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问你呢,是不是真的?那个乐平公主真有那么厉害吗?你们那什么的时候……”
乔琬眼见着月袖越问越下流了,赶紧止住她:“这种谣言你也信,我都要怀疑你那些情报的真实度了。”
“传得挺像那么回事的呀,好多人都在说呢。而且你俩的那些话本故事里不是有许多也都这样写的嘛,就乐平公主回来以后把你关起来天天……”
“闭嘴吧!佛门净地,说这些话也不怕得罪菩萨。”
乔琬红着脸把月袖拖走,她现在十分后悔自己那天为什么脑子进水要跟骆凤心怄气。怄气也就罢了,好歹算计到底,偏生进了宫以后中途又改了主意,配合着骆凤心把这一出谎言演了个全。这份自我牺牲的精神真是感天动地,希望日后骆瑾和能给她手书一块“精忠报国”的匾额挂着。
算了,还是不要了。别人精忠报国是靠抗击外敌,自己精忠报国是靠跟公主传艳情绯闻,真得了这么个匾额,怕是要把人家正主气得从墓里爬出来。
“上次让你查岷地的情况现在可有消息了?”从清露寺出来,乔琬为防止月袖继续纠缠刚才的话题,主动问道。
“比之前还乱。上月接连暴雨,苍江涨水,在福渠县一带决堤了,淹死了千余口人。那会儿正赶上新皇登基,岷州刺史没敢上报,压到现在。
朝廷不知道这件事,赈灾的粮食、银两一样都没有。岷州本就匪患严重,加上流离失所的灾民,我估摸着这事最多还能拖上一月,一月之后若还不见改善,岷州境内必有暴动。”
“我记得朝廷去岁刚给岷州拨过一笔修缮堤坝的银子,按说不应该啊……”乔琬奇怪道,“难道是岷州刺史贪墨了这笔钱?”
月袖摇头:“百姓中有人在传,但还不知道是否确有此事。”
岷州民风彪悍,曾因官员欺压百姓暴动过三次。丰年还好,一到荒年就匪患横行,朝廷拿这个地方很是头疼。
派兵去剿吧,崇山峻岭的,兵派的少了对方仗着地形优势还打不过人家,若是派的兵多了,这些土匪草寇弃了寨子往深山里一钻,根本抓不到人。
当然,如果朝廷下定了决心非要弄死他们,派出十倍百倍的兵力要杀也都杀了。但就岷州这个地方,土地贫瘠地广人稀,花费这么大代价缴匪简直得不偿失。
然而就这么放着不管也不行。在过去的短短两年时间,已经有三名岷州的官员被杀了,这些被逼到绝路的百姓根本不惧官府,如果岷州刺史真的贪了这笔钱,乔琬毫不怀疑这些人甚至有胆子围攻府衙。
“此事关乎到咱们这次行动的成果。”乔琬权衡了一番对月袖说,“你亲自去岷州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岷州刺史贪墨银两的证据。如果有的话先不忙动手,等我消息;如果没有咱们再另做打算。”
第17章
张子何回到家,按乔琬教他的办法,去眠月楼请了五位姑娘,又置办了一大桌酒席,让人给郑韦送上请帖,绝口不提自己前段时间受辱之事,只说是许久未见表兄,知表兄近日公务辛苦,特准备了美酒佳人,请务必赏光一聚。
郑韦平常没少强占良家女子,可要说这眠月楼还真去的少。
不是他不想去,实在是俸禄银钱都是陈氏管着。去眠月楼喝一次花酒花费不低,而与红牌姑娘春宵一度要价就更高了,郑韦手上哪有那些钱。
有此前因,听说自己那个孬种表弟请了眠月楼的姑娘作陪,即便是知道他这样献慇勤多半是有事相求,郑韦还是欣然前往。
反正有便宜不占白不占,至于给不给他帮这个忙那可不一定。
不敢让母亲知道自己请了青楼女子上门,张子何干脆把酒宴设在自家一处别院。酒过中巡,他挥退了陪酒的姑娘们。
郑韦正在兴头上,被吊了胃口,有些不高兴。
“好好的作什么让人都走了?有话怎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说,还怕人家笑你么?”他笃定了张子何找他定是想说前段时间被乐平公主羞辱之事。
张子何被自己表兄这般轻视,心里很是气恼,然而想到乔琬告诫他的话,又生生把火气压了下来,讨好郑韦说:“不是怕人笑话,是有一桩机密要事想要告诉表哥。”
“你一天到晚不就闲混吗,还能知道什么机密?”郑韦打了个酒嗝,“去,把人叫回来,有什么事咱们喝完玩儿舒服了再说。”
“我怕表哥到时候醉了,耽误了正事……”
“正事正事,说吧,我倒要看看你能有什么正事!”
