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钰逐渐意识到了什么,正要召兵部尚书何庭威入宫,便有宫人来报,说肖长离不顾阻拦,硬是出宫了。
云钰留他在宫中静养并没有要拘着他的意思,他来去本也自由,可一听他又不听自己的话好好休养,而且走了都没来说一声,心里有些埋怨,想着等他回来了非要再咬几口才行。
不过多时,又有禁卫来报,说宫中有贼人闯入,已杀数人,禁军已入宫搜寻,为了安全让他暂留乾天殿,莫要外出。
宫城之中竟有贼人闯入,云钰想出去看看却被那禁卫拦住,让他留在殿内。
云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上一次禁军能在宫中自由戒防是因为受了他的秘令,这一次他并未下令,禁军竟然以抓捕一个他根本没见到的贼人而擅自入宫,这其中玄机,细想之下怎不令人心惊。
“皇上。”一个披甲佩刃的将领走上前来,先行了一礼,缓缓道,“宫中有贼人为乱,微臣特意前来保驾,还望皇上莫要擅出。”
“大胆!”柳原厉声斥道,“宫中安稳,哪里来的什么贼人?天子之城皇上在此,你们是吃了忠心豹子胆了,胆敢携刃入宫阻拦皇上!”
那将领笑了笑,道:“太傅大人莫要激动,微臣也是为了皇上安危着想。大人说宫中没有贼人,下官却不敢不谨而视之,万一有人对皇上不利,太傅大人老弱之躯如何保护皇上周全?”
云钰冷哼一声,道:“你是何人,有资格在宫城之中行保驾之权吗?”
那将领拱了拱手,道:“微臣石明,蒙尚书大人提拔,暂任禁军副统领之职。皇上高高在上,不认得微臣也是应当,不过至此之后,皇上应当能认得我了吧。”
云钰冷冷道:“你未经通传擅自领兵入宫,朕想不认得都难。”
石明道:“皇上应该也知道,如今城中百姓对皇上宠幸男宠多有不满,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偏偏那人还是个灾星,皇上不怕招来祸事,微臣却怕江山社稷不安。微臣虽是人微言轻,却也有匡助社稷之心,怎能看着皇上如此罔顾民生,一意孤行?”
“所以呢,你想做什么?”云钰紧紧盯着他,心下庆幸肖长离已先一步出宫了。
石明笑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承天道顺民心,想将祸国灾星肖长离捉拿处置罢了。哦,在此之前,还请皇上静候此处,正好太傅大人也在,帮着皇上拟一道罪己诏书,在处死灾星之时昭告天下,平息天怒以安民心。”
“你……”柳原被气得胡子直抖,如此逼迫皇帝下罪己诏,已是形同逼宫谋逆。一个小小的禁卫统领竟然如此大胆犯上,简直是骇人听闻。
沈爰看着那人眉心紧皱,忽然冲了上去,抓起那人的左手,翻开掌心,果然看到有一个月牙形的疤痕。
“史坤成!你这无耻小人!”沈爰恼怒非常,一为其挟持了年幼的孙儿,二为其陷自己于不忠不义的境地,当下拔出他腰间佩刀欲砍,不料史坤成反手一挡,抓住他手腕顺势将刀刃反转,径直捅进了他的肚子。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云钰几乎愣住,眼睁睁看着人在眼前倒下,刀被拔出时鲜血喷涌而出,染了他满目的乱红。
“石明”在沈爰的尸体上擦了擦刀上的血,气定神闲道:“中书令沈爰圣驾之前抢夺兵刃意图不轨,已被微臣当场格杀,还请皇上放心。”
第100章 强者为天
云钰切齿, 恨意让他几乎失控:“史坤成!”
史坤成装模作样一脸不解:“皇上这说的是谁,微臣不太明白啊。”
云钰强压住怒火,让自己不能就这么乱了垮了, 目光死死钉在他那张陌生却同样面目可憎的脸上:“你本已逃出生天, 不夹着尾巴做人,反而入宫自投罗网, 真以为自己还能够全身而退吗?”
史坤成不为所动,悠然道:“到了这个地步, 不孤注一掷才是真的没了活路。现在整个皇宫已被禁军掌控, 皇上还是好好想想自己的退路吧。”
“你真的敢逼宫造反?”云钰凛然道, “就算你掌控了禁军,宫城之外还有数万兵马还有无数百姓,你不可能一手遮天。”
史坤成道:“只要掌控了皇上, 何愁掌控不了天下?怪只怪你太过愚蠢,根本没有资格成为一国之君。一个宠信娈臣的断袖之君,只会败坏大缙的名声,招来天下人的耻笑。自古高位有能者居之, 既然你已不配为君,不如识相些退位让贤,省得到最后颜面尽失, 徒留笑柄。”
“让贤?”云钰冷笑,“何人为贤?是你,还是那个百阕遗孤寒子玉?”
