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进宫,皇兄体谅朝臣和宫妃们酷暑难耐,特命御厨做了乌梅汤赏赐给各宫和大臣们,正巧让我碰见,便也赐了我一壶。我不爱喝这个,带来给你。”
乔琬一看骆凤心说话时的神情便知她说的全是假话。这人污蔑她的时候睁眼说瞎话的功力简直十成十,骚操作一套一套的,可是为掩饰自己好心而撒谎的时候竟连看她一眼都不敢,全程别着脸低垂着视线,别扭的可爱。
唉,要是骆凤心每天都这么可爱,这门婚事也不是不能接受。
乔琬揽过食盒,打开来,里面的东西被几层厚厚的棉布包裹着,揭开上面的棉布,一股凉气铺面而来。棉布里包裹着许多碎冰块,在这些冰块中埋着一只葫芦,乔琬把葫芦从冰块中捞出来,触感冰凉,不要太舒服!
啊!凉快!她把葫芦贴到脸上。这两天都很热,原先乔琬还可以赖在骆凤心府上的水亭里纳凉,后来就一直在外面跑来跑去,热死人了。
乔琬藉着葫芦给自己降了降温,然后拔开塞子,翻过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乌梅汤出来。
冰镇过的乌梅汤冰爽酸甜,乔琬一杯下去,刚才那点儿把骆凤心撩拨到羞恼的痒痒心思全散去了九霄云外。
“你也喝一杯呀。”她又摸起一个杯子涮了涮,倒了一杯乌梅汤递给骆凤心。
骆凤心本就生得好看,还专程给她带乌梅汤来消暑,这会儿她在乔琬眼里简直自带仙女光环,死对头什么的都可以暂且放放,如果骆凤心需要,她现在就可以给骆凤心吹一箩筐的彩虹屁。
骆凤心见乔琬一杯乌梅汤就高兴成这样,心情十分复杂。
她刚才那句也不全是假话,这乌梅汤确实是她从宫里带来的,只不过当然不是来自骆瑾和的赏赐,而是她见完骆瑾和出来时,碰见了给骆瑾和送乌梅汤的曹淑妃。
看见曹淑妃端着那碗乌梅汤的瞬间,骆凤心就想到了这两天在外奔波的乔琬,明明都要走了,硬是脚底打转不受控制地去御厨房找人家又专程要了一葫芦。
此事说来太丢脸,不说也罢。骆凤心板着脸拒绝了乔琬,乔琬却不肯轻易罢休,缠着她说:“这一葫芦我一下子又喝不完,一会儿放温了多可惜呀。再说现在反正也是等着没事做,喝嘛,很甜的。”
骆凤心见多了劝人喝酒的,还第一次见有劝人喝乌梅汤的。对着乔琬那双弯弯的笑眼,她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只得接过来抿了一小口。
嗯,确实有点甜。
“刚才的事,其实你不必介怀。”放下杯子,骆凤心对乔琬说道,“环境会让人改变。你是如此,我也一样。”
乔琬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骆凤心是在说先前看见她熟练给人灌药一事。
“战场残酷,朝堂争斗亦然。”骆凤心缓缓道,“这些年你做过什么,我虽不尽知,但也能猜到一二,所以对刚从的事算不上吃惊。时局艰难,过不在你。惟愿河清海晏,时和岁丰,那时你我或许才能脱身泥潭。”
“河清海晏,时和岁丰……”乔琬喃喃重复了一遍,若是天下太平,当初她和骆凤心之间又怎么会生出这许多波折。
“我……”乔琬张开嘴,正犹豫着要怎么表达心中所想,忽听得窗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她脸色一变,迅速来到窗前,靠在窗边往外瞧了一眼,低声对骆凤心说:“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乔琬沉迷吃吃喝喝。
公主发愁:媳妇儿不会随便谁给个吃的就跟人跑了吧……
昨天投雷和营养液的小可爱还是要等我放存稿箱的几章没了才能显示的出来,先感谢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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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却说张子何自午后给陈惠茹送完礼, 自觉升官的事已稳了十之八九, 他哼着小曲儿往家走, 不料迎面冲上来一个人撞了他一下。
“赶着去投胎呢,不长眼的死东西!”张子何被撞的后退了两步, 望着那人的背影骂完,忽然察觉不对, 伸手一摸, 腰间的钱袋不见了!
“抓贼啊!抓贼!”
因着不想被人知道送礼给他表嫂这事儿,张子何今日一个家仆都有没带,眼瞧着偷他钱袋那人都快跑没影了, 赶紧呼叫着让路人帮忙一起追。
这一片儿的人都认得他,平日没少被他们这群纨绔呼喝, 这会儿听见他喊帮忙都没人肯理他。
张子何只好自己去追,但那贼人似乎对这一带很熟, 东一窜一西藏, 尽往偏僻的窄巷子里跑。张子何追了好远,每每看见要逮着人的时候又被人跑了。
他此番出来, 钱袋里带了不少银钱, 买东西的时候抠抠搜搜, 没舍得都用掉,如今钱袋里还剩下不少。他刚花掉一大笔钱, 想想就肉疼,要是再丢一笔,那不是要了他的命!
