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我下药。”老十七露出一张万分委屈的受害者的脸, “我那时根本认不清她是谁,就这么迷迷糊糊的……清醒后才发现是这个女人。”
李行之面色淡然,适时补充:“那药原是要给我下的,只是不小心让十七叔误打误撞地给喝了……”
说完李行之还生动形象地表演了一个欲言又止。
“行之还有什么话要说的?”老皇帝强迫自己压低了嗓子,尽量冷静道,“但说无妨,你皇爷爷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会为你做主。”
李行之顺坡爬地, 一脸沉痛地将程姚瑛从前的罪行又罗列了一遍。其实无论这些事被不被抖出来, 程姚瑛都死定了, 他们皇家要颜面, 又舍不得重罚皇子。为保全皇家的颜面,程姚瑛必死无疑。
然而侯爷确乎是利用了十七皇子。把程姚瑛的罪行抖出来,吸引了皇上的注意力, 再就是让皇帝看清这个女人,最后就不会怎么罚十七皇子了。
“荒唐!”旁边有太监上前,替老皇帝将枕头垫高了些,以便他可以倚靠着枕头坐起来,怒目对向了程姚瑛,“侯爷府怎容得一个荡妇如此作妖?朕真是错看你了,才会将你许给行之!”
程姚瑛仍旧是愣愣的,直到她的父母亲都赶来皇宫。李凤蓉当即跪地,抱住了自己的女儿,哭着道:“皇上,皇上饶了我们姚瑛吧,她不是这种女人,定然是有人陷害她……”
十七皇子倏然开口,冷嘲热讽道:“哟,谁能逼你的女儿给本皇子下药呢?那可能也是有人拿刀架在程姚瑛的脖子上,逼她做坏事逼她杀人的吧?”
李凤蓉哑然,她寻常性子泼辣,可在其他地方无理取闹一下就算了,但现在这可是在御前,李凤蓉实在不敢在皇帝面前失仪,于是只能迭声问程姚瑛:“姚瑛,你和皇上解释一下,你有苦衷的对不对,是不是那个叫南子慕的陷害你?”
“……”程姚瑛自嘲地笑了笑。
她原想李行之喝完雪梨汤后,觉得不舒服就会回房休息,或是到院子里的水缸前洗脸,这时候她再让雇佣的两个高手,将意识迷离的侯爷带走。
然而整个侯爷府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被李行之换了一遍血,招收新的家丁都要经过层层审核,最终还要由侯爷亲自把关,避免从前那种什么猫猫狗狗都能混进侯爷府的状况。
就算哪个功夫高的能悄没声息地溜进到府里,不多时也会被无处不在的暗卫抓住。
所以程姚瑛只能亲身上阵,拼这最后一次。
哪怕从此往后,李行之恶心她厌恶她,只要能在这府里留有一席之地;只要能有个李景的孩子;只要她不被赶回丞相府,程姚瑛就心满意足了。
这是她……最后能保留的,卑劣的体面。
可是如今,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李凤蓉摇了摇她的肩膀,急道:“你说话阿,有娘和你爹在呢,到底是谁害的你?”
“没人害我,我自找的。”程姚瑛不想辩驳。
老皇帝长吁了一口气:“好歹是大家闺秀,居然犯下这般恶毒的错误。程姚瑛,你可知罪?”
程姚瑛颔首:“姚瑛知罪,但我没有错,我没有做过任何错事。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的人,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侯爷,为了皇家体面,我……”
“荒唐。”老皇帝按着太阳穴,吩咐大太监道,“死不改悔。既然她说她所做的事都是为了皇家,那你去找个地方让她自行了断了,别声张,让她最后一次也能维护皇家的体面罢。”
李凤蓉跪倒在地,惊慌失措道:“皇上!”
老皇帝:“朕意已决,你们退下罢。”
丞相按住了李凤蓉的肩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被带走,他心里也难受,但痛苦都是一时的,他不可能像李凤蓉一般大哭大闹。等到程姚瑛彻底没了影子,丞相才将李凤蓉从地上拉了起来:“回去吧。”
李凤蓉放声大哭,一口气没提上来,又被丞相这么没轻没重地一拽,当即就晕厥了过去。
丞相将她抱起来,露出一张牵强难看的笑脸:“皇上,小女的遗体……”
“待会朕会让人送到丞相府。”老皇帝口气略松,“丞相是个知情知趣的人,此事事关皇家和丞相府的颜面,朕相信你会解决好的。”
丞相:“微臣明白,姚瑛她这样,都怪微臣和夫人没教育好她,还望皇上莫要怪罪。”
两人你来我往,客套了好几句,最后终于聊不下去了,只好结束。
丞相一走,老皇帝就将李行之招了过去,语重心长道:“行之阿,朕知道你不喜欢程姚瑛,然她如今唉……她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唔……你那位,承晏他爹,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生,朕查不出底细,你莫要用情太深了。”
“他是个很好的人。”李行之温柔地笑笑,“行之原以为这世上,没有值得我付出真心的人。可是如今我以为,他值得。”
皇帝:“你喜欢他可以,然而最后母仪天下的不可能是这样一个无根无蒂的人,你明白吗?”