史坤成笑道:“瞧皇上这话说的,微臣身份低微, 怎敢有此大逆不道的想法?何人为贤皇上就不必操心了,微臣先去招呼招呼那位肖大人,皇上先和太傅大人好好商量诏书一事,可莫要耽搁了。”
“史坤成!”云钰终究还是忍耐不住,不顾一切疾步上前。
柳原怕史坤成再下杀手,急忙拦住他,能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在发颤。
“你敢伤他,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云钰低吼,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哪里还有平素的温和清雅。
史坤成啧啧做声:“皇上与肖长离果真是如传言那般如胶似漆,恩爱得很啊,难怪迟迟不愿选妃。放着大好的艳福不去享,偏要守着一个男人,这可真是……令人作呕……”
柳原实在看不下去,颤巍巍冲了过去:“我和你拼了!”
史坤成此时已毫无顾忌,冷笑着横刀而起。
眼看刀锋就要落在老太傅的身上,云钰径直往前一挡将他推开,刀锋从他左肩划过,撕开了一道血口。
他已眼看着沈爰丧命,绝对不允许柳原再在自己眼前出事!
“皇上!”柳原悲呼,急忙扶住云钰,颤抖着双手为他捂住伤口,鲜血还是汩汩涌出,很快便染红了一片锦衣。
云钰脸色煞白紧皱眉头,却是吭都没吭一声,只是目光如冰瞪着史坤成。
史坤成忽然有些犯怵,若这目光是刀,自己早已被凌迟处死了。
他没想到这个百无一用未及弱冠的小皇帝身上也能有这般令人忌惮的威慑之力。
可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实在不行就悄无声息杀了他,对外界编个遭贼人刺杀身亡的理由便罢。
宫外百姓不明真相,宫中不听话的一律杀了,到时候是黑是白,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强者为天。
更何况眼下,他已拿住了云钰的七寸,更为有恃无恐:“皇上别急啊,想保肖长离平安倒也简单,只要你自己下诏退位,交出天子王印与兵符,其他的,什么都好说。”
云钰死死咬着下唇,双拳已捏得近乎痉挛。
便在此时有一禁卫来报,说珩王等在宫外,请求召见。
柳原闻言便是一喜,珩王素来机敏,若是他察觉了宫中异变,想必能够化解此时危难。
他本以为史坤成定会想法子阻拦他进来,从而露出破绽,却不料史坤成神态自若,道:“传皇上口谕,让珩王在清平殿等候。”
他走到门外,让人押来了云钰身边替代小安子的贴身内侍,让他去传话。
既然是皇帝口谕,自然要由帝王的近身内侍来传最能让人信服。
他对这内侍威逼利诱了一番,让他不要乱说话,还让他以圣命为由传朝中一干重臣入宫,派了士兵同行,确保他不会说些不该说的话。
那内侍抖如筛糠哪敢反抗,在宫门外士兵的监视下请珩王入宫。珩王却捂着肚子说不舒服得先去解决一下,反而离开了。
走过拐角,他面上神情一凛,周身散发着骇人之气,骑上原本停在路旁的马,疾驰而去。
何庭威调动了禁军与都尉府将领一事他已有所察觉,如今京中像样些的将领都被派去了边境御敌,留守京中的大多籍籍无名,他并不了解,初时只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清哪里不对劲。
直到他在抓捕史坤成时遇到了同样也在抓他的广陵,两人为了争夺对他的处置权还吵了一阵,却发现他们所找到的人并不是史坤成,而是一个因得了好处而甘愿戴着一张人皮面具的乞丐,白耗费了他们几日的工夫。
珩王在阻止广陵打死乞丐的同时,察觉了那点不对劲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在来此之前他先去找了何庭威,这个半生戎马刚正不阿的老将已然脱下官服,素衣披发,递上一把利剑,只求一死。
此时见那内侍的模样,他心中担忧得到了证实,大致已能料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他知道这个宫门一旦踏入便会成了死局,难有转寰之机。
如果此时宫城已被禁军控制,那么城中可与其抗衡的便只有都尉府的一千兵马以及几位重臣府中的府兵。
现在的问题是,都尉府是否也已被收买。
关于这一点珩王并没有时间多去揣测,他径直去了都尉府衙,二话不说便将剑刃送入了刚刚被升为都统、还没来得及反应的史坤成旧部的肚子里。
他这番行为虽然太过大胆,但因他的身份,此举也只是让都尉府的兵士诧异了一会,狠厉的举动亦无人敢多言,于是都尉府便毫无疑问得归入了他的掌控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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