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种的整整齐齐的花木,一条砌得弯弯曲曲的路通向远处庭院,一旁有一汪清泉,中有斑斓锦鲤游动其间,果真是一派生机盎然。
乍一看,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家仆井然有序,穿梭在各个屋间。
方才那个家仆示意他们走进正堂。
那年轻的宣老爷已经坐在椅上等候他们多时了,一见他们进来,便连忙起身。
此人看上去二十七八岁,也就比舒询墨大个三四岁,一身青色外袍,算的上是清俊儒雅,两眼下却是挂着浓浓的疲惫,脸色并不是很好。
一旁丫鬟摆茶倒水,送上糕点,倒是一样也不落下。
一旁的吴虞喝着龙井,舒询墨端坐在椅上,欲听宣文涛下句。
跳过一大段日常客套废话,他终于从他口中知道了事情的一些来龙去脉:近些日子宣文涛新纳了一个妾室,也因为是烟花之地的女子,进门时也没怎么声张就抬进后院了,日子本该是怎样过就这样过,可是偏偏意外就来了,那新进门叫楠枢的女子却在这几日投井轻生了,每日夜里一些家仆便听到井底会传来诡异的哭声,吓得人魂都要没了,那宣文涛的正房更是害怕,半夜吵着说那女鬼半夜游荡在她房屋四周,害怕的这几日病倒在屋中。整个宅子闹得人心惶惶,另外几房妾室也吓得不轻,这几日都不敢踏出房门半步,宣文涛这下才慌了,请了苍梧山山头的云清道观的道士来此。
他俩的师父,也就是道观的观主,缘归道人知晓后,只当做普通鬼怪,一挥手便把他们从山上扔下来,借口是历练。
无奈,他们就下山了。
舒询墨把宣文涛的话暗暗记下,正想开口再询问些什么。
“老爷!夫人直喊头疼,要您过去看一看!”
宣文涛一听,顿时满脸慌张,立马起身,匆匆吩咐家仆安排好他们的栖身的房间,就跟着丫鬟直奔后院。
留下两人在正堂无语。
“真是......妻奴啊......”吴虞默默看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摇摇头。
舒询墨若有所思,盯着那杯中沉浮不定的茶叶,忽然悠悠来了一句。
“那可未必。”
淡淡一句看似玩笑的话,吴虞听了一怔,打哈哈“说不定是个妻管严哈哈哈哈!”
舒询墨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嫌弃的移开目光。忽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场景:一人肤白若雪,那双宛若星辰的桃花眼含笑盯着他,让人移不开视线。
心,好像快了一些
发现自己竟然在想之前的那个男子,立刻被这么奇怪的想法吓到了,使劲摇摇头,强迫自己回归正题。思想不端,回去把经书抄几遍。
正当两人各有所想时,门外小厮请他们去用膳。
这时,他才想起来已经中午了,自己可是一天没进食了,恰好,这个念头冒出来是时,肚子也发出了微微响声。
“饿死我了!”吴虞舒展手臂,十分悠闲,和舒询墨并肩走出门口。
望着眼前琳琅满目的菜式,舒询墨表示很淡定的嚼着白米饭,偶尔才会夹起放在最旁边的青菜,习惯了清汤寡水的他是坚决不沾荤,也无视了一旁不停往嘴里塞红烧肉的某人。
“唔......多久没吃肉了......道观的规矩真多,还不如山下痛快......”吴虞看着满桌的荤,激动地热泪盈眶,道观中的菜食放眼望去清一色的白,嘴中如同嚼蜡,除了清淡还会有一阵诡异的苦,吃了这么多,估计嘴巴都失去味觉了......
如今再不吃,就真的对不起他这张嘴了。
在旁人眼里,怎么都是觉得他这幅样子着实可怜!
完毕,舒询墨擦擦嘴角,对一旁的人:“能否让我去井旁一探究竟”
来到离后院不远的那口井旁,舒询墨让众人退到一边。
原本就没人敢靠近,听他这么一说,求之不得,一个个都跑光了。
舒询墨:......
他站在那井边,朝井底望去,幽幽的清水泛着冷光,并未有什么浮在水面上的发丝与衣料,也没有扑面而来的尸臭。
听这家仆说,这楠枢的尸首并未捞起,怎么不见了呢?
他退后几步,从袖中拿出一沓符纸,贴在了井身上。这一次下山,没有准备充足,只能先用这符咒挡一会儿了。
可仔细想想,还是觉得这并非是什么普通的鬼怪做乱。
他收回目光,和众人一起去了后院。
在硕大的后院内贴满了符纸后又被请去查看宣文涛夫人的情况。
进了那正中央的屋子,帘珠后是一位女子躺在塌上,纤纤玉指正牢牢攥紧宣文涛的衣角,两人正在......深情对视......