郑韦原本打算得好好的,吃完耍够就拍拍屁股走人,不成想张子何给一半藏一半,硬是不让他痛快。要不是看在眠月楼那几个姑娘着实不错的份上,他才不耐烦与这混小子纠缠,也不知他这表弟几时学得这么个磨磨唧唧的手段。
而张子何这边,自从知道自己有机会发达以后也看不上他这精虫上脑的表兄了,只是眼下职位还没到手,不得不先忍耐着。
“是这样的,我昨日不是陪母亲去清露寺上香嘛……”张子何把他在清露寺偷听到的消息告诉郑韦,隐去了金岩州跟乔琬后半段的对话,只说金岩州不日会建议皇上将御史台分为东、西督查府。
郑韦起初有些不当回事,听到后面勉强认真了几分。
“我就想着吧,这东督查尉的位置……表哥你看能不能跟太后和太师说说让我来当?”张子何试探着询问。
“八字没一撇的事你就想这么多,金岩州有这个想法皇上就一定会依他吗?就算皇上肯依,陈太师他们肯定也不会同意。”郑韦不愿给自己揽这么个麻烦事,随便找了个借口想拒绝张子何。
“皇上前面被陈太师他们摆了一道,心里肯定对太师跟太后有怨恨,怎么会愿意把御史大夫的职位让给他们?”
张子何反驳完郑韦的第一条借口又继续反驳第二条:“至于陈太师那边,将御史大夫变成东、西督查府虽然分了权降了品级,但只要担任这两个职位的还是他们自己的人,不跟没分一样么,有什么不同意的?”
郑韦以为张子何好骗,谁知张子何这次还偏偏说的头头是道。他当然不知道自己的一切反应都被乔琬猜中,而张子何辩驳他的这些话都是乔琬提前为张子何准备好的。
“嘿!你这小子,平日当个差人影都没有,今日还会分析政事了啊?”
张子何假装听不出郑韦话里的嘲讽之意,只把它当做调侃腆着脸说:“这不是我确实想要这个职位嘛,提前做了点功课,让表哥见笑了。再说这件事若是成了也不光我一个人有好处,对表哥、对宁国府都是大有益处啊!”
“哦?怎么说?”张子何这话倒是让郑韦产生了点好奇。
“表哥你想,我如果当上了东督查尉,要是有人弹劾你,我就把折子压下来,提前知会你一声,你再去找那告状的,威胁也好打骂也好,让他不敢在朝堂上胡说八道,再要不行咱还能给他杜撰点罪名,抢先把他弄进大牢里。
这么一来,你在这京城不就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抢谁家的娘子就抢谁家的娘子吗?皇上在宫里,没了奏折跟大臣们的那张嘴,能知道什么呢?”
郑韦听了张子何的话,觉得好像是有点道理。就拿那乔琬来说,要不是她原先担任御史中丞,时不时就跟先帝参上他一本,他早把那小骚蹄子绑回去了。
乔琬如今还敢在他面前得意,不就是仗着公主内眷这一层身份么?要是张子何当了东督查尉,他们合谋告骆凤心一个谋反,乔琬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只是乔琬,连骆凤心也……
往日郑韦从来不敢肖想骆凤心,不过现在好像有了机会,心里便痒起来。
那样高傲的人,若是尊严被人踩在脚下,那表情光是想一想就让人浑身兴奋!
张子何见郑韦动摇了,忙趁热打铁再接再厉:“还有,陈太师他们前番的举动已是公然不给皇上脸面,皇上必是恼恨他们。如果我得了东督查尉,到时咱家你、我,加上郑奕表哥,咱们三个都担任要职,再加上皇上,还怕他陈家吗?
表哥你想想,就因为你娶了陈家那个淫|妇,被多少人耻笑?前些日子那乐平公主辱我之时你道她说的什么?她说宁国府一家都是太后的狗!说你郑韦不过是靠着钻陈家那淫|妇的裙子当上的禁军统领。在场那些贱民们笑的是我吗?他们笑得是表哥你呀!你难道不想跟陈家翻脸,不想弄死那淫|妇吗?”
郑韦最是听不得别人讥笑他内宅的那点丑事,在听到张子何说到他们是太后的狗时已是气得面色通红,听到骆凤心当众揭他的疤时更是肺都要炸了。
骆凤心上次在宫门口羞辱他的仇他还没找骆凤心报呢!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直气得郑韦大叫一声,掀翻了桌子。
“骆凤心跟陈蕙茹那两个贱人!我定要活剖了她们的心肝!”
院内黑影一闪而过。
公主府内,栾羽将今晚所见所闻悉数报与了乔琬。
栾羽走后,骆凤心从暗处走出来。乔琬说过她要激得郑韦跟陈家翻脸,但骆凤心始终觉得这有些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