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米洛终于和安吉莉亚对上了视线,他淡定地一笑,开口道:“安吉莉亚,我有话要问你。”
安吉莉亚:“暗神冕下没看见我很忙么?”
卡米洛:“你现在终于肯承认格雷这个名字是你编的了?”
安吉莉亚挑眉哼了一声,提着枪走到卡米洛跟前,道:“事到如今,冕下要是还没猜出自己的真实身份,那我连来的必要都没有了。”
她接着道:“我听闻,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暗神不仅是战场枭雄,还是一名判断敏锐的统治者。”她顿了顿,挑眉向阿梅代奥看去,“但现在也不能证明什么,反正你都见到了这位,自然会知晓身份。”
阿梅代奥声音冰冷:“欺瞒神祇,乃是大不敬。”
安吉莉亚勾起唇角,以一种戏谑的口吻道:“哦。那你倒是说说,我瞒的是你,还是欺的是他?”
阿梅代奥沉着脸,没说话。
现场气氛一度僵持,卡米洛也没有听懂这句话的含义。
“安族长,”旁边站着的亚伯拉罕神情严肃了几分,“您突然现身首都机场,又公然开枪扫射,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我管它意味着什么,”安吉莉亚不耐烦地转过身,“我刚说的话你没听见么,给我退后。”她刚说到“给”字时,就已经按下了扳机,突突突地向亚伯拉罕扫射过去。
亚伯拉罕从容不迫地抬起右手,在面前支起一面魔法屏障,挡住了所有的子弹,“如今的和平局面才是众生所向,我猜您也不想与联邦决裂,若真心想动手,何必还拿着手上那块废铁呢。”
安吉莉亚将手中的枪随意往后一丢,然后将左手的手套摘下一半:“裁判长大人是想我动真格?”
与之同时,阿梅代奥手中甩出一把半透明的灵压剑,上前一步,拦在了安吉莉亚面前。
安吉莉亚冷笑了一声,神色中透露着对战斗的渴望。
“我期待和您交手很久了,弑神者。”
阿梅代奥周身的气息瞬然变得凌厉和冰冷:“你叫我什么?”
就在两边剑拔弩张之时,机场外围忽然响起警车鸣笛,十几辆黑色SUV从远处呼啸而来,开到近处,车上迅速下来一群全副武装的军官,全都拔|枪对准了安吉莉亚。
“联邦调查局办案,麻烦议会的各位同志给让个道。”人群中一个温和的声音道。
仪仗队如同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慌慌张张地散到两边,只见其中走出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微绻的短发修剪得整洁而优雅,一只手插在裤兜里,黑色的军服背后写着FBI的字样。
卡米洛第一眼见到这人时,脑海中只有一个深刻的印象,笑面狐。
长得倒是不错,一双清澈的湖蓝色的猫眼,右眼角有一颗泪痣,唇角微微上扬带着笑意,一副人畜无害的单纯模样,令人如何都联想不到他竟是那位手段雷厉的FBI局长。
安吉莉亚回眸看了一眼,眼中快速染上一层冷厉,她将手套重新带上:“阿梅代奥,我这儿有一个交易。”
阿梅代奥并未收剑,淡漠道:“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和我交易的筹码么?”
“很不巧我手里正好有一个,”安吉莉亚向卡米洛看过去,难得地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冕下就不想知道您是如何死而复生的么?”
阿梅代奥阴沉着脸:“你果然参与其中。”
“如今玛雅已坠亡,知道真相的只有我一人,如此重要的情报,我猜您也不想和联邦调查局分享吧?”
卡米洛冷静道:“我如何知道你说的就是真相。”
安吉莉亚:“我会让你看到龙的骨骸。”
“龙……?”卡米洛皱起了眉。阿梅代奥给他解释说:“你曾经的坐骑是一头仙女龙,后来跟着你一起不知所踪。”
亚伯拉罕脸色蓦地一惊:“你怎知道那头龙葬身何处?”
