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这是怎么了?!”邵青脚刚踩到地面,还不待自己喘匀了呼吸,便语气焦急的问道。
毕竟,邵青没有灵力,只能看到安阳像是不知怎么受了刺激,发起了疯,随后自己便眼前一晃,被卫玉带了出来,那鬼,是有什么问题吗?
卫玉看着淮安侯一群人连滚带爬地从这正厅里跑了出来,完全不负先前初见时那即使害怕的面容憔悴,也还维持着骨子里的矜持的姿态。
卫玉还没有说话,便见里面安阳又发出了一声怒吼,随后正厅里面的桌椅摆设,随着安阳的怒吼,顷刻之间化成了碎片。
彼时,卫玉的符纸才刚好落到安阳的身上,只见一道耀眼的光芒闪过,安阳顿时面色痛苦的挣扎了起来,他一边挣扎又一边咆哮,可是却再也造不成多大的伤害了,如同一只困兽一般,而卫玉见到这一幕,这才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心中微定后的卫玉,看着邵青的眼神越发的复杂了。
虽说安阳如今还没有成为鬼王,可是他已经用侯府三十五个无辜死去之人的煞气,凝聚自己的鬼力,而且他还吸收了怀安候身上的贵气,便是比不得鬼王也差不离了。
而卫玉刚刚打出去的那一道福祉,便是先前和邵青在后山去寻兽血画符时,邵青被蛇咬到后,放出的血所画成的符纸。
卫玉原本已经做好了,若是这符纸还拦不住安阳的话,便要继续耗费功德金光来画符制住安阳。
只是若是这回要用功德金光来画符的话,便并非是以前对付那些小鬼时的一丝丝功德金光了。
却没想到邵青的血画出来的符纸效果是这般的好,仅仅是一道符纸便能困住,足以比肩鬼王的鬼魂!
看着安阳被控制住后,卫玉站在原地握着邵青的手越发的紧了,此时卫玉有些庆幸,幸亏如今是在玄学凋零的时代,若是在现代被有心人得知小青血液的能力后,想必自己也护不住小青!
而狼狈的逃窜出来后的怀安候等人看着这一幕顿时惊呆了当下也不在乎卫玉没有顾及到他们,让他们变成如今现在这帮灰头土脸的模样。
而后看到卫玉那张符纸起到了那般神奇的效果后,具都齐齐地咽了一口口水,看向卫玉的眼神中,带着无与伦比的崇敬。
而卫玉对于众人眼中的崇敬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这样的眼神她早就看多了。
而卫玉现在纠结的却是安阳之所以发疯的原因。
安阳是在听到淮安侯说的那一些话之后,便发起了疯,只是怀安候的那一席话到底如何刺激到了他?!
卫玉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出来。
怀安候听到卫玉的问话后,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还请大师莫怪,我也不知阿阳为何会突然暴起,毕竟当初阿阳在我身边时可是格外的柔情似水。”
卫玉见怀安候不愿意说,回想着刚刚的对话,神情严肃地直视着怀安候的双眼,认真的问道:
“那么,某请问大人,依旧是先前安阳问过大人的问题,请大人如实回答,如果当初安阳不曾被正君送与临沂王,大人会将他如何呢?”
听到卫玉的问话后,怀安候陷入了沉默,她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在正厅里仿佛被无形的牢笼困住后,还在发狂的安阳,抿着唇不愿意说话。
怀安候沉默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而此时,安阳被困在那座无形的牢笼中,周身给予凝聚成实体的煞气,渐渐地逸散开来,随后安阳周身发生异化的地方渐渐恢复,如初露出了那张糜丽的容颜,只见那小巧红润若菱角般的红唇,勾起一抹冷冷的讽笑:
“大人不愿意回答,那奴替大人回答!”
“若是临沂王没有将奴讨了去,大人也不会将奴收入后院,而是会借正君的手,将奴送到其他大人的后院中!”
“因为对于大人来说,奴的存在不过是一个可以闲暇时逗逗的宠物罢了。哦,对了,若是会被什么达官贵人看上后,还会是一枚探听情报的好棋子。”
“大人说,奴说的对不对?”
发过疯的安阳,平静下来后显得格外的美好,便是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神情也格外的平静,可就是这样平静的语气入了怀安候的耳中,却格外的刺耳。
“阿阳为何会这么说?我对阿阳的心意,阿阳还不明白吗?”
