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华灯初上,各家飘起炊烟。
司无正幽幽转醒,见他在灯火里忙碌,神情温柔至极,又瞧见了身上的衣服,嘴角也带了笑意。
“嫂嫂,我忽然想起忘记了一件事。”
清未正把水缸里的水舀起倒入锅中:“可是和明日上山有关的事?”
“不是。”
“那是什么?”
“我忘了写记录了。”司无正腆着脸抱住清未的腰,“嫂嫂在禅房里可是厉害得紧,与我缠绵了一整夜呢。”
他手里的铁勺随着司无正的话跌进滚开的汤里,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好半晌都气恼得说不出话来。
司无正却故意凑近清未的耳朵:“嫂嫂咬我咬得极狠,是下身舒爽的缘故吗?”
“你……”
“定是舒爽。”司无正的手顺着他的腰往下滑,“要不然也不会爽到叫我相公。”
清未一听就恼了:“你胡说!”
“嫂嫂不记得了?”司无正不紧不慢地握住他乱动的手,“那今晚再试一次如何?我让嫂嫂想起来。”
锅里的汤煮沸了,清未盯着白茫茫的雾气又羞又恼,当然更多的则是颓然。他夜间的记忆大抵是模糊的,只记得与司无正做了些什么,具体的细节却一概不知,连感触都只有零星的。
可能是温热的,也可能是缠绵的。
司无正不知道清未心里想了什么,还在喋喋不休:“嫂嫂腰肢柔软,摸起来极舒服,给的回应也勾人,还会含着自己挺腰,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
——啪嗒。
几滴滚烫的汤溅落在案板上,司无正也被烫了一下,登时嗷嗷叫着哀嚎。
清未心里那点厌恶烟消云散,转身扯过司无正的手对着浇了一勺凉水:“明日都要上山了,正经点。”
“我刚刚说得那些话,嫂嫂听了不生气?”司无正颇为稀奇。
第二十一章 鬼影(8)
“你想要我生气?”清未撩起眼皮。
司无正甩着满手凉水拼命摇头:“我是开心……”是真的开心,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嫂嫂是不是不讨厌我了?”
明明在笑,他却从笑意里看出几丝苦楚,到嘴边的调侃又咽了回去。
吃完饭他们回屋早些歇息了,司无正本就疲累,沾床把脑袋搁在清未的颈窝里,不消片刻呼吸就平稳了。第二日果然精神抖擞,一大早就抱着他耍赖。
“嫂嫂。”
清未睁开眼睛推开腰间的手:“做什么?”
“咱们买些糕点路上带着吃就好。”司无正恋恋不舍地动了动指尖,“我怕再拖沓,慈宁寺会生变故。”
“此话怎讲?”
“马上就二月二了,我不怕那所谓的鬼影继续行动,我怕这两天耽误下来,‘鬼影’的行动已经结束了。”
清未收拾了两件里衣裹在包裹里:“你是说他们已经把想干的事儿干完了?”
司无正拎着自己的长靴叹息:“万一呢?”
说得也是,‘鬼影’不会坐以待毙等着被他们发现,如今距离下山已经过了两天,山上是个什么情状还不得而知,所以此番回慈宁寺恐是无甚结果。
马车沿着熟悉的山道前行,只是这回车上多了两只鬼。裴之远和荀大义坐在车篷上望风景,说是对慈宁寺的案子感兴趣,实际就是待在洛阳城无事可干,仗着清未心软,死皮赖脸地跟了过来。
司无正赶着马车面色不愉,问裴之远能不能攥着缰绳。
裴之远极其歉意地伸手,掌心在缰绳之间穿来穿去:“你把绳子烧了,我就能摸到了。”
于是司无正的面色更加阴郁,回头瞥了一眼紧闭的车厢门,哀怨地唤嫂嫂。
清未在车厢里看书,马车摇晃,他也看不进去什么正经的书籍,就拿了一本志怪小说,听见司无正的声音装作没听见,借着光翻了一页。
“嫂嫂,外面风好大。”
他还是不为所动,书上写的是青丘狐狸的传说。
“嫂嫂,我好冷。”司无正锲而不舍地吸引他的注意力,边赶车边嘀嘀咕咕说个没完,“风吹得我的手都冻僵了。”言罢咳嗽了好几声。
清未终于搁下手里的书册,推门出去坐在司无正身边掸了掸衣摆。
“嫂嫂。”司无正甚是开心,挤到他身旁坐着。
“还有多远?”清未回头看了看两只鬼,见他们肩并肩坐在车篷上看风景也就放下了心,“到了慈宁寺他们也进不去。”
“总不能把他们放在咱家里。”司无正颇为记仇,“要不然家里的夹竹桃树又要吃亏。”
“司大人,我们俩是鬼,就算坐树上也没事儿。”荀大义探头出来反驳。
司无正恨不能当场脱了鞋子扔过去,好歹忍住了:“我嫌阴气重!”
