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其余的夜归人竟然也配合地露出一脸愤怒的表情,眼神都憋着笑意。
看见谢衡一脸震惊,还没入戏,远苍友好地凑过去,低声讲述夜归人和蓝衣社人心照不宣的交流方式:“谢小兄弟,调整一下表情,换一个夸张一点,配合一下先学和苏社。”
谢衡一脸冷漠:谢谢提醒,但我拒绝。
然而他的冷漠丝毫不影响那一对戏精的放飞自我。
苏郁兴一脸坚持:“不行!你一定要吃!”
他忍不住愤怒道:“说好的一人一次,我被你坑着吃了一次甜的,你必须也给我吃一次咸的!”
糟!
季边定纠结了一会儿,终于一脸就义地抢过竹筒,一饮而尽。
咦……还是馊的……
简直了,为了维护和苏郁兴的感情,他真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看见他吃下了,苏郁兴神情却没有一点缓和。
季边定估摸着还有十几分钟自己就能重新放飞,现在态度尤其顺从。
路和云本来就看苏郁兴不顺眼,但也知道季边定和苏郁兴有自己的相处方式,只好默默看着。
可他忍了一会儿,看见季边定退了一步,苏郁兴脸上还是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忍不住上前出声道:“苏郁兴!你够了!”
苏郁兴转头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又对着季边定道:“我早就说过,人贵精不贵多。你的夜归人扩张太快了,什么人都敢收。”
路和云冷笑:“贵精不贵多?神经病的经吧!一群整天就知道板着脸耍酷的人,也不知道那些人什么眼光,竟然能把你们这群孔雀,认成名满天下的拂衣刺客?”
站在苏郁兴身旁的蓝衣社人闻言,大怒道:“我蓝衣社,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那些人有眼无珠,自己认错了人,还好意思到处乱说!”
蓝衣社的人,审美情趣出奇的一致,都喜欢穿宽松外袍。
所以,他们常常在和他人争执不下的时候,喜欢直接拂袖而去;在战斗的时候,瞬间变装;在战斗完了之后,再变一次,一脸高傲地甩袖离去。
他们的姿态闻名南华,粉黑各半。
但好死不死,这世上有种天下闻名的杀手,叫拂衣刺客。
传言中,拂衣刺客,百面千妆,伪装难识,高傲谨慎,从无失手。
于是,夜晚的蓝衣社人的院里,总是聚集了一群又一群蒙面人,想请他们出手。
而结局全都是被蓝衣社人打走。
但蓝衣社人从此尤其听不得拂衣刺客这个词,甚至内部关于着装变动的问题也各执一词,隐隐对立。
但门里面吵得再厉害,门外面还是手牵手。
所以,其余蓝衣社人也开腔道:
“路和云,你讲话小心点!”
“我们不是拂衣刺客,却也干得了拂衣刺客的事!”
路和云哼了一声,正想开腔反击,季边定对他喊道:“路师弟!”
“路师弟不要放在心上,苏师兄就是这个性子。每个夜归人都是我亲手选拔的,自然都有自己的优点,至于无伤大雅的缺点,又何必在意呢?”
路和云傲娇地点点头,一脸本大爷不跟你们这群小人计较的表情。
苏郁兴冷笑道:“无伤大雅?季边定,你是不是卡在地境太久,脑子坏了!”
季边定对他翻了一个白眼:“干嘛?”
苏郁兴再度挥手,又有一个蓝衣社人上前,手上戴着一个戒指。那个蓝衣社人手抹了抹戒指,一坛酒凭空出现在他手中,又被他递给苏郁兴。
苏郁兴一脸自然地接过,又挥手示意那人离开。
那人顺从地离开了。
靠!真是学到了!怪不得苏郁兴明明就是个孤儿,却还能建立蓝衣社这样一个一群二代混迹其中的团体!
这个逼格,真是不得不服。
季边定看了看两眼放光一看就在脑补的丘复,瞟了瞟被路和月撩还一脸正直,他无论挥什么手都跳出来以为要打人的远苍,想到某个还在南华山,心心念念要把他卖出去的夜归人,心里竟然羡慕起了苏郁兴。
苏郁兴手指一戳,示意季边定道:“你闻闻,这坛南华酒,有何不同?”
季边定一脸茫然地凑头去闻,嘴里不停唠叨:“不就是南华酒吗?这么你们喝醉了要找我……咦?怎么闻起来那么甜?”
季边定双手捧过那坛酒,鼻子凑近,闭着眼睛,仔细地嗅闻。
最终,他睁开眼睛,一脸愤怒。
他说怎么上次自己喝醉了……妈的,谁把他的果酒兑到这些蒸馏酒里面了!
