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那也行!明日我便告诉春笙,让他不许再给你做一道菜!也不许你去白家食铺吃饭,你自己在外面随意觅食吧!”
“等等!不是我不肯说,这件事情吧,一旦传扬出去,只怕会害死很多人的……”
“呵!皇叔这话说的,那些人的生死,与我何干?我又何必传扬出去?”王鲲风冷笑一声,若非这件事情关系到他苦心谋划的那件事,他是连搭理都懒得搭理的,他们从未有一日将他当做亲人,他又何必恋恋不舍?
“嗐!此事与你说了倒也无妨,我看你那父王,怕是要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了,我是傻了才留在皇城,反正不管谁做皇帝……总不会亏待了我。”鱼鳞皇叔含糊道。
“也是,你与陛下积怨日久,不管谁做上那个位置,总比他坐上好,所以,你这么火烧屁股的逃出来,是因为对他还有一丝愧疚?觉得没有跑去报信对不起他?”
“呸!他是我什么人?我要对他有所愧疚?我、我不过是在城外游玩的时候,偶然见到一支军队,领头的那个,仿佛是你父亲从前的府兵统领……”
伏兵城外,所图何事?
对于权倾朝野、一人之下的豫亲王来说,还有什么比亲王之尊更加值得他冒险的?
“我还以为这些年他老了,人也变得怯懦了呢,原来竟是这样……”沉沉夜色下,王鲲风冷然一笑。“只怕,此刻平南侯府一部,已然暗中北上了吧?”
或许,不久之后,他便会得偿所愿了。
第57章
十二月初六, 宜纳财、开市,一大早, 码头这边便人声鼎沸, 今日乃是白家酒楼开张的日子,从三日前,鱼街和码头便不断有幼童结伴唱着童谣招摇过市, 童谣的内容很简单,十二月初六,白家酒楼开业大吉,当日酒水美食统统半价品尝。
别说一些经常吃酒楼席面的富贵人家了,就是有几个钱的寻常人家听了也忍不住心动, 平日里他们确实舍不得去酒楼,可是, 半价耶!
足足让街上的幼童唱了三日, 等到开业这一天,白家食铺前面早早就围满了看热闹的,当然了,一些接到请帖的贵客, 是早早地就被热情的伙计们迎了进去,坐到了二楼的贵宾包间里。
不得不说,鱼鳞皇叔虽然胆小又毒舌,但是训起伙计来倒是很有一手, 不负他“吃遍皇城各大酒楼食肆”的美名。白春笙买回来的那些伙计跑堂的,被他关起门来训练了一段日子, 再出来的时候,简直个个脱胎换骨得跟被现代人魂穿了似得,一个个的舌灿莲花,都可以拉出去说几段单口相声了,嘴巴甜得跟抹了蜜似得,动作也十分麻溜,报菜名跟说唱似得,白春笙当场就冲着鱼鳞皇叔竖起了大拇指,承诺若是第一个月酒楼生意好的话,下个月就给他们集体涨月钱!
他太知道像这样的大酒楼里,一个舌灿莲花善于推销的伙计的重要性了!
寻常食铺的伙计,看到客人都会问要不要酒水,大酒楼里的伙计,逮着一堆人来吃饭的时候,张口就问请客的要上等好酒还是寻常酒水,请客的能当着一桌的客人说要寻常的便宜酒水?
寻常食铺的伙计,见到客人只会问要些什么菜式,大酒楼里精明似鬼的伙计,能从天上飞的推荐到水里游的,让你恨不得把他提到的每一道特色菜都来一道尝尝,那架势,绝对不输给后世长途火车上搞推销的卖特产的那帮人……
白老板觉得,他若是不给他们涨点儿薪水,都对不起这些伙计每天浪费的口水。
还有他新招的掌柜,哦,或许这应该是整个皇朝身份最尊贵的掌柜了吧,人家之前可是先皇亲封的郡王!
鱼鳞皇叔对于自己的新工作也非常满意,还特意给自己换了个假名,唤作黄余,白春笙听到这个假名的时候,一口便将嘴里的鱼汤给喷了出来,堂堂前郡王,真名谐音叫做鱼鳞就算了,这锅肯定是起名字的先皇背的,可是,好不容易换了个假名,谐音竟叫做黄鱼,这锅怕是甩都甩不掉,定然是鱼鳞皇叔自己背了。
踏上工作岗位的第一天,黄掌柜就成功将他们开业第一天限量销售的鲊酱蒸鱼肚全部卖了出去,一份作价二两银子的高价,只因为这鲊酱乃是白家酒楼当家人亲手调制的鲊酱,和外面卖的鲊酱完全不一样呢~
是不是一样,寻常人只怕尝不出来,不过,舌灿莲花的伙计站在边上热情地将这鲊酱繁复的手工制作过程那么一说,满桌子的客人顿时觉得这鲊酱非比寻常,一份才二两银子,简直对不起当家人耗费的那许多工时!
