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儿撅着嘴瞪着季边定,一脸不情愿。
季边定淡淡道:“不用了……”
柳三伯笑道:“季兄大人有大量,不计较,可月儿不……”
“谁说我不计较?”季边定插嘴道:“她柳月儿小,我比她大多少?柳三伯今日欺我长辈不在,就想如此揭过,真是想得太美啊!”
柳三伯脸上含笑,心里却不住地骂道:谁不知道你季边定离天境只有一步之遥,实力势力早就和一干城主平起平坐,如今竟然还要搬出天水城和南华山一起,以势压人!
我就是要以势压人!
季边定心里冷笑:真是怨不得你们都是龙套,一个个拽成这样!面子?我给你们面子,怎么不见你们给我面子?
今天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一山还有一山高,什么叫仗势欺人嚣张跋扈,什么叫……
“季边定!”
众目睽睽之下凭空出现的团团打破了现场僵持着的气氛。
它呼噜一声扑在季边定后脑勺,抓着季边定的头发就往上爬,在一干人等的注视中,坐在季边定的头上,双爪捧着他的发鬓,大喊:“季边定别装逼了!主角要突破了!”
“啊?”这次轮到他一脸懵逼。
“对啊!主角一下子突破两层,等下就要陷入心魔了!”团团挠着他的发冠,发出难听的声音:“你快带他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偷偷突破,不然等下被人找借口斩妖除魔了!”
“哼!”
自从那个黑白熊出现后,画风就火速改变的季边定对着柳三伯三人哼了一声,直接转身向谢衡走去。
路和云先迎上来,傻笑:“季师兄果然厉害!”
季边定对他笑了笑,又低头去找谢衡。
谢衡正打坐在地上调息,远苍和丘复在一旁护法。
他走过去,喊了一声:“谢衡?”
谢衡努力地睁开眼睛,看了看他,又马上闭上。
路和云走近:“季师兄……”
“路师弟。”季边定把手搭在谢衡肩上,轻而易举地化解了他打坐时的自我防卫。
季边定头也不回地道:“谢衡情况特殊,我带他出去看看,你们都先回去。路师弟,你不准偷偷跟来!”
“要是我发现了,别怪我生气!”
说完,他低头对着谢衡说了几句谁也没有听到的话,就伸手抱起谢衡,快步走出演武场,几个跳跃消失不见了。
路和云一脸阴郁地看着这一切。夜归人嘻嘻笑着宽慰了他几句,就自顾自地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路和月站在旁边,笑容恬淡:“哥,我就说过,你的方法是行不通的。”
她一身浅黄色的长裙,长长的黑发柔顺地披在身后,时不时被清风撩起几缕,一张小巧玲珑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弯弯的眉毛风情万种。
她道:“季师兄天赋惊人,风采卓然,本就是人人向往的情郎。”
路和云半垂着眼帘,身边看比试的各色人等都慢慢散去,留下他们兄妹二人在这空旷的场地。
她走到自己的哥哥面前,叹息道:“哥哥你压下那群女人又如何?横阁那群人,不还是把相看两相厌的季师兄和苏郁兴凑在一起,而根本没有注意到你吗……”
“我的哥哥啊,她们是南华山的人,我们是涉川路家的人,论亲论故,她们当然更喜欢苏郁兴!”
路和云看着自己的妹妹,轻声问道:“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她嫣然一笑,恰似一朵白莲盛开。
“哥哥帮我得到夜归人,我就帮哥哥得到季边定。”
她笑得意味深长,语气十足诱惑:“是真正的得到哦~他的身体,他的眼神、他的一切……都是你的。”
路和云抬头看着天空,湛蓝的天空下,朵朵白云随风而动,时而聚合,时而分散。
“嗯。”
他们走出了演武场。
演武场门外的一棵大树上,一个浑身酒气,睡眼朦胧的中年人,穿着宽松的衣衫,躺在树枝上。
他抓了抓被睡得皱巴巴的衣衫,倚着树枝转了一个身,小声嘟囔道:“……年纪轻轻的,心思倒挺重……”
这个落魄的中年人摸了摸自己的酒葫芦,就满脸醉意地睡过去了。
第12章 横生波折雁丘宴
“啪!”
季边定一巴掌把又冲着他蹦起来的谢衡拍下去。
他坐在树上,神情忧郁,眉头紧锁,团团则坐在他旁边,抱着一个苹果哼哧哼哧地啃着。
“所以说,这心魔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从来没有过心魔的季边定,又一巴掌把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气势汹汹地攻向他的谢衡糊到地上。
“这心魔莫不是在逗我吧?”
