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关看他爱不释手的模样,眼中也带了笑意,刚想说话,只见一条火舌直冲俞涯而去,电光石火间,岑关一把扳过俞涯的肩,将他护到身后。
小贩惊叫着闪开,荷包摊则瞬时被火焰笼罩,周围一片混乱的哭叫,只见头顶上飞过一只巨大的鸟,身形遮盖了半条街,唳鸣一声,便吐出灼热的火焰来,当下街上便四处着火,人群溃散奔逃。
岑关和那只鸟远远地对视着,身形仍是将俞涯挡得完全,抓着俞涯手臂的右手手背及腕骨处已被火焰烧得溃烂。
俞涯盯着那狰狞的伤处,眸子已然变成猩红色,里面满是狠厉。
岑关抚了抚他的脊背,安抚般轻声低语道:“没事,我需得将它引到野外去,你……”
他话未说完那巨鸟已经俯冲下来,周围的店铺被它扇倒一片,它的翅膀宛如铁剑,直冲岑关二人削下。
岑关抱着俞涯滚到地上,避开了这一击,未得任何喘息,无数羽毛已经直冲他二人洒下,多如雨,利如箭,岑关的剑迅速出鞘,当即一片光影闪烁,剑刃相碰的声响尖锐刺耳。
俞涯挣脱开岑关环抱住他的一只手,身形霎时涨大,还未变完全,便被岑关用锁妖绳缚住。
待它恢复至平时小兽大小,岑关松了绳索,摸了把俞涯的兽头:“乖。”
然后利索地将俞涯扔进了锁妖袋里。
巨鸟的杀伤力巨大,一翅膀扇下来便压倒一片房屋,羽毛像箭雨般不断落下,断梁倒下压得不少人无法逃开,岑关不得不顾忌着周围的百姓,在承受巨鸟主要攻击的同时往来替他们遮挡,行动受到诸多掣肘,被那巨鸟压制得一直处于下风,身上不多时便受了多处伤。
但几次下来,他也终于如愿将那鸟引出人群外。
野外原本灿烂明澈的天,现下已是一片白茫茫的雾,只有那巨鸟的轮廓显现在雾中,不时有火焰穿透雾气而来。
惊险地躲过一击后,岑关只觉得腰后一疼,又一轻,他下意识地去摸,发现锁妖袋竟被那巨鸟的翅膀给切断了,在雾气中滚了两遭,再也看不到了。
岑关心下一凛,按理说俞涯无论如何无法离开他一丈开外,现下二人的距离绝对已经超过一丈,自己的法术竟然被破了。
巨鸟刀枪不入,并且占据着有利的高处位置,渐渐地,岑关体力有些跟不上了,这些日子不断地喂俞涯喝血,于他也并非没有影响。
他吐出一口血来,满不在乎地抹了一把嘴,剑和符咒是冲着巨鸟去的,心下却一直在寻摸着俞涯的情况。
那鸟步步皆是杀招,岑关身为斩妖之人,向来是妖见了躲着走还来不及,从未曾这样频繁地被妖物找上门来过,分明就是不想让他回到虚玄山。
种种线索相互串联,又纠结在一起杂乱不堪,岑关终于寻到一个空子,锁妖绳套过那鸟的脖颈,将它一把拉了下来,落在地上压倒了一片灌木。
岑关踉跄一步,眼前糊了血,让他看东西有些模糊。那鸟被他用符咒制住,岑关心下松懈了一瞬,只这一瞬,那鸟竟然挣脱了符咒,翅膀迅疾地压下来,翅膀尖宛如利剑,直直扎入岑关的腹部。
岑关利落挥剑,剑尖还未触及翅膀,只见一只巨大的兽爪横空劈出,止住了那翅膀向前的攻势。
猛兽的怒吼震彻天际,鸟唳凄惨而尖锐,俞涯竟是生生地将巨鸟的一边翅膀撕咬下来,乌黑的血溅了一地。
那鸟的身子又虚弱地动了两下,终是彻底地失去了生机。
巨兽浑身散发着蒸腾可怖的煞气,一双巨大的兽眼瞪住地上的岑关,岑关咳了两声,浑身皆是血渍,狼狈不堪,若是俞涯这会想要杀他,他基本上算是毫无还手之力。
血红的眸子冰冷又充满杀意,巨兽往前走了一步,岑关轻声喊道:“俞涯。”
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他也是这般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一只雪白的巨兽缓步而来,漆黑温良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忍,用洁白柔软的翅膀安抚般地碰了碰他的脸。
渐渐地,两只极端不同的巨兽恍然间竟然重合了……
血红的眸子中的妖气与杀意渐渐淡去,俞涯化为人形,缓步朝岑关走去,在他面前蹲下,朗声嘲笑道:“臭道士,弱成这样,也好意思说保护我?”
腹部的血不断地涌出来,岑关仰起头,竟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给你下的禁制已经被解开,你杀了我,就可以自由了。”
俞涯偏着头看他:“我不动手,你也会死。”
岑关淡淡地应了一声,突然道:“这么久没吃人不是馋得很么?”