李行之盯着老皇帝混浊的眼,目光如炬:“我明白,所以我最后也不可能是坐拥这万里江山的人。”
“混账!”老皇帝瞪了他一眼,“你一向最让朕放心,如今怎么会说出这种糊涂话?别人想要这皇位朕都不见得乐意给,怎么到你这了,你还要给朕表演一个不屑一顾?”
“不是不屑,行之惶恐。”李行之道,“我的心太小了,只能装的下一人一家,天下、百姓、朝堂、后宫,都不是我想待的地方。行之也不想,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喜欢的人,还要委屈他同别人共侍一夫。”
李行之后退几步,跪地作揖:“行之不合适,也不想辜负了皇爷爷的期望。”
“男儿之志理应在国在河山,你是朕最看好的孩子,自然担的起千秋大业。”老皇帝正色道,“如今你也脱身不能了,这皇位你是坐也得坐,不坐也得坐。你可知自己这样,辜负的不是朕,而是天下百姓。”
是了,假若那纸条上说写属实,那这人间,定然不日便会有一场浩劫。
如果没有人能力挽狂澜,千千万万双眼都会放在他李行之身上。
李行之默然。
皇帝嗓子有点痒地干咳了几声,给台阶道:“再说吧,关于你感情上的问题,朕就不多说了。但还是希望你回去能自己好好想一想……”
“报!”一士兵火急火燎地在殿外站定,“匈奴商人和我天朝百姓在边境起了冲突,匈奴军队以此为借口,现在正打算进军中原,请皇上下达指示!”
该士兵的话音刚落,又有一个侯爷府的下人在殿外大喊:“侯爷不好了,鸿鹄书院传来消息,小世子不见了!”
“什么?”李行之和皇帝异口同声。
怎么麻烦事都能成堆成堆地叠加?李行之起身,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骂娘,可惜苦于在御前,不能失态,只能见这一口气生生咽下。
燃烧的火气压得他心口有些发紧。
老皇帝扶额:“传令下去,让宋辰将军带兵抵御匈奴。行之,现在外头太乱,先将承晏找到才是当务之急,你先回去罢。”
李行之颔首,末了又补了一句:“宋辰将军年纪太轻,恐怕没有什么实战经验,茹毛饮血的匈奴士兵,可不像二皇子那些三教九流聚成的军队那般好差遣。”
他这段话是想提醒皇帝,不可轻信宋辰,若他和匈奴勾结,那后果不堪设想。
“朕心里有数,会让经验丰富的郑林郑将军和他一块去的。”
郑林不在宋辞所列的名单里,李行之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飞快地回到了侯爷府。
夏荷尽碎,苍穹正灰。
一高一矮的两个小胖子在四通八达的巷子里迷了路,欢喜的那双圆眼里始终闪着警惕的光:“我们已经走了这么久了,还没有找到巷口,不如咱俩还是先回去吧?”
“都走了这么远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吧?”杨星亮不好意思地说,“关键是你记得怎么回去吗?”
欢喜扭头看了看身后一眼望不到底的巷子,向下扯了扯嘴角:“我不记得了……”
杨星亮:“是吧,我也不记得了……”
“可是,”欢喜凑到杨星亮的耳边,小声道,“可我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
杨星亮四处张望了一番,随后他挠了挠头:“怎么可能,你别自己吓自己了……”
他话音未落,只见后方拐角处和前方胡同口上方,突然飞跃出几个人来,一时间刀光剑影。
欢喜连忙拉着杨星亮退到墙根,可惜还没来得及蹲下,欢喜连人带书箱都被人一把提起。
欢喜慌忙之下疯狂挣扎,大喊大叫道:“救命阿,有人要抢我的小点心!”
他的书箱里都是小半个月以来,忍痛割爱攒下来的糖果和不易变质的饼干,要是这个被抢走了就等于要了欢喜的命。
由于欢喜太重,书箱的绳带难以承受,片刻后“撕拉”一声就断裂开,欢喜摔到了地上,然而意志使他强撑着爬起来,第一反应是跳起来抱住自己的宝贝书箱,凶狠地瞪了那人一眼:“把小点心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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