他瞟了一眼苏郁兴一脸兴师问罪的脸,心想这群胆大包天的,竟然还卖出去了,人家现在带着物证,过来找他这个老板要说法了!
季边定咳嗽一声,主动道:“这件事,是夜归人不对,我道歉。”
哎,假酒害季。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我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第16章 心照不宣季苏约
可苏郁兴却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不再生事,竟然就这样轻轻揭过了。
季边定一脸懵逼。
不对啊,这不符合苏郁兴的性格啊?
这个时候,他的实力突然恢复了,谢衡向着他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远苍抛下路和月,走过来询问季边定接下来的安排。
路和云和苏郁兴保持沉默,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季边定沉默一会儿后,道:“先回雁丘府上吧……”
武子永和武丰进已死,武家必定没落,但雁丘,不止有武家……
于是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回到了雁丘城主府。
季边定让专门负责这些事情的夜归人,跟着路家人去和雁丘城交谈,自己则带着谢衡等人回到了夜归人驻地。
驻地已经恢复了正常,有一些夜归人进出,周围的警戒也再度出现。
苏郁兴遣走了其他蓝衣社人,无声的跟在季边定后面。
谢衡看着慢吞吞走在后面的男人,总是忍不住去看苏郁兴额头上,和季边定一模一样的朱砂。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那点朱砂红得十分刺眼,甚至有点诡异。
季边定发现了谢衡频频往后的视线,有些不解地转头一看,顿时嘿嘿一笑,打趣道:“谢衡!你干嘛老盯着苏郁兴看啊?怎么?嫉妒人家的英俊吗?”
谢衡瞪了不着调的季边定一眼,忍了忍,还是低声道:“他的朱砂,好红……”
季边定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一脸无所谓地道:“苏郁兴是我师兄嘛,他比我早入门,点朱砂的时间更久,颜色残留更多,自然看起来更艳一点。”
谢横皱眉,有些疑问:“南华山的人,都要点这样的朱砂吗?”
季边定点点头,随意地道:“嗯,以前是只要求亲传弟子点,最近三十年,门中上下都要。”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朱砂,感受着那凹凸不平的触感,忍不住笑了笑,解释道:“你别看这朱砂点了看起来娘,但,这是南华山特制的朱砂,轻易不褪色,可以和南华的求救信号相互呼应……”
他瞟了一眼谢衡,凑近谢衡耳边,低声道:“其实,我之前偷偷给你点过……”
谢衡被他的耳边风吹得心头一跳,心脏几乎蹦出嗓子,脑海中一瞬间绮思万千,耳朵泛红。
他只能尽力压抑情绪,表情平静地道:“可我不是南华山的人……”
“现在不是,以后肯定会是的……”
季边定又离开谢衡的耳朵,自己低声嘟囔:“哎,其实我也没什么意思,我只轻轻抖了一点粉末而已,这东西,对辨别敌我十分有用,南华山人不会……”
季边定远离他的时候,谢衡心里居然有点怅然若失。
他定了定神,正想再说些什么——
“徒弟……”
宿承突然在他脑海中喊道。
于是他出口的话变成了告辞,之后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季边定站在院里,看着谢衡越走越远的背影,突然出声:“你到底有什么事?苏郁兴。”
苏郁兴一身华丽的长袍,广袖长裙,头戴高冠,腰挂宝剑,剑眉星目,高鼻薄唇,完全一副高冷剑仙,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模样。
他迈步走进这个院子,身后的院门无声而闭,几片树叶被风吹着从那铁门中间穿过。
他闭着眼睛,清风抚动着他的衣袖。
苏郁兴轻声道:“季边定,你的夜归人出大事了。”
树木伸着枝干,将自己的枝叶暴露在阳光下,放肆生长。一只小鸟掠过树顶的枝叶,翅尖划动空气,带动气流,抚动那些青翠娇嫩的新叶。
季边定闻言,有些惊讶地转头,看着苏郁兴的表情,皱眉问道:“夜归人?出什么大事了?”
他竟然都不知道?
到底谁是夜归人的先学?
“那坛假酒,其实不是我买的。是有人送过来的。”
季边定心想不是你买的,落到你手上,那也没差啊。他辛辛苦苦带出来的人,背着他兑水换酒,消费着他之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品牌信誉,还祸害到自己身上了……
这问题说小可小,说大可大……
夜归人本来就是先学□□,其余人可以讨论可以反对,但是一旦做出决定必须无条件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