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见乔琬还不肯应声,联想到之前乔琬跟金岩州的对话,心里着急起来。
金岩州不日就要离开京城,并不能帮到他,如果他想得到那个位置,只能依靠乔琬。可是乔琬似乎对他这个人选并不满意。如果她不肯帮忙,先前幻想的那一切都将化作泡影,未来他依旧只能是那个一直被人嘲笑的废物!
张子何哪里承受得了这样巨大的落差,他“扑通”一声跪在乔琬身前,俯身磕头:“我往日虽疲懒了些,但若能当上东督查尉,以后一定勤加努力,不结党、不徇私,那个……克己奉公,当个好官!请乔御史教我!”
乔琬面色动容,忙扶张子何起来:“小侯爷折煞我了。承蒙小侯爷看得起,乔琬日后必当为小侯爷尽心竭力。”
张子何得了乔琬的承诺,心中稍定,又后悔起自己刚才竟给人磕头,这事以后要是传出去也太没面子了。
不过没关系,现今为求得乔琬帮忙,不妨先低声下气哄着她,等自己当上了东督查尉,便可卸磨杀驴,到时就没人知道今日之事了。
乔琬见张子何眼珠子一转便知他打的什么主意,心里“啧”了一声。
像张子何这种虚荣心强的傻缺通常都对自己有着迷之自信,朽木一块还总把自己当成栋梁,听人吹捧两句就真以为自己是怀才不遇,本事没有胃口倒不小,河都还没过就想着拆桥了,
嘛,无所谓,随他去想,要不是张子何对他自己有这份迷之自信,她也不能这么容易骗他上当。
“此事虽不易办,但也不是没有机会。”乔琬假作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东、西督查尉之职陈家一定是势在必得的。然而背地里他们再无法无天,面上还需避讳一二,如果把好事都揣进自己兜里,其他世家难保不会心生怨愤。若是这些世家联起手来,即便是陈家也吃不消。
依照陈家一贯的做法,他们会把一些职位出让给能为他们所用的人,以此笼络人心,就如同对小侯爷那两位表兄一样。既然陈太师他们能把禁军统领这么重要的位置给你表兄,那么东督查尉之职为什么不能给小侯爷你呢?”
张子何听完乔琬的分析先是一喜,继而忧道:“可是我家与陈家素无交集,想要攀陈家关系的人多了去了,这高枝不好攀啊。你说我能不能像我表兄一样求娶陈家的一个女孩儿?”
乔琬嗤笑一声:“怎么,小侯爷也想像郑统领一样,绿帽戴的满城皆知吗?”
张子何让乔琬挤兑地有些尴尬,恼火问:“那你说怎么办?”
“靖南侯府与陈家素无交集,但宁国公一家不是很得陈家的信任吗?此事小侯爷没法直接去求陈太师与陈太后,但可以托你表兄代你求取啊。”
“还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要是求他们有用,我今天还会来这儿吗!”张子何原以为乔琬能给他出个什么好主意,一听是这,大为失望,连之前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一点儿表面客气也不想装了。
“看来小侯爷最近是在宁国府碰了壁。”乔琬被张子何否定了一句不但没恼,反而微笑起来:“小侯爷是如何对他们说的,可否说与我听听?”
这件事说起来没脸,张子何不想告诉乔琬,然而目前除了乔琬,他也找不到别的帮手了。
他烦躁地来回踱了几步,到底还是把这几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事情就是这样,指望他们帮忙,你还不如指望天上下红雨呢!”
张子何话音刚落,就见乔琬笑得更明显了。
“你笑什么?”张子何怒道,自从上次在西市外被骆凤心羞辱过后,他就见不得人露出这副略带嘲讽的笑容。
“我笑小侯爷太耿直了,如若我是宁国公的两位公子,也是不会帮你的。君不闻‘无利不起早’?小侯爷受辱关他们什么事,他们为什么要替你出头呢?”
张子何听完狐疑地问:“难道你有办法让他们帮我?”
乔琬凑到张子何耳边,这般那般的教了他一番。
张子何听完眼前一亮,只听乔琬又补充道:“小侯爷按我说的去做,保管能成,只一条,我与郑统领昔日有些过节,切不可让他知道是我给你出的主意。”
自家表兄那点上不了台面的猥琐心思张子何多少知道一些,听闻此言不疑有他。他现在心情激动,恨不得马上就飞回去实施乔琬之言。
与乔琬分别后,张子何快步回去找他母亲,路上遇到先前跟着他的小童,还带了一群家仆来。
“少爷,咱还捉鸟么?”小童跟家仆们追着他的步子往回走。
“捉什么鸟!你们少爷我就快发达了!”
