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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作者顶风作案 完结+番外 (三角含树)


  ——糟糕,大意了!
  ……想象中撕心裂肺的痛苦并没有传来,楚彦轻不解睁了眼,看到的却是一眼的弥红。
  ——不是他自己的血。
  他一怔,回过头,便见陆苍颜不知何时却是醒了过来,那刁钻的剑气从他肩侧一路划至后腰,已是染了一手的血色。
  楚彦轻僵道:“……师……兄。”
  “嗯。”
  青年低低应一句,眼底眸光却是分外的亮。
  “……总算听你,叫我一次师兄了。”
  楚彦轻一把救起他往下坠的身子:“……你胡说什么浑话!!?……我需要你去救吗!!?”
  他把人往怀里猛地一带:“你不想活!!有没有问过别人想不想叫你去死啊!!!”
  陆苍颜垂头抵在他肩上:“……自然都希望我去死啊……你看那么多人……哪个叫我活着呢……”
  他笑起来:“……他希望我死,我肯定活不长的。”
  ——废话,黑化男主看不顺眼的,分分钟三章必死好么?
  然而自家这便宜师弟注定便是无法领会他这一层深意了,攥他手的指尖猛地一紧,黑衫的青年眼角红起,语句已是碎得听不清楚了:
  “……你就这么在乎……那混账么……”
  ——在乎到,他杀你,也无所谓么?
  许吝秋的声音突兀从背后传来,硬生生打断了楚彦轻未尽的啜语:
  “……啧,本来只是想拦住楚山主的,没料到倒是砍准这祝狗了。”
  这位好师叔一甩徂安剑上尚存的寒气,同样又一剑过去,却是瞬间就趁二人不备,硬生生便将陆苍颜从楚彦轻怀里砸了出去!
  “看来连天也不容这等渣滓余孽,楚山主如今便是要护!!估计也护不得了!!”
  “——许师叔!!”
  不知何时赶到的梁危行脸色大变,一句厉喝同其余几位山主混在一起,居是有丝丝惧意藏得很深。
  许吝秋立即长声斥起:“拦住他们!!定是那祝狗施了手段!!绝不能让我胜寒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眼看着梁危行五人浑身浴血却依旧不敌诸宗人势浩大,许吝秋望了眼附近水泄不通的人潮,得意恣意漫上心头,却是故意一剑便将那跌在纷扬槐花里的青年碾开更远。
  陆苍颜如折翅的雁被扯飞数十米,本以为后背就要重重撞上院里最大那棵老槐,他大口大口吐着血,却是腰上一轻,便被人用力拉入了一个冰凉的怀抱里。
  即使不睁眼也当知道是谁在了。
  ——看来。自己可以去死了……呢。
  “滚开。”
  两个字毫不客气轻声而出,陆苍颜一力推在方既白肩上,明明伤得几近而亡,却是仿似仍旧不愿在他身边停留哪怕一秒。
  方既白一把就将人撞在了背后树干上。
  愤意,怨意,恨意,杀意。
  无数思绪翻涌上来。陆苍颜望着他,却是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眼底,原来能装下这么多这么多负面情绪。
  随意失神温笑着,他看那玄衣人唇角微启,居是又与他问了一句:
  “——后悔吗?”
  ……后悔吗。
  问这句话,有什么用呢。
  “……不悔。”
  白衣青年答得干脆,眼底笑意从一而终,仿佛亘古都没有变过。
  自然没有变过啊。
  前世今生,他要的始终就是苟且偷生,是报仇雪恨,是扬名立万,是一梦浮生。
  没有变过的冷漠,没有变过的自私,没有变过的追名逐利,没有变过的……反感……与令人厌恶。
  ——嚓。
  凰觉出鞘挽开孤鸿般的弧度,那剑刃直直穿透青年微弱起伏的胸口,血浆如花般绽放,形状好比月见花开的那一永恒。
  方既白眸色深沉如海,将剑刃又往深处递了一递,他已是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
  “早该如此……你我今日……恩断义绝,生死不逢。”
  “——叮咚,
  安乐检测启动,舒心度结算,一百零五。条件契合,重复一遍,条件契合……”
  先前暗自戳下的三管药水总算发作起来,陆苍颜轻轻吐口气,仿佛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
  ——结果死得这么干脆,安乐死似乎也没什么大作用呢……
  一抹笑不由点上眼角,陆苍颜突然意识到,这一刻已是自己在这书里,在这寰霄最后的最后了。
  ——突然想摸摸自己亲笔写出的那个人呢。
  伸出右手顺遂心意碰上了眼前红眸青年溅了血的侧脸,陆苍颜蹭了蹭,却是觉得就这么安静死掉太没气氛了。
  ……嗯,说些什么好呢。
  ——于对面方既白倏忽怔忪的表情下温柔一笑,陆苍颜收回手,却是扣住方既白手腕,将凰觉用力又捅深了一层。
  温热的血瞬间染透清减白衣,有微风拂过,不免槐花飘落,湮人眉目。
  方既白听到那人突兀开了口。
  他说:
  “好。”
  “恩断义绝。”
  “生死。”
  “不逢。”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本文最大便当派送成功!亲!记得给五星好评哦!
.
(默默等待传说中的评论区炸锅……_(:зゝ∠)_)