俞涯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冷哼道:“你这臭道士的心肺都黑透了,谁稀罕吃你!”
岑关因为过多的失血,眼前已是一片昏黑,意识像是飘忽的一缕线,时近时远。
俞涯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浑身的血迹,面上虽不动声色,心下却觉得扎眼极了。
俞涯道:“你想不想知道是谁要杀你?”
岑关闭上了眼:“也许不知道更好……”
“哼,既然你不想知道,那我便偏要让你亲眼看看你们这些正派人士的嘴脸。”
俞涯戳了戳岑关的脸,声音放低了些,眼中却闪过一抹杀意:“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把我当成个宝贝非要弄到手里去。”
俞涯只干过杀人的活计,没做过救人的事,从岑关衣袍上撕扯下两个布条胡乱缠在他伤口上就不知做什么了,没轻没重地用力拍了拍岑关的脸:“还活着没?”
岑关被他折腾得不只伤口疼,浑身都像在刀刃上滚过一遭,冷汗涔涔地浸湿了衣袍,他却只是轻轻吁出一口咬在齿间的气,道:“还好。”
俞涯忍不住在他伤口上按了一下:“祸害遗千年。”
岑关将□□吞在喉嗓间,一点声音也没漏出来,等忍过那一波疼痛,他才轻声开口:“遗千年的祸害明明是你。”
俞涯拍拍手站起来:“承你吉言啊。”
第13章 第十三章
岑关受的伤过于严重,再加上俞涯一番折腾,神智有些撑不住了。
俞涯不耐烦道:“能不能自己走?”
岑关道:“你觉得呢?”
俞涯泄愤般踢了他一脚,岑关恍惚中感觉自己离开了地面,鼻腔中扑面而来兽类柔软的绒毛的温暖气息,心底绷的那根弦就这样松开了,强行拽住的神智散开,终是失去了意识。
俞涯面上不耐烦,心下却有些慌,岑关腹部的血仍在往外渗着,一张俊朗的脸惨白又疲倦,眼睛紧闭看来是已经失去了意识。
俞涯试着晃了晃他,看到岑关腹部的血流得更多了,这才赶紧止了动作,继续往前而去。
岑关从水波一般的黑暗中拽出一缕神智,睁开眼的时候发现面前是一座寺庙,傍在山下,人迹罕至,寺庙却干净整洁,处处透着禅意。
岑关登时清醒了,扯了扯俞涯颈部的软毛:“来这里做什么?”
俞涯一爪子拍开他的手,怒瞪他一眼:“管他是哪,走到哪儿就是哪儿。”
天上太阳正盛,俞涯的翅膀展开在岑关的上方,给他遮下一片阴凉,岑关勾起一抹笑意,轻声道:“走吧。”
俞涯抬步便往寺庙里走去,又被岑关拽了拽软毛:“走反了。”
俞涯理都不理他,径自走过庙门,往庙内而去:“臭道士穷讲究,命重要还是那破道重要?”
岑关还未待说什么,只听耳边传来一陌生的声音,像是这典雅红墙中悠然升起的香火,寂然出尘。
“这位施主所言有理,道长又何必执着?”
岑关坐起身,只见庄严的寺庙台阶之下站着一僧人,一身雪白的僧袍纤尘不染,眉目清寂,一双眼睛看过来,像是深潭的水,平静又幽深。
俞涯将岑关从自己背上放下来,变作人形,随意地靠在旁边的香炉上,冲那僧人道:“诶秃驴你会不会治伤啊?”
岑关立马出声呵斥,俞涯吹胡子瞪眼:“臭道士我现在不怕你,再跟我喊吃了你!”
俞涯这块朽木已然烂到没法再雕,岑关不再理他,躬身向那僧人致歉。
那僧人只淡然一笑,还了岑关一礼,向俞涯道:“你身上杀孽过重,若是长此以往,必不得善果。”
俞涯无所谓道:“怎么,不能进你这庙门?”
僧人一笑:“那倒不然。”
寺庙内只有这一位僧人,法号寂尘,人如其名,朗月清风,不跟俞涯那妖孽一般见识,将岑关带去了禅房替他疗伤。
俞涯被关在门外,在佛堂里自己晃荡,他对这些兴致缺缺,却在看到佛龛旁一金身塑像的时候停了动作。
那塑像是一小兽的模样,形似狮子,却丝毫不显凶猛,模样温润。
俞涯眼中升起饶有兴致的光,盯着看了半天,塑像却只是塑像,并未给他任何回应。俞涯笑得有些恶劣,伸手就要去戳,那塑像却仿佛突然活过来般,头几不可见地往后撤了撤。
俞涯戳了还不算完,两只手都放上去,作势要□□那塑像的头,这时,那塑像金光一闪,却是真的活了过来,端坐其上的是一只红色的小兽,皮毛鲜艳泛着金红色的光,形貌典雅威严。
俞涯玩得兴起,戳着那小兽的脸,问它叫什么名字,那小兽因惧怕他身上的煞气而不敢轻动,被上下其手好不委屈,一双温润的眼睛里已是闪了莹莹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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