他来到正殿中,见母亲还在那里听主持说法,飞速上前托住母亲的胳膊:“娘,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张母诧异道:“这才什么时候?往常我都是用过斋饭了再回去的。”
“您有空人家大师还有事,我刚在寺中碰见了金老御史,他跟主持大师约好了下棋的。”
张母茫然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又看向主持,主持躬身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那……好吧,那就不耽误大师了,妾身下回再来。”
“呼……还好我昨天跟主持说好了,不然就得穿帮。”
柱子后面,月袖跟乔琬目送着张子何母子远去。月袖此时已经换下了伪装,穿了一身寻常女子的装束:“你可不知道那老和尚有多难缠,我同他论了一天佛理他才肯帮我这一回。”
计划进展顺利,乔琬心里也轻松了些,对月袖笑道:“我当初问你会不会有困难,是谁拍胸脯保证这点小事手到擒来的?”
“我这不是办成了吗!倒是你……”月袖用肩膀轻撞了乔琬一下,一脸八卦地问,“哎,我听说前些日子你被公主关在府里,玩的特别刺激,人都被玩昏过去了,半夜三更宣御医,真的假的?”
第16章
这事月袖一提乔琬就想去炸公主府,她就不该信了骆凤心是个靠谱的人!
那天她听了骆凤心的话,安心在骆凤心府上住了三天,仗着生病享受了几天骆凤心的照顾。
她这病来的突然好的也快,到第四天的时候已经好全了。而小白也像前几次一样,待她病好又重新出现。
截止到乔琬踏出公主府的那一刻前,一切都很好。
从公主府出来,乔琬在路上碰到了周可炯,两人都在各自的马车上,又刚好都在往外看,目光对上,相□□了下头问好。
周可炯的车跟乔琬走得是相反的方向,很快就走远了,可是乔琬越想越觉得周可炯刚才看她的眼神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她苦思冥想了半天,突然恍然大悟。
那种关怀、同情、欲言又止不可说的表情,不就跟当日她跟随太子去北境,从北境走的时候骆凤心那些手下们看她时一模一样么!
乔琬心觉不妙,派人去一打听才知道骆凤心干了什么好事,最可气的是骆凤心还不算骗她,现在这效果不就是她要的吗?
乔琬想去责怪骆凤心又没有理由,不去吧又实在是觉得脸皮发烧。
不行,这口气不能就她自己受着。
乔琬立刻让人调转马车进宫,她虽然现在只是平民,但守门的侍卫们都认得她,也都知道她即将成为公主的内眷,因此没拦着,就这么让她刷脸过去了。
她来到御花园,骆凤心不是让她采荷叶吗,她今天就把这明镜湖里的荷叶全拔秃了送给她!
乔琬叫来宫女太监,说荷叶是公主要的,让他们去摘来。这些人里就有那天替骆凤心给乔琬传话的那个小宫女,有她为证,其他人倒是没有怀疑过这命令的真伪,只是现在正值赏荷的季节,把湖里的荷叶全摘了……总觉得不是很妥当。
有人提出要先奏报皇上,可见乔琬催的急,只好一边摘着,一边派人去报。等骆瑾和得了消息赶来的时候,明镜湖里的荷叶已经有一半只剩光杆儿了。
骆瑾和瞧着这一溜的光杆儿糟心地用袖子捂住了眼,让人去把骆凤心叫来训斥了一通,而乔琬也终于“如愿以偿”,因为破坏明镜湖被降了罪,罚她跟着花匠们一起照看御花园的花花草草半个月。
骆瑾和一走,平白遭到训斥的骆凤心当着一众太监宫女的面把乔琬拽进了一座无人的偏殿,殿里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只听乔琬起初还在尖叫,很快尖叫声就停止了,似乎是被人捂着了嘴巴,偶尔有一两声呜咽从殿里泄露出来。
大半个时辰后,殿门打开,众人看到乔琬被骆凤心横抱在怀里,一动不动,已经失去了意识。她发髻有些凌乱,身上被她自己的外衣盖着,看不见内里的情况,而骆凤心的衣衫也没有来时平整。
大家看了一眼公主微红的面颊,纷纷低下头去,待公主抱着人走后,才又议论起来。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先是在宫女太监们中间传,然后不知怎么又从太医院传出了有太医半夜去公主府给乔琬诊治的事。
渐渐的不止在宫中,连宫外京城里也都传遍了,都说乔御史被赐婚给昔日的死对头以后惨遭报复,公主对她肆意妄为,乔御史反抗不成,几次被公主玩弄到晕厥,日子过得特别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