两人你追我赶, 到后来都没了力气,跑一段路歇一段,可是始终保持着几十步的距离,怎么都追不上。最后还是那贼人体力更好,趁着张子何扶墙喘气之机彻底把他甩掉了。
张子何与这小贼拉拉扯扯追了个把多时辰,钱还没追回来,气得直跳脚,跑去衙门报官,跟差役比划了半天那人的相貌身形,等从衙门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
另一边,靖南侯府上,张母发现自家儿子今日出门一个家仆都没带,这个时辰了还没回来,心下生疑,把阿茂叫来盘问。阿茂到底年纪小,藏不住事,几下就把张子何昨天找他们商量的事抖了个干净。
张母一听那还了得!自己千防万防儿子跟他表哥学坏,没想到她儿子还是走了他表哥的老路,跟来路不清的女人勾勾搭搭,而且竟为了个放荡的已婚少妇把自家祖产都送人了!!!
她当即就去找了自己的丈夫,夫妇二人带上两名家仆上了马车直奔城外而去。
等张子何迈着疲惫的步子回到家的时候,便听阿标告诉他半个时辰前靖南侯夫妇二人已带人去城南宅子里“捉奸”了!
误会他事小,要是搅了他那表嫂的好事,煮熟的鸭子就飞了!万一再把事闹大让他那表兄知道他给表嫂送礼,那可就真是两头都得罪了个干净!
张子何心里叫苦不迭,水也没顾上喝一口又牵了马去追人。
……
眼下,靖南侯府的马车正行至晋善坊外的大街,迎面走来三名醉汉正七扭八斜地互相推搡着。
“滚开,谁许你们进我家门了?”
“呸,什么你家,王六你喝多了,这里明明就是我家!”
“哈哈哈哈王六、赵三你俩喝傻了吧,这里明明是茅厕!走开,我要尿尿了!”
“什么茅厕,是我家!我要睡觉了,你走你走!”王六用力挤开赵三,赵三不高兴了,大力把他掀开。
“要走也是你走!滚远点!”他刚推开这人,转眼瞧见一边那个已经开始解腰带了,“嘿!李老七你敢在我床上尿尿!我打你个蠢猪!”
三人互不相让,从街边互推到街正中,又从街正中搡到街另一边,偌宽的街道硬是让他们三人给堵住了。
车夫驾着车往左也被挡,往右也被挡,坐在他身边的两名家仆看不过去,下车来推了那三个醉汉一下:“让开让开,挡道了!”
“什么挡道?”那三个醉汉一听停止了互相推搡,一起推着那两个家仆,两人坚称是这里是自己家,另一人坚称是茅厕,总之就是闲人免过。
几人吵吵嚷嚷,眼看就要打起来。乔琬跟骆凤心端着杯子在楼上看戏。
“这些是靖南侯府的人?居然真让你算计到了”骆凤心虽许久不在京城,但因着过去曾督查过京城治安,对京城这些豪门贵族家的情况多少还记得些,能够从这两名家仆和车夫的穿着辨认出他们的身份来。
乔琬点头说道:“郑氏为人谨小慎微,靖南侯又是个炮仗脾气,我笃定张子何贿赂陈惠茹买官这事定是不敢告诉他父母的。而他自己手上能拿得出手又适合送给陈惠茹的,也只有他祖父留给他的那座宅子。
他这人又怂又好面子,这事必然也不敢跟下人明说。只要今日拖住他回家的时间,郑氏就会盘问他的那些个跟班们,然后嘛……”
乔琬勾起嘴角,眼睛亮亮的,笑得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她呷了一口乌梅汤,继续道:“我不放心郑韦这人。就像你说的,跪久了的人未必有站起来的勇气,所以得斩断他的退路,让他别无选择。我想让靖南侯夫妇做个见证,只不过他们出现的时间得把控好,去的早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郑韦不一定敢行凶,去的晚了裴娘子就危险了。”
窗下街上,几人还在闹个不停,似乎是车内的主人发话了,车夫驾着马车想要退出这段路换条路走,没想到刚退了两步,后面传来“啊”的一声,一个挑着担子的老汉摔倒在地上,筐里的李子滚了一地。
“爹!爹你怎么样了?”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扑到那老汉身上哭喊着,老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哎哟”、“哎哟”地呼痛。
“撞死人啦!”少年高声呼叫,拦着马车不让走:“你们撞死了我爹还想跑!”
“小兔崽子说什么胡话呢!你爹分明还在喘气儿!”车夫恼了,跳下车来推了那少年一把,少年顺势往地上一躺,大喊道:“你们撞坏了我爹,不给个说法就从我身上压过去吧!杀人啦!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