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用贝壳做成的“碗碟”,白春笙陷入了沉默。
没法儿寒暄下去了。
不是说这鲨鱼精很有钱吗?脚底下就是一座金矿山, 竟然把日子过得这般寒酸?
白春笙都替他脸红!
这简直是丢了他们富二代的脸面啊!
他要是能脚踩一座大金矿,不说置办一栋豪华大宅吧, 起码也得养几个下属或者侍从什么的,给自己打打下手,收拾一下宅子,也不至于连捞一把海草也得亲自下水吧?
他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土豪把日子过得这么惨的。
鲨鱼精总觉得白春笙这个“世侄”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不过,他眼睛向来视力不太好,兴许是迎着阳光看错了也是有的,看了看白家七口人,鲨鱼精默默心塞,根本不想给这么多人做饭,可是人家又是客人,想了想,从旁边的大水坑里捞出来两条半人长的大鱼——
“对不住了老白,今儿个我吃素,不能陪你们吃荤啦,这鱼你们自己看着做,柴火油盐什么的都在灶台上,家里没有麦面了,还有半袋子糙米,你们要吃便自己煮了吃吧。”鲨鱼精说完这些,想了想,又将那几只刚打死的海鸟拖了过来,“还有这个,烤熟了,蘸着盐巴吃很好吃。”
说罢,就拿起一边充当洗菜盆的石盆,自顾自地去收拾刚捞回来的那些海草去了。那海草也不知道他怎么摘的,里面混了许多杂质,有细碎的珊瑚,还有许多贝壳泥沙之类的,只怕挑拣真的要耗费许多时间。
不过白春笙也没指望让这鲨鱼精帮他们这么多人做饭,卷起袖子看了看灶台上的调料,发现真的只有一些豆油和盐巴,顿时黑线了一下,从密闭的陶罐里取出了他们自己携带的调味料,这种调味料是他特意为出门办事定做的包装和配方,有专门的烧烤配料、烧烤蘸料、烧烤酱,还有做麻辣香锅的调味料,都用一种防渗漏效果很好的叶片包好了,一份一份地塞在密封的竹筒里,要吃的时候根据需要单独拿几份出来,剩下的也不会弄散了,十分方便。
吃过几次烧烤之后,现如今全家人的配合已经很默契了,见儿子在一边做下厨前的准备,江泓与白蓟很自觉地摸出了杀鱼刀,拖了那两条大鱼和几只海鸟,跑到一边的水坑去杀鱼宰鸟,杀鱼还好说,都是做熟练的,不过这海鸟身上的绒毛特别多,处理起来就非常麻烦了。
白春笙把东西都准备好,放了两半锅的水给他家猫爷煮沸了,原本打算拿来将鲨鱼精家里的餐具都消消毒呢,结果就看到家里两个爹在那儿一脸苦大仇深地给海鸟拔毛,那绒毛又软又细,一拔就断,简直令人绝望!
“噗嗤~” 白春笙忍不住笑喷,走过去将那几只海鸟接过来,让爹爹们帮忙去海边捞些可吃的贝壳回来。自己拿了海鸟过去,就着刚烧好的沸水,将海鸟身上的毛烫了一下,趁着余温快速拔毛,剩下的一些细碎的绒毛他也懒得处理了,干脆直接将拔了毛的海鸟凑到火堆边,火舌舔过,上面的绒毛瞬间被烧没了。
这海鸟看着和野鸭差不多大,处理干净外面的毛之后,白春笙挨个将海鸟剖开,里面的内脏他不认识也不太敢吃,就都掏出来放在一边,准备待会儿拿来做钓鱼的鱼饵,又调了半盆酱料,均匀地给海鸟腌制起来,这样待会儿做焖海鸟的时候就能更入味了。
那两条大鱼爹爹们已经杀好,还贴心地帮他切成了大块的鱼肉,他拿了两块过来,切成巴掌大、一指宽的鱼片,也丢到另外一个石盆里用调料腌起来,剩下的鱼肉、鱼骨和鱼尾都被他指挥着猫爷切成大块,热油锅,下酱料,直接做成了满满一大锅的红烧鱼块。
另外一口锅里,白春笙淘了些糙米,加入清水,将腌制好的鱼片均匀地摆放在糙米上,盖上锅盖准备煮一锅鱼饭,这鱼饭的做法他是参照了皇室御用的祭品的做法,不过,调味料却是他自己重新搭配的,还特意加了不少豆油和腌好的鹅油进去,煮出来的鱼饭油润喷香,带着鱼肉的鲜美,非常好吃。
趁着煮饭的功夫,白春笙跑去附近摘了一些新鲜碧绿的芭蕉叶回来,用芭蕉叶将腌好的海鸟一个一个包裹起来,拿结实的青草捆了起来,仿照着叫花鸡的做法,给这几只海鸟焖了起来。
鲨鱼精一直在一边偷看。
鱼饭的香味从锅里飘出来的时候,他就后悔了。
早知道这位贤侄做菜的手艺这般好,他为什么要说自己今日吃素?