安吉莉亚:“预言神玛雅无所不知。”
此刻联邦调查局的人已大步走过来,掏出警方证件道,“族长大人,关于玛雅的调查我们还没问完,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否则别怪我们使用暴力手段。”
那些人还没走近,忽然一道金色的结界隔在了面前。
“见到暗神还不行礼?”阿梅代奥冷声道。
年轻的局长蓦然怔了一下,他微笑着看向卡米洛,右手搁在腰间,姿态优雅地鞠了一躬,“冕下,让您见笑了。”接着他又对阿梅代奥说道:“议员先生,我们并不是冲着冕下来的,还请让我们过去一下,别来无恙呐。”
阿梅代奥一语不发,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
亚伯拉罕皱眉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并未制止,而是对那位局长道:“贝尔纳多先生,我想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议会已经撤销了调查令,玛雅之事就不劳烦你们继续查下去了。”
贝尔纳多笑容不变,嗓音温和道:“联邦调查局不是议会的下级,我们查什么不查什么,什么时候需要裁判长大人亲自下指示了?”他抬起手,轻轻说了一句:“动手。”
一声令下,他身后走出几名苍老的法师,联手施法,阿梅代奥设下的结界瞬间就被冲散。
阿梅代奥这时双手结印,地面接连出现了几个巨大的传送阵,裹挟着刺眼的光芒旋转上升,阵法当中出现了几百名穿白色军服的官兵。
“局长!有埋伏!”
卡米洛没想到阿梅代奥还留了这么一手,转头问:“你不是让他们撤走了么?”
“我让他们在机场外围待命,本来是为了围捕安吉莉亚,不过——”阿梅代奥不悦地瞥了一眼安吉莉亚,“看来现在没这个必要了。”
调查局的人吼道:“阿梅代奥你好大的胆子!”
“诶,别这么说,”贝尔纳多拦住了手下,面上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既然议会有公务要办,那调查局就先不打扰了。”他是个极其精明的人,越聪明,就越懂得什么时候该放弃,他一秒钟都没有逗留,立刻带着手下离开了机场。
卡米洛感慨道:“某些人厚脸皮的程度真让人难以置信。”
安吉莉亚凉凉道:“所以你才应该和联邦的伪君子保持距离。”
“这种事情以后再说,”卡米洛微笑着转过身,“回到刚刚的那个话题,你说的龙……在哪儿?”出于对死亡的敬畏,他很难说出骨骸那两个字,所以选择了略过。
“我们得先离开首都。”安吉莉亚说,“老头儿,用一下传送阵没意见吧?”
亚伯拉罕笑了笑:“为冕下服务,当然可以。”
在过去的几千年里,三界大陆遍布魔法师协会,每个协会之间建有连通的传送阵,这种远距离的传送阵需要有人二十四小时维护,因此价格极其高昂。如今这种传送阵都已经被机械化魔能源所取代,只要旁边接着电源,阵法就可以一直运转,魔法师协会因此失去了最主要的收入来源,纷纷解散,改由如今的交通局统一定价管理。
首都就有好几个对外开放的传送据点,但这些据点不仅需要买票排队,节假日的时候甚至一票难求,门口打着一溜地铺等着买票。
安吉莉亚当然不可能让卡米洛和凡人一起去排队,她直接调用了首都军事传送阵,领着这三人来到了人界南部的多兰雪山。
刚一走出传送阵,卡米洛就感到了一股冷飕飕的寒意。
阿梅代奥把手搭在他腰上,施了一道御寒的魔法,“好些了么?”
卡米洛微喘了口气,他尽量不想暴露自己怕冷的样子,平和地笑了笑:“谢谢,好多了。”
“出来看看。”安吉莉亚走在前面道。
这个传送据点极少有人经过,所以售票所在十年前就关停了,大厅里冷冷清清的,所有的家具全都被搬空了。
卡米洛、亚伯拉罕和阿梅代奥跟着安吉莉亚走出传送阵,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山,而他们此刻的位置是在半山腰。
安吉莉亚说:“有一点我可没骗你,你被运到龙族公馆的时候,全身冻得跟冰块似的。”
卡米洛心想:我现在觉得自己也快要成冰块了。
此处海拔高,空气相比山脚稀薄了很多,正常人都会感到呼吸有些困难,但他身边的三个人一个都不算正常人,没一个人觉得有什么不适。
卡米洛深吸了口气,面上平静道:“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他希望是下山。
但安吉莉亚说:“去山顶。”
他皱眉仰望着山顶:“爬上去?”
安吉莉亚奇怪地看着他:“这很难么?”
第13章 【老祖天天都失忆】
要在平时,卡米洛可能还会一脸云淡风轻地笑着说没问题,然后背着偶像包袱死撑到底,但爬雪山这种事实在太逆天了,他冷着脸,硬邦邦地吐出一个字:“难。”
太难了,你特么就在难为我。
安吉莉亚秀眉微蹙,扭头问阿梅代奥:“他的灵压还没恢复?”
“嗯,”阿梅代奥说,“我还没见过他使用灵压。”
安吉莉亚一手捏着下巴,来回走了两步,思索道:“不可能啊……都过去十天了,难道是旧伤还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