酱烧螺肉太好吃,好吃到他竟然都忘了和这只河蚌分享了。
“看来你今日果真是气糊涂了,毛大夫不是叮嘱过了?我这伤口没有彻底痊愈之前,忌荤腥油腻重辣等,你看看这酱烧螺肉,荤腥油腻重辣是不是都占满了?我倒是想吃,又怕吃了之后被你骂。”白春笙哭笑不得地放下竹签子。
“你还有脸说?你想想今日我为何生气?”猫大爷想到这里便气不打一处来。
再来一碗酱烧螺肉也无法平息他内心的愤怒!
“额~是因为看到了小世子?”白春笙猜测道。
“哼!”
“那就是怪我救了小世子?”
“哼!”
“我猜不出来,你还是自己说吧!”白春笙彻底放弃了,猫妖的心思你别猜,铁定比女人更难猜!
“哼!你今天做错的事情可不止一件!”猫大爷大约是吃了一整碗酱烧螺肉有些渴得慌,又或许是真的被他气到了,气呼呼地从桌子底下将那一小坛青梅酒拿上来,揭开盖子,也不去拿酒杯了,直接仰头便喝了两大口。
河蚌精傻乎乎地看着那清冽的酒水顺着猫大爷菱角分明的下巴,一路流到了喉结处,最终滑落到衣襟深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天空中飘过四个大字:男色惑人!
猫大爷这幅长相,若是在后世,妥妥的中戏男神!荷尔蒙爆棚那种!
一口气喝掉半坛子酒,猫大爷这才捋顺了自己这暴脾气,看着眼前的蠢河蚌,念在他辛辛苦苦做了这么一大碗酱烧螺肉,而且最重要的是专程给自己做的,一个也没有分给旁人的份儿上,猫大爷决定这次便暂且原谅这只蠢河蚌!
下次若是再犯,就休怪他要派媒婆上门提亲了!
管你乐意不乐意,先娶进门再说!
“那你倒是让我死个明白啊,我到底错哪儿了?”
“错哪儿了?你错的可多了去了!”猫大爷砰地一声将酒坛子放在桌上,凑到他面前,抓起他重新被捆成木乃伊的手,“明明自己受伤了,还要去管别人的死活,还要逞强做菜,此其一!”
若是救了别人便算了,他竟不顾自己的心情去救那只该死的小猫崽子,还有那个自始至终都在利用他的小密探,实在该打!
“不顾自己安危便随意救人,你知道那小猫崽子会不会伤了你?你就跑去逞强救他?此其二!”
“当着我的面抱别的男人,此其三!”这才是猫大爷最生气的地方!他苦苦蹲守了许久的河蚌精,还从未主动抱过自己呢,竟去抱那只讨厌的小猫崽子!简直不可原谅!
“等等!前面两条我都能理解,也能解释,可是,这最后一条,当着你的面儿抱别的男人,这从何说起?哪里来的男人?”白春笙一头雾水地看着猫大爷。
“你还狡辩?那只小猫崽子,难道不是公的?”猫大爷气急败坏地又猛喝了几口酒。
“噗~哈哈哈!那、那么小一只小奶猫,也、也算是男人?”白春笙差点笑死,就那么一丁点大的小猫崽子,小丁丁还没有毛豆大呢,也算是个男人?他还能对自己做出什么坏事不成?就算是有心,他也无力啊哈哈哈!
等等!
“你、你不会是吃醋了吧?”河蚌精一脸八卦地看着猫大爷。他想起自己以前上小学那会儿,同班的男同学也特别喜欢互相比较,谁和谁最好,谁和谁不是一伙的,他小时候因为长得可爱,班里的男同学还曾经为了争夺谁是他最好的朋友打起来过呢,没想到时隔二十多年,这一幕竟然又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谁、谁吃醋了?”猫大爷结结巴巴地将酒坛子再次凑到嘴边,没想到那坛子太小,里面的酒也不多,早被他几大口给喝光了,讪讪地丢下酒坛子,猫大爷一眼瞪了过来。
“好啦好啦我不笑了,这一条就算我没听到,咱们过了,好不好?前面你说的那两条,我那哪里是为了救他们?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懂不懂?”
“先说小世子吧,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对于豫亲王府和王爷、王妃的重要性,不是我故意揭你伤疤,我想你心里应该也清楚,王府所有的孩子加在一起,只怕在王爷和王妃心里,也比不上一个小世子重要。”
“你一时置气若是不小心伤了小世子,即便是无意,只怕在王爷和王妃看来,你也是有意为之,你自己受点委屈没什么,难道还要因此连累王大娘和三郎他们?”
