他和曲阜便看得习以为常。
打是亲骂是爱,一天不揍就难受,就让他们两自己解决去吧。
当最初宁斐钦说要搬出来的时候,原本还在担心他哥会不同意,结果这次他哥的反应出乎意料。
宁启均刚开始很意外,目光如炬,不相信地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宁怂怂顿时退缩,却还是鼓足勇气再次把他的想法表达出来。
沉默。
低气压的沉默。
在宁斐钦以为他哥会爆发然后骂他一顿的时候,宁启均吐出那个不可置信的字眼:“好。”
宁斐钦怀疑自己听错了,看向他的眼神半是疑惑半是发懵。
宁启均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惆怅:“你长大了,有自己想要做的事。”
他阻拦不了,也不应该阻拦。
还有什么,能比宁斐钦的笑容更加珍贵呢?
宁启均一反常态,关心起宁斐钦卡里的钱够不够,说要是不够,再找他要。
这么多年,他都没能让宁斐钦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