看着手里索然无味的海草,鲨鱼精瞬间胃口全无。有心想去讨要一些尝尝,又想起自己方才因为懒得给这么多妖做饭,随口说自己今天吃素的事,实在是抹不开脸面在小辈面前出尔反尔。
白春笙早就察觉到了鲨鱼精坐立不安的样子,心下暗笑,他今天特意做了香味扑鼻的鱼饭,就是想看看这位世伯是不是真的茹素,现在看来,吃素不过是懒癌犯了而已。
想到这里,白春笙又故意装作试菜的样子,掀开了另外一口锅的锅盖,里面赫然是满满一锅的红烧鱼块,浓油赤酱的,隐约可见嫩白的鱼肉,一股浓郁的酱香味,夹杂着鱼肉的鲜美扑面而来。
鲨鱼精默默吞了吞口水,看了看手里乱糟糟的海草,顿时一阵心塞。
“哎呀好香!笙儿你又做了什么好吃的?”江泓与白蓟拎着采挖来的贝壳闻着味道就回来了。
“沙伯父家里只有些糙米了,我想着咱们人多,干脆焖一锅鱼饭,又做了一锅红烧鱼块,到时候可以做个盖浇饭吃,对了,那几只海鸟我腌好了给焖在火堆下面了,等吃完饭就可以吃了,就是还缺一道汤,爹爹你们海贝挖来了?”
“挖了一些,你说不要个头太大的,我们特意挑了这种带花纹的小贝壳,你看看成不成?”白蓟解开渔网,白春笙凑过去一看,顿时乐了。
“太好了!这是花蛤,咱们待会儿就做个花蛤海草汤吧。正好伯父那边还有许多海草。”白春笙默默在心里擦了一把冷汗,心想终于把话题强行扭到这里了,“沙伯父,您看我做菜也没什么成算,一下子做了这么多,我们几个只怕是吃不完,要不您改日再茹素?今日便陪我们吃顿便饭成不成?”
“也罢!老白难得带你们全家过来,那我改日再茹素吧,这海草你拿去,看着做那个什么汤好了。”鲨鱼精痛快地将整理好的海草递给了他。
让他一个人在一边啃草,眼睁睁看着旁人大鱼大肉,这画面真是想想都惨绝人寰好不好?
江泓与白蓟挖来的花蛤,被白春笙洗干净倒入大锅里煮到开口之后,用凉水淘洗了两次,将里面的贝肉挖出来,和海草一起煮了一个鲜美的花蛤汤。
宛若餐盘大小的石碗一字排开,下面是半碗热腾腾的的鱼饭,鱼饭上面铺着一层厚厚的红烧鱼块,白春笙还单独拿了一罐拌饭酱出来,说是要吃辣的自己看口味加。
鲨鱼精迫不及待地捧起石碗,先拿筷子夹了一块红烧鱼塞到嘴巴里,这种海鱼是他特意抓来养在池子里的,有时候犯懒不想下水抓鱼,就会抓一条煮来果腹,鱼肉鲜美,几乎没有鱼刺,没想到红烧之后味道竟如此鲜美!
鲨鱼精不知不觉就吃光了上面一层红烧鱼,这时候,下面的鱼饭已经浸满了红烧的汤汁,扒拉一口塞到嘴巴里,米饭里面还能吃到鱼肉,腌制过的鱼肉吃着有一股菌菇的香味,约莫是酱料里加了野生菌菇的缘故,还有晒干后炸过的鱼皮,十分的有嚼劲。
“老白你不厚道!上回你替我买的那种酱料比这个差远了!”狼吞虎咽吃掉了满满一大碗盖浇饭,鲨鱼精不满地叫嚷道。
“老沙你糊涂了!上回那酱料是我从别处替你买的,这回你吃这个,那可是我家大郎亲手调制的,外面都没得卖!也就是咱们关系好,换成旁人,我还舍不得让大郎给你吃这种酱料呢,你知道这酱料多珍贵吗?光是里面那野生菌菇,都是派了好多人去深山采挖的,而且每年就那么短短一个月才能采到那种菌菇,我家大郎好不容易凑了这么点,我自己都舍不得经常吃呢。”白蓟一副奸商嘴脸炫耀道。
鲨鱼精:“……”呵呵,有儿子了不起哦?你等着!我早晚也要生个会做菜的儿子!
想罢,气愤愤地又去盛了一大碗鱼饭,盖在鱼饭上面的红烧鱼块都快满出来了。
白春笙偷笑一声,拿小一点的石碗给他盛了一晚花蛤汤,怕他吃太快噎着了。
那花蛤汤看着平平无奇,偏偏吃了红烧鱼块之后,加了海草的花蛤汤清淡爽口,能很好地中和口腔里的油腻感,鲨鱼精本是照顾到白春笙的面子,意思意思喝了一口花蛤汤,没想到端起碗就停不下来,一口气喝光了一整碗。
简直越想越气!
那老河蚌何德何能,竟能生下这么好的儿子?!
一锅鱼饭八个妖吃,很快便吃完了,白春笙也猜到鲨鱼精要是和他们一起吃的话这么点饭菜肯定不够,估摸着他们吃个八分饱了,放下饭碗,和他家猫爷一起将埋在火堆下面的烤海鸟挖了出来,敲掉外面一层烧硬的泥巴,拨开芭蕉叶,一股奇异的香味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