二鬼连忙缩到车篷边他们看不见的角落,嘀嘀咕咕地抱怨,说司无正家阳气也没多旺盛。
“就算不旺,也不是你们赖着不走的理由。”
“别吵了。”清未扯了一下司无正的手,提醒对方看路。
道路两旁都是盘根错节的百年树木,阳光被阻隔在郁郁葱葱的枝叶后,清未觉察不出寒意,伸手摸司无正的手腕,发觉并不温暖,便把车厢里的大氅抱出来。
“嫂嫂穿吧。”司无正头也不回。
清未不理会,直接把大氅搭在了司无正肩头。
于是这也给了司无正动歪心思的机会。清未只觉得肩头多出一只有力的手臂,眨眼间就被司无正拉进怀里,美名其曰抱着取暖。
车篷上传来窃窃私语。
——司大人好不要脸。
——人家是夫妻,也没什么的。
“信不信我真的把你们拉进慈宁寺?”司无正眉毛一挑,话音刚落,狭窄的山路上竟然蹿出一道满身是血的身影。
清未吓了一跳,帮着司无正扯住缰绳,马车在山道上堪堪停住,几颗破碎的石子直接顺着陡峭的悬崖栽进深不见底的山涧。
倒在路上的是个浑身是血的沙弥。
司无正跃下车,一个箭步冲到沙弥面前,伸手探鼻息:“还有气。”
清未连忙上前,帮着司无正把沙弥抬上车,裴之远蹲在车厢门前蹙眉看了看,说此人就快不行了。
“怎么会这样?”他不由焦急起来。
“你别急。”裴之远叹了口气,“不是你们不救的缘故,是他命该如此,你们就算真的把他带回城里,也救不回来。”
话说到这般地步,清未也沉默了,裴之远眼巴巴地侯在沙弥身旁等着勾魂,司无正则试着问了几个问题,结果无一例外都没有得到回答。
沙弥已是弥留之际,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哪里还能把慈宁寺发生的事说出来,最后还是在马车里咽了气。裴之远瞬间激动得不行,扑到尸首旁伸手一捞,一下子就把迷迷糊糊搞不清楚状况的沙弥勾出来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裴之远也跟着:“阿弥陀佛。”
沙弥东瞅瞅西望望,发现了红眼睛都厉鬼荀大义,哇哇大叫着开始念《金刚经》。
“有前途。”裴之远眼睛放光,“比荀大义那小子死的时候有前途多了。”
荀大义颇为委屈:“我那不是气晕了头吗?”
司无正关心的不是鬼魂之间的事情,他直截了当地问:“慈宁寺发生了什么?”
沙弥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闻言一把扯住司无正的衣袖:“这位大侠,求你下山去一趟大理寺,求他们派人来救住持吧!”
“你且将发生的事说与我听听。”
“其实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住持昨夜突然浑身是血地跑到禅房,让我偷偷下山通知大理寺。”沙弥说完又是一阵哀求,“大侠,求您……”
为了避免解释,司无正直接将大理寺的腰牌从怀里掏了出来:“不用那么麻烦,我便是大理寺的人。”
沙弥如释重负:“那我这就带你上山。”说完忽而觉得不对,一扭头看见自己毫无声息的尸体,登时一声惨叫。
“我……我我我我死了?”
裴之远凑上来:“是了是了,你已经死了。”还补充道,“我等着带你去地府报道呢。”
沙弥发了会儿呆,嚎啕大哭。
“没事的。”裴之远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拍了拍沙弥的肩,“很多人刚发现自己死的时候都是这个反应。”
“那……那他呢?”问的是荀大义。
“他的情况有点特殊。”裴之远轻咳一声。
“那他们呢?”这回问的是清未和司无正。
“人家是活人……来来来!”裴之远拉着沙弥看地上的人影,“阳寿未尽呢。”
沙弥一听更崩溃了:“这么说只有我哭成这样?”言罢,哭得更伤心。
司无正一门心思惦记慈宁寺的状况,实在是等不及,干脆将沙弥的尸身从马车上搬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沙弥倒是好说话,擦干泪说你们就地埋了吧,出家人不拘小节。司无正也就真的和清未一道,把沙弥好生埋在路边,他自己蹲在坑头怪难过的,直言没想过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可谁又不是到死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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