楼上的贵客们出手豪爽,楼下的生意也十分红火,三十多张桌子爆满,连续翻了好几次台子,后厨预备的菜品都卖得差不多了,黄掌柜才命人在门外挂了一个“今日菜品已售罄”的牌子,伙计们站在门口,一脸歉意真诚地道歉,说是酒楼只卖当日的新鲜菜品,卖完就不再招待新客了,没吃到的明日请早。
“早说了让我做这个掌柜的肯定不会亏本,看看!”鱼鳞皇叔将崭新的账本往白春笙面前一丢,白春笙翻开一看,嚯!这才一天时间,账本就记了三分之一了!
“酒水、菜品,加上店里寄卖的作坊里出的那些酱料和剁辣椒,一共是三百九十二两,还有些散碎铜板我懒得算了,都丢在那罐子里呢,回头让账房细细算好入账吧。”土豪皇叔表示他不是对铜板有什么意见,只是他老人家计算钱币的面额里,压根就没有“铜板”这种玩意儿~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多谢皇叔,今日大伙儿辛苦了,既然菜品已经售罄,大伙儿收拾一下,早些回去歇着吧,明日早些过来,我让账房算一下,给大伙儿发个开门红包。”白春笙没有细看账本,反正每个月账房都要去找他对账的,现在也不急着看,再说了,今天开业第一天,大伙儿都累得够呛,虽然他出力不算多,可楼上来了贵客想见他,到底还是要去见一面的。
经常去白家食铺的常客,都知道他和王大郎关系好,也没人真敢为难他,多是起哄让他喝两杯,饶是白春笙提前让人动了手脚,在自己喝的酒水里兑了水,好几桌喝下来,也有些晕了。
“我送他回去。”王鲲风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一把搂住了他已经有些乱晃的身子。
旁边的伙计们顿时作鸟兽散。
老天爷在上!不是他们不帮着自个儿东家,实在是那王大郎凶名在外,看着就十分吓人,整条鱼街都没人敢招惹这家伙,这王大郎一看就知道对他们东家别有用心……他们、他们也只能祝福东家和王大郎百年好合了o(╥﹏╥)o
“唉!东家也不容易啊!想要在这码头上站住脚,没个靠山怎么行呢?更何况做吃食这一行,向来最不能得罪的就是王大郎这样的地头蛇了。”一个自以为猜到了内幕的大师傅叹息道。
他以前做工的那家也是开食铺的,三天两头的被那些街头混混们骚扰,后来,那东家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本地一个地头蛇的儿子,家里的食铺便再也没人敢来捣乱了……他们白老板如此年轻,也不像是有女儿可嫁的样子,说不得,只能自己亲自上阵,以身饲虎了……
只希望那王大郎有良心,不要对他们东家始乱终弃才好。
众伙计默默在心里替东家抹了一把辛酸泪,快速收拾好店里,各自回家不提。
大街上,已经彻底变成最贵的某只河蚌却在拼命挣扎:“我不要回家!”
“乖~回去烧水给你泡个热汤好不好?”猫大爷难得软语哄骗道。
旁边路过的鱼街街坊们面色怪异地看着他们俩……怎么看都是白掌柜吃亏吧?那王大郎素来是个横的,脾气又坏,也不知道白掌柜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竟然被这么一只凶悍的猫妖给盯上了,看样子还打算将这只白嫩诱人的河蚌给吞吃入腹?
不然为啥故意将人灌醉呢?
白春笙觉得自己脑子里嗡嗡的,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尖叫着“睡你麻痹起来嗨”,根本不愿意回家,王鲲风第一次发现这只平日里斯文乖巧的河蚌,发起酒疯来竟然这般难缠,一开始只是挣扎着不肯回家,到后来竟然一把抱住路边一棵合欢树,嚷嚷着什么“睡你麻痹起来嗨”,最后还唱了起来,什么“男人不该让女人流泪”,哪里来的女人?
小心眼的猫大爷瞬间警觉了起来。
不过,现在不是吃醋的时候,眼看着街坊们看过来的眼神都不太对了,猫大爷无奈地将发酒疯的河蚌精两只胳膊从合欢树上摘下来,圈到自己脖子上。换了一棵树,河蚌精也不嫌弃,两只胳膊死死缠着猫爷的脖子,许是觉得这棵树太细了,抱着不太稳当,索性将两条腿也牢牢挂在猫爷胯上,两个人的姿势……实在是惹人遐想。
“看什么看?再看眼睛挖掉!”王鲲风狠狠瞪了看过来的八卦群众一眼。
众街坊顿时做鸟兽散。
“你呀~往后再让我看到你喝酒,看我怎么罚你!”王鲲风无奈地揪了揪河蚌精醉酒后变得红彤彤的耳朵尖,无奈地叹息一声,就这么以一个令人遐想的姿势,抱着他一路穿过人来人往的鱼街,回到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