许是见着安阳被卫玉困住后,无法从正厅中出来,怀安候的胆子也大了起来,顿时挺直了腰,负手而立,似是想要继续维持着自己侯爷的尊贵,可是配着那憔悴的面色和身上满是灰尘的衣裳,看上去有些滑稽。
“十年前是我在将孤苦无依的阿阳你带回来,又让知岳教你识字读书,琴棋书画,后来又让你在我身边贴身侍候,不曾亏待过你半分。”
“前年八月十五之夜,也不知阿阳还记不记得我所说的话,我以为,阿阳会明白我的心意……”
怀安候的话让安阳陷入了回忆。
前年的八月十五之夜,月亮格外的圆,格外的大,似乎站在廊下便可触手摸到那轮圆月一般。
而就在那个月色皎洁如水的夜晚,大人出奇的没有去正院陪正君,而是孤身一人留在了书房,点了自己伺候。
他见大人伏案疾书太过疲劳,便去小厨房端了一碗参汤,却不想那参汤刚端了去,便被自己不小心弄洒了。
可大人没有怪罪自己,反倒将请罪的自己扶了起来,握着自己的手笑盈盈地说道:
“阿阳小心些,莫烫着了手,不然可要好些日子得不了阿阳的伺候呢!我如今都已经习惯了阿阳在我身边的日子,若是没有阿阳,只怕我要食不下咽了!”
大人的声音是那么的温柔,大人的掌心是那么的温暖。
……
随着安阳陷入了回忆,一旁的正君和吴子期目光都紧紧地盯着安阳,在安阳和怀安候之间徘徊,正君银牙紧咬,但他不敢去瞪怀安候,只能又狠狠地刮了一眼安阳。
而吴子期听了安阳的话,心中不免生出了些许兔死狐悲的感觉,故而低低的垂着头,没有说话。
怀安候见着安阳的表情略有松动,心中的紧张微微散去,却不想安阳陡然从回忆中清醒,眼神锐利如同利剑一般的刺向怀安候:
“大人话说的倒是好听,可我怎的不见大人如今能食不下咽,反倒如今我见着大人似是比一年前圆润了些许!
“况且,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没过多少日子我便被临沂王带走了!而我身边一直贴身伺候的那个小侍是大人的人吧?!”
听着安阳的话,怀安候顿时觉得心中一跳,这件事自己安排的隐秘极了,阿阳如何会知道?!
安阳像是知道怀安候心中所想一般,唇角微勾,又狠狠地撞在那道无形的屏障之上,这一回那道屏障不再如刚刚那般坚固,几次怀安候都看到安阳像是马上能从那无形的桎梏中挣脱出来一般,顿时额角冒起了冷汗。
“大师!大师!快,快,快制住了它!它快要出来了!”
卫玉听了好一会儿,大概能明白两人之间的恩怨了,随后轻轻的抿了抿唇,看着在疯狂撞墙的安阳,没有动手,反而劝说道:
“此事是你与怀安候只见的恩怨,为何要牵连无辜之人?!你可知就凭你靠杀了那么多无辜之人的煞气来凝聚鬼力,待你成为鬼王之日你的意识就会完全被煞气吞噬!届时你只是一个没有意识的人形兵器!”
“而你,安阳,就此消失于这世间,鬼王被杀之日就是你魂飞魄散之时!”
“况且怀安候身上的贵气既然能经得住,你这一月多来的消磨相比族上福荫深厚,而你吞噬了怀安候身上的贵气这因果,轮回下来只怕你会在这时间连渣都留不下!”
“我不在乎!”安阳原本平静地表现在听到卫玉这句话后,仿佛哪个字眼触碰到了他敏感的神经,随后面貌便变得狰狞起来:
“我年少慕艾的第一人便是大人!我爱大人!所以我要大人来陪我!”
“大人不是说您对奴的心意天地可鉴吗?那大人来陪奴吧!”
“大人虽然人品不怎么样,可是奴念着这十年来,您对奴的照顾,奴也对大人念念不忘,只可惜大人身上这贵气太过碍事了,让奴一直不能亲近大人,不过,现在好了,只需再过几日,大人就可以来陪奴了!咯咯,真好!”
“你,阿阳,你我之间何至于此?!”怀安候听了安阳的话后,知道安阳今日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眼神森寒地盯着安阳大声的喊道:
“阿阳,你一向不是想要知道你的爹娘在哪里吗?只要你愿意就此罢手,我可命人将你父母的骨灰带来!”
此时的怀安候也没有,刚刚想要继续哄着安阳的心思了,只觉得自己身为上位者的尊严,被曾经不放在眼里的小小爬虫给挑衅了,脸色难看至极。
安阳站在原地看着怀安候这幅模样,哈哈大笑起来,他笑着笑着只觉得要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可惜鬼魂没有眼泪。
“哈哈!哈哈哈哈!真好笑,大人如今的真实面目终于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