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师哈哈大笑:“徒弟啊!看来你真是有意思!”
谢衡再次咬牙否认:“没有,我就是被美色所惑!”
他哼了一声:“脸不也是季边定的脸?何况你还直愣愣地盯着人家的嘴,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没有!才没有!真的没有!”
他一腔少年情怀稚嫩地如同新叶,不知道怎么处理,只好梗着脖子不承认,试图转移话题:“宿师!您为什么那么喜欢开我和季边定的玩笑?要是平素君真是您的仇敌,季边定可是您的仇人的弟子!”
宿师却摇了摇头:“爱是爱,恨是恨,爱会生恨,恨里面也有爱。如果你真的喜欢季边定,难道要为了平素君而放弃他吗?”
谢衡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不会,哪怕他恨我,他要逃离我,他要杀我,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谢衡无声地笑了笑,心里仍在回答宿师:“我以前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所以我什么都不怕。如果以后我有了他,那我也绝不能失去他。”
宿师也沉默了一会儿,表情思索,最终他慢悠悠地道:“你还说你对季边定没点意思?心思都重到这个地步了!”
话尾带着极其明显的调侃色彩。
谢衡炸毛:“比喻比喻!我是按照你的前提说的!”
宿师没有再说话,一脸我都懂我都明白你不要解释和掩饰了,然后切断了和谢衡的联系。
谢衡叹了口气,才刚舒心,一个满带酒气的身形突然靠近他。
季边定揉着额头和眼睛,一脸难受:“谢衡,我好像喝醉了。”
他不停地眯眼眨眼,却还是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和重影,心里大为纳闷:奇怪啊?他已经地境了,除了他改良过的蒸馏酒,喝再多的果酒都不应该醉啊!
他低头看了看晃荡在小小的杯子里透明液体,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他换酒,是不是换错酒了?
换下宴会酒的也许不止是他爱喝的果酒,还有夜归人留存的蒸馏酒。
可是怎么会这样啊?
他脑子迷迷糊糊,却又清醒无比,两种奇怪的状态不停交织,让他看起来一点怪状都没有。
他闭了闭眼睛,心想不能再待了,再待下去他又一脸正经地拿出佩剑,当着所有人的面击剑而歌了。
他转头,对着谢衡道:“和我出去走走吧。”话没说完,他身子一晃,挨在了谢衡瞬间靠近的怀里。
季边定用手撑着地面从谢衡怀里出来了。
但谢衡在自己起身扶住季边定的那一瞬间,突然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眼神,毫不掩饰地扎在他的身上。
他抬头看,发现来源是对面的路和云。
路和云皱着眉头,脸色难看地盯着他,表情不同于和季边定交谈时的傻白甜,而是带着一种蔑视、厌恶的不善,仿佛他刚刚的动作是多么的罪大恶极,令人恶心到极点。
谢衡看着他,低头嘲讽地笑了笑,抬头时却一脸平静,借着地理优势用力握住了季边定的手掌,凑在季边定的耳边轻声道:“那我带你出去醒醒酒?”
季边定仅存的理智控制他点了点头,还有心思回头和远苍交代。
路和云看见这个场景,心头火起,正想起身,却被路和月摁在座位上:“哥!既然你跟着家族出来,那就不要任性!”
她瞟了一眼对面:“季师兄修为高深,根本无所畏惧!至于谢衡,他天赋尚可,未来可期,也是个可交之人。”
路和云嘲笑道:“他一个无名小卒,有什么资格得到季师兄垂青,让季师兄折节下交?何况,没有长成的天才,这世上还少吗?”
谢和季边定已经双双出去了,他只好哼了一声,心想有机会他要让这谢衡知道知道自己什么斤两!
第9章 月下成约季郎情
季边定和谢衡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宴会厅,两人东走西走,胡乱地走到了一片小树林里。
季边定抬头,看见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月光明亮,像流水一样倾洒在大地上,一切蒙着一层雾蒙蒙的光,美丽到虚幻。
他傻傻地笑了笑,突然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手腕一转就凭空出现了一把剑。
剑无剑鞘,造型简单,装饰古朴,柄环三纹,刀刃雪白,如玉凝霜。
谢衡一看就知道那一定是把宝剑,但他不知道季边定为什么要拿出这样一把剑来,难道……有人要刺杀他?