“再说商秋芦那边,你也知道他是王府派来监视你们的密探,做什么还要打伤他?难道你就不怕他怀恨在心,故意向王爷和王妃发送假情报暗害你?你平日里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关键时刻反而犯傻了呢?”
“那你还为了他求我……”猫大爷对这一点也非常生气,这只蠢河蚌很少求到自己面前来,都是他主动帮忙,没想到第一次求自己帮忙,竟然是为了别的男人!
“我那是为了他吗?我是为了你好不好?当时你死死捏着小世子,我怕我再不出口求你,你就真的捏死他了,若真是那样,这会儿咱们也别坐在这里喝酒吃田螺了,都亡命天涯去吧!”
“你信不信,小世子若是死在你手里,豫亲王和王妃一定会杀了你!不对,到时候说不定连我们也要跟着一起为小世子陪葬!”虽然这句话说出来有些残忍,但是,看过了那么多宫廷剧,白春笙比谁都清楚,王府嫡子对于王妃的重要性,一旦小世子出事,盛怒的王妃只怕会命人将相关人等一一诛杀,为爱子复仇。
至于长子?
从她随意将这个孩子送到别院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来,这位王妃的心里,长子的存在,只怕还不如她一件华贵的首饰重要。
最起码,自己喜欢的首饰,会时时放在手边,而不喜欢的儿子,自然是随便打发到别院去落得清净。
“我相信。”王鲲风苦笑一声。
他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
只是,当时那情形,似乎是他藏在心里十几年的一座火山轰然喷发,那一瞬间,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死那只小猫崽子,让尊贵的王妃再也没有了一辈子的倚仗,让她的余生在痛苦和懊悔中度过!
现在想来,其实,这么多年来,他以为早就已经放下的那些怨恨,那些不甘,一直都藏在心里,不曾离开过吧?
白春笙说得对,那只小猫崽子有什么错呢?他不过是误打误撞投生到了豫亲王府,成为了王妃的嫡次子罢了,无论王妃如何,他都是无辜的。
只是,明白归明白,此时此刻的猫大爷,就好像所有叛逆期的少年一样,“道理我都懂”,就是抹不开脸面去认错。
白春笙自然明白这位爷现在在别扭什么,不过,仔细想想也正常,毕竟是一只刚成年不久的猫嘛~再说了,你能指望和一只正在闹别扭的猫讲道理吗?
在白春笙看来,其实哄猫一点也不难,换位思考一下,你怎么哄你妈和你女票的,照着做去哄猫准没错!
看了看脸色已经好了不少,却依然不肯多说话的猫大爷,白春笙抿抿嘴,从腰带上费力地解下来一个小巧的锦囊,朴实无华的青色棉布锦囊上,绣着一簇睡莲,看着不像是男子所用。
“你不要误会啊,这锦囊是我在河里捡到的,我看它装小东西挺实用,就捡回来用了,你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才是给你的。”看着猫大爷狐疑的眼神,白春笙急忙摆手解释道,他算是服了这位的小心眼了,不过是看到一个女子用的锦囊都能联想到不知道哪里去,实在是拈酸吃醋的一把好手!
他不由得在心里默默为未来的“王夫人”捏了一把冷汗,摊上这么个小心眼的夫君,下半辈子可怎么过哟~只怕连只公猫都不能养了!
“这是……珍珠?”
“嗯~这个,是我自己的珠子。”白春笙有些不好意思地左右看了看,发现院子里没人,便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不要嫌弃,这珠子虽然成色不太好,卖不出好价钱,拿来当弹珠玩还是可以的。”
“你、这是你自己……自己肚子里养出来的?”猫大爷一时间风中凌乱,脑子里一片空白。
“咳~这事儿你可千万别说出去,我也是偶然间才发现,原来我们河蚌生活在岸上,若是长时间饮用岸上的井水,身体里便会长出这样的珠子来,隔一段时间便会从体内排出,我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担心万一有人发现了,会为了取珠大肆捕猎圈养我们这样在岸上生活的河蚌精,所以,这件事情我只跟你说,这是我们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你千万不要和别人说啊!”
“那、那这个珠子,你是怎么排出体外的?”仿佛想到了什么,猫大爷整只猫都不太好了,捧着几颗珍珠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人体内的东西要排出体外,还是珍珠这么大的东西,想来……应该是,“那种”地方吧?
“哎呀这个你就别问了!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好了,东西我也送到了,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吧,那小猫崽子暂时就住在我那边吧,你把我衣裳包袱拿出来,我得回去了。”白春笙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粗声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