季边定想:就这看起来奇奇怪怪的样子,哪是心魔啊,这明明是走火入魔!上次不是扇两巴掌就好了吗?
团团突然喊道:“季边定你看看我!”
季边定转头看它,一脸不解:“干嘛……”
“啪!”
团团我记住你了!
季边定被谢衡整个身体撞下了树,后背狠狠地压在地面上。幸好他反射性地做了一点防护,不然怕不是连胃都要撞出来。
他刚想抬脚把身上的人踹开,下面却突然被顶住了,他瞬间怔住了,纠结了一会儿后老老实实地被压着。
而在那一瞬间,谢衡突然就突破到了玄境。
季边定于是趁机推开谢衡,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草叶。他又跳起来直接抢走了团团啃到一半的苹果,对着它哼了一声。
团团一脸懵逼,圆圆的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哇哇大叫着跳下树,消失在空气中。
啧!这小东西肯定又去找师尊告状了!
季边定朝天翻了个白眼,把手上的苹果扔掉,才终于关注起谢衡,转头问道:“怎么样,玄境的感觉不错吧?”
谢衡对自己的心魔一无所知,但是自己一有清醒的意识,眼前就是季边定皱着眉,靠得很近的俊脸,心情本就百转千回,根本没有心思关注自己的实力。
季边定一问,他愣了愣,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体里的力量,才挤出笑脸点点头。
季边定也笑道:“既然此事已了,而雁丘大比将在后天完结,后天晚上还有宴会,你记得准备一下啊!”
谢衡不解:“准备什么?”
“当然是新衣服啦!”
后天晚上,谢衡再次在一众夜归人复杂的目光中,和季边定穿着颜色鲜亮的衣服,走在一群夜归人前面。
在夜色中,夜归人几乎融入黑夜,只有季边定和谢衡十分显眼。他们顺着大路,直接就这样走去城主府。
路旁的一家酒楼里,掌柜的看着眼前衣裳宽松、一身落魄的中年人,细长的眼睛斜觑:“你要买天水欢?”
他颠了颠手中的几本书,拨弄几下算盘,才淡淡地道:“不够,这几本书不够……你一个书生,居然卖书买酒,也不去修炼?真是呵!”
最后,他把书扔回给这中年书生,尖声嘲讽。
中年书生把书往怀里一塞,摸了摸自己很久没有修整过的胡子,问道:“是真的买不起,还是你这里根本没有?”
掌柜的倚着柜台,拨弄算盘,一脸无精打采:“酒当然有,问题是,你有钱吗?”
中年书生在身上摸索一阵,只摸出一块系着红绳的羊脂玉,他凝视着这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最终叹息一声,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掌柜的根本没有关注他。
他走到门口,四处乱看,突然看见一个额间一点朱砂艳丽无比的人,正带着一群人向着他这个方向走过来。
于是他脚步一转,又走回了酒楼里。
掌柜的抬头看见他手中拿着的玉佩,眼眸一动,神情缓和,主动问道:“怎么,你要拿这玉佩换酒吗?”掌柜的用手指捻了捻自己的胡子,半眯着眼睛思索片刻,笑道:“要是你用这玉佩换,我可以换给你三坛天水欢。”
中年书生却把玉佩往怀里一塞,摆了摆手,径直出了酒楼。
这时,季边定已经走得远远的,看不见人影了。
中年书生左右张望了一下,向着季边定来时的方向走去。他仍旧两眼迷蒙,一身酒气,几本书插在胸口上,要掉不掉的,腰间的酒葫芦随着他的行走而左右摇摆。
他慢悠悠地走到郊外,迷蒙的双眼四处张望,目光最终停在了一棵粗壮的大树上。
这外表清瘦,形容潦倒的中年书生,扯了几下自己勉强可以算得上整齐的衣衫,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铜剑,挂在腰间,而把那个酒葫芦拿在手上,仰头灌了一口。
他豪放地抹了抹嘴,眼睛眯得几乎看不到眼瞳,一脸醉意。
他又仰头看了看,脚步一点,就摇摇晃晃地跃上了这棵大树,倚着枝干就睡着了。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与明月清风作伴,枕蛙鸣蝉声入梦。
不扰俗世,不烦空门。
然俗世纷纷,世无空门。
雁丘城主府内,宴会厅的布置还是和之前一样,只是人物更少了。
因为临阳柳家早在季边定带着谢衡走后,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其他一些地方的人,多数也陆续地已经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