谢衡瞬间脑补了一出大戏。
但这个大戏的主角,一脸正经严肃地用手指弹了弹剑刃,只凝神听着那清亮的声音,然后在谢衡一脸茫然的表情中,拍拍衣服坐在地上。
他低头,那把看起来就不凡的剑平放在他膝盖上,被他用手指不停地弹出一声又一声的旋律。
谢衡看着季边定的动作,有些摸不着头脑。
季边定看着他,突然开口唱道:“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谢衡木着脸。
季边定还在唱,没有一点调子:“……真奇怪!真奇怪!”
他唱完这个,突然收声,用力地弹了一下剑刃,清鸣声一瞬间击破了柔和的月色。
他笑了笑,朗声道:“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
可他念到第二句的时候,突然脸色大变,低着头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天教分付与疏狂!天教……天教……”
谢衡被他这一出又一出的,搅得自己脑子都迟钝了。
突然,他在地面上转身,拿起长剑重重地插在地面上,两只手紧紧地摁住长剑。
在他抬剑的时候,谢衡一瞬间肩背发凉,看着他冷漠略带压抑的表情,几乎以为他要往自己身上捅,幸好最终插入的是地面。
谢衡听到季边定急促的呼吸声。
他刚想上前查看,一个小东西突然扒在他背上,爬到了他的肩膀——是季边定的灵宠团团。
他还没反应过来团团是怎么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团团两只小腿就一蹬,跳到了季边定的背后。
团团趴在季边定背后,哭着脸喊:“季边定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非常冷静。”
团团揪着他的头发爬到他头上:“你别这样我害怕!”
“我什么都没做。”
团团心里的悲伤逆流成河,心想十年了你才疯两次,今天到底怎么了又开始这样……它跳到季边定眼前,挥舞自己的小爪爪:“季边定季边定!你别哭啊!”
季边定弓着身体跪在地上,长剑插入地面,双手握着剑柄,不停地喘着气深呼吸,他额头不停渗出汗液,眼眶泛红,眼角落泪。
谢衡对这个发展手足无措,在他背后试探着喊道:“季兄?”
“你别管我。”背对着他的声音很压抑,带着嘶哑和哭音,又隐隐有种愤怒。
他怔了怔,神情有些失落,但还是打起精神关注着季边定。
团团顺着季边定的衣服爬到他肩膀上,像以前一样用自己的毛去蹭着季边定的肌肤,安抚道:“没事的季边定!你别难过!你还有奶奶爸爸妈妈姐姐呢!”
“我很快就攒好能量啦!咱们可以继续打电话啊!”
可季边定还是觉得很痛,心痛;他还是觉得很难过,活不下去的那种难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心脏有问题还是情绪影响到身体,但他就是觉得心被揪起来一样,痛得他难以呼吸,似乎连神经都要爆炸。
团团拍着他的脸:“你不觉得我很暖吗?季边定你别抖了!不冷的不冷的!”
嗯,确实很暖,就像家里他最喜欢的小熊□□一样软绵绵毛绒绒的。
季边定的指甲扣着剑柄,直到疼痛舒缓了他突如其来又悄然而去的情绪,他才狠狠地扔下自己的剑,手掌攥成拳头,把出血的指尖包裹在掌心。
他不能总是依靠这个来摆脱不好的情绪。
他低头蹭了蹭团团,低声道:“我没事了,我怎么会有事呢。”
“你没事吧?”谢衡无措的声音再次从背后传来。
季边定背对着谢衡,让风吹了吹自己的脸,笑了笑:“没事!我怎么会有事?只是一时之间,有点难过而已。”
“难过?”
“嗯,难过。”
谢衡愣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我提到你的伤心事了?”
季边定终于转过头来,眼睛还是红红的,脸上却带着笑:“没有,不关你的事。是月色太美,是清风太凉。”
他突如其来的文艺让谢衡神思难安,可自己的一点小心思还是让谢衡扭扭捏捏地想着继续安慰他:“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我和你认识不久,也不知道你的过去……”
说到这里,谢衡心里颇不是滋味。
季边定看着他,表情很平静,是一种带着心累和冷漠的疲倦:“我其实真的没什么事,我就是难过。”
谢衡却被他的表情刺到,心里也有些难过。
他目光涣散:“真的,我真的没什么事,我就不明白了,我一点事儿都没有,怎么就有事儿了呢?”
他喃喃自语,又突然抬头盯着谢衡:“我们比试比试吧?”
“啊?”谢衡先是觉得奇怪,然后点头:活动身体确实是个好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