  ☆、不逢1

  槐花。
  那一日便落尽了。
  胜寒连绵六脉一派宁静,仿似什么都未尝发生。
  可否当真如此?
  ……此时。
  本该是有人散漫又温和地细问众人办不办槐花节的。
  ——今年,无人会去看了。
  小弟子们入门晚,睡眼惺忪提着扫帚扫洗过昨夜覆了霜的青阶,偶尔碰到一两朵洁白的碎花,说话声音也会不由轻下了几丝。
  “……喂……那个人,当真是祝家人……么?”
  “谁知道呢……除了几位山主,听说太师叔们连其他长老与峰主早早便离了宗赴宴,现在全天下说着的庆祝的,可不就是那个么……”
  问话的这个似乎不信:“我之前远远也是见过他的……笑得那么好看一个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一道悠远的钟声突然从山巅传来。
  随之却是两道,三道,直至二十一道震响。
  两人都是一怔。
  “这是什么……啊?”
  ——讳莫钟。
  只有胜寒峰主以上之人起灵之时,才会敲响的白事敬钟。
  二十一声,凌巅致礼;山主羽化,以送登遐。
  原是七日已过,灵柩,当归了。
  那小弟子心底却是骤得针灸一般扎着难受:
  “……那个人……果真……不在了……么……”
  ——明明月前,自己刚入上宗,在路上又惧又赧碰得他时,他还笑着,同自己分了一块糯米糕的……
  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当……
  钟声犹在回响,原本死一般沉寂的山间却是悄无声息缟素成霜。
  所有人都是沉默着从房内行出,雪白的祭幛长绸缠上阑沿楼角,长明灯沿山路星点未央,莫名平添三分冷冽肃杀。
  ……当……
  犹未平歇而下,无需吩咐,一路自行布置的弟子便俱是抽剑而出。
  利刃刻入寒阶的声音不大,却是直扎在一干人眼底心上。
  他们默然稽首。
  于是有极低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敬送淮止,登鹤仙归。”
  于是所有人同样低哑着声音道:“敬送淮止,登鹤仙归。”
  ——去筵席的人不少,留下的却更多。
  但他们最希望留下的那个人,却再也不在了。
  ——吱呀。
  一声沉沉,淮止山前的沉重高门终被推开,所有人俱是低下了眼,不忍猝看。
  轻碎的脚步声缓缓传出,五位山主均是一身至正的凛白天枢,风卷起衣上环佩,合着众人中间沉香雕棺四脚的安魂铃,余响碎不成声。
  身后一地槐白同被乱风卷起,洒了五人一身,更洒了棺上一层雪覆。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梁危行扣在抬棺木的手猛一紧缩,却是浑身灵力一荡,肃清了百米槐花。
  他道:“走了。”
  随后回头柔和看了棺柩,这位素来穆谨端仪的宗主却是蓦地轻声道:
  “苍颜,师兄送你一程。”
  最后一程。
  棺木架起,众人纷纷起身再行一礼,低沉的挽乐由竹笛盘筝点点奏起,却不是凡间多用的磬鼓喧锣。
  随着灵柩先行,道旁弟子已是次第缓缓起身自觉随后而走,剑玦碰于剑鞘,脆响无尽无穷。
  曾经一直被千百次抱怨的偏远第一次被人另外所嫌怨。
  从淮止到问青天的路,为何不能再长一点。也许再长一点,就不用那么早放手了。
  哪怕还是必须放手。
  ——问青天,天上人间,斯人不留。
  ……
  终归走到了白玉广场。漫山挽联被长风所起,簌簌落落一段萧索。
  林清辅一行始终与冷落几家到客守在场侧。目送棺椁被置于才架起的高台,众人缄默,唯余一圈黄白碎花所行工整。
  梁危行四首淡看一眼,不由苦笑着打断了这冷然的死寂:
  “没料到居然还有人会乐意送他一程,倒是谢谢……诸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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