“咳......”他站在门外,十分不合时宜地发出了声音。
宣文涛看见他正想起身,不料他的夫人不让他起身,宣文涛摸摸她的额头,道“道长你来了”
他当做没有瞧见,点点头,考虑是退后一步还是往前:“宣夫人可有不适”
“有!我头疼!身子也不舒服!”嚷嚷道。
“道长,你要救救我夫人啊!”宣文涛一听,急了。
看来是被那怨魂纠缠了,他默默猜测。
舒询墨告诉他让他把他家夫人安排到另外屋内过上几夜,他自己留在此屋等那女子的怨魂上门。
宣夫人听到可以多陪宣文涛几日,眼中闪过欣喜,立马应下。
吩咐了他们半夜不要踏出房门一步,不论如何也别出声后,就把吃完饭在屋外闲逛的吴虞叫了过来,询问了一些宣文涛的事。
“宣文涛”吴虞想了想“我刚刚从那个小丫鬟口中听到,他好像以前是个书生。”
和自己的猜测差不多,方才问了宣文涛几句,他也含含糊糊说了几句,半天没讲出来什么。
“他开的钱庄可是这一带最大的。”吴虞啧啧两声表示他的羡慕,“他的妻妾也是一个比一个漂亮,哎呦,羡慕死我了!”
舒询墨:......要不是你是我的师兄,我都不认为你是云清观的弟子。
待他笨拙地穿戴好女子的衣饰,把断生藏在袖中,强迫自己涂上一层胭脂水粉,吴虞已经笑得趴在地上了。
真的有这么好笑吗
他一声不吭躺在被窝里,装挺尸。
两人猜拳谁扮宣夫人,结果每次他都输,所以就任重道远扮起女人来了。
吴虞靠在墙角,等着那楠枢进来,一举拿下她。
把被子蒙在头上,闷得他满头大汗,着实辛苦,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天边落日,渐渐暗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他迷迷糊糊快和周公下棋时,门外猛的传来颇为诡异的哭声,吓得他立马清醒起来,寒毛竖起,不知不觉间,后背湿了一片。
她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自己手废了......
累死
☆、第三章.一梦
手心微微冒汗,握紧断生。
“唔——”屋外的声音转化为呜咽,尖细地声音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师兄”他轻轻朝角落喊去,可是没有回应。
看样子是睡着了,舒询墨只好从塌上坐起,细细听门外的声音。
哭声还没有停止,看样子是扒着不放了,舒询墨悄无声息走下塌,移动到了门口。
念了个剑诀,他忽然推开门,胡乱朝外面一挥。
一道灵气朝外面打去,惊得那树梢间休息的鸟儿挥着翅膀掠起,也不知道打到没有。
四周一片昏暗,太阳早就落山,见不着光只能小心摸索。
“我死的好惨——”背后忽然一阵发凉,从背部窜起一道战栗,拎着剑回头就是一顿暴击。
“嘻嘻。”
舒询墨已浑身是汗,听到离自己不远处那刺耳的划过地面的指甲声,就已经脑补出了这怨魂长什么样。
反正不好看就对了。
整个人都绷紧了,举着剑的手也不敢轻举妄动。
忽然,“簌簌”爬行的声音忽然消失,整个空气都安静下来了。
一阵剧痛从肩膀蔓延开,他眉间一阵抽搐,却生生忍了下来,把早就准备的符纸反手贴在那模糊不清的黑影上。
“啊——”那女鬼一个吃痛,转身想要逃回井去。
舒询墨哪给它机会,不退反进,强做攻击,一阵灵力涌入剑柄,在黑暗中泛着晶莹的光芒,直直刺入那团黑影中。
这次攻击他花了八成的力气,如果再打不中算他输。
女鬼再一次发出阴阳怪气的惨叫,那声音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一不留神,就让它给跑了。
舒询墨只好先回屋,点了一根蜡烛坐在塌上喘气,刚刚被击中的半边肩膀已经麻得失去了知觉,他起身从梳妆台上拿来一面铜镜,拉开里衣一看,左边原本完好无损的肌肤如今翻起一层血肉,在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处还泛着缕缕向外冒着的黑气。
大意了。
他从带来的布袋中翻出几瓶瓷瓶装着的金疮药,先挑干净那些黑气,再把药膏敷在伤口上,撕下一截衣袖用来当做绷带,一圈一圈缠好,才慢慢冷静下来。
一照,镜中的人满面脂粉,被汗水染得红一块白一块,样子好不狼狈,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的用袖子胡乱擦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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