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 你等等若冰啊!”若冰跺了跺脚, 把自己丢在这,这叫什么事?
然而若冰仔细一想, 发现不大对劲, 周老爷那速度, 想来不比奈何桥上赶着去投胎的鬼魂要逊色几分。
惊鸿和周老爷的那档子事早就成了他们之间茶余饭后的八卦笑谈, 若冰一想他方才那猴急的样子, 越想越奇怪——
“周老爷不会是要去抢惊鸿的吧?”若冰心说,即刻又想起牛贵说惊鸿选的那位爷不是普通官员,“坏了。”
李行之一间一间地找过去,每次推门而入都需要巨大的勇气,然而现下的情况却不容得他犹疑,一次次落空的希望,累积在他的心口,压的他几乎肝肠寸断。
他定了定神, 踹开了下一扇门, 人站在门口望不到里边, 但是李行之已经听到了里边的动静。这回他走的不快, 试图在短时间内把心情平复下来,可是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如果说他下一秒看到的是一个……万分狼狈的南子慕,李行之想都不敢想, 他怕自己会更狼狈。
“我该说些什么,要怎么安慰他他才能接受,我可以……抱抱他吗?”
可惜这个纠结的问题并没有可实现性。
只见平阳侯被固定在墙上,四肢被捆出了一个高难度动作,嘴里还被塞满了各种形状的道具,使他只能发出“呜”的音调。
南子慕不知道走进来的是谁,对于未知,自然是要即兴演出。他抓住了平阳侯裸/露的大腿,上边遍布着南子慕方才狠狠抽上去的鞭痕,然而不知内情的人,只觉得他腿上是道道情欲的痕迹。
“原来爷喜欢这么玩。”他微笑着贴近平阳侯,错位一吻。
李行之顿时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他半点没犹豫,冲过去拉开南子慕,对着墙上的平阳侯就是一个行云流水的飞踹。
平阳侯原本就已经被南子慕折腾的脱力,李行之这不留余地的一踹,当即踹断了他两根肋骨,平阳侯嘴角溢出一串鲜血,终于是昏了过去。
“你是怎么进来的?”刚抽完平阳侯一顿销魂小皮鞭的南子慕脸不红气不喘地问,“你没事进来做什么?不怕惹人怀疑?”
说完他朝外望了望,没发现有人跟进来。于是又用手中皮鞭托起了平阳侯的下巴,然后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唔……他真晕了。”
李行之闭了闭眼,没说话。
南子慕眯起眼盯着平阳侯的嘴,不大高兴道:“侯爷你赔,我原本想趁他还清醒着的时候,拔掉他舌头的,现在好了,不知道他还要睡上多久。”
“你为何要拔他的舌头?”看到南子慕还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李行之总算找回了一点理智。
南子慕放下小皮鞭,郁闷道:“他舔了我的脖子,还死活不说和林纪文做了什么交易,我就拔他的舌头吓唬他。”
舔了他的脖子……李行之冷着脸又给昏过去的平阳侯补了一脚。
南子慕:“……你火气干嘛这么大?把他打死了可不值当。”
李行之没回答他这个问题。
“那你没事吧?”李行之的心神稍定,他现在这副模样冲进来,也不知道头发乱不乱,所以下意识地低眉,避开了南子慕的目光。
他的视线下移,才发现南子慕另一只手的指尖正在向下滴血,与红色的烛光杂糅在一起,给人带来的视觉效果就更加触目惊心。
李行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神色一下子严肃了下来,他仔仔细细地查看着南子慕手掌上的那道伤口,刀子划的很深,血肉都往外翻着。
“……”
南子慕被他这么一扯,牵到了已经有点麻木的伤口,他吃痛地将手抽回去,小声骂道:“你他娘的干什么……”
下一秒他忽然就被圈进了一个混着酒气的怀抱,可能是饮了酒,又跑了这么一段路,李行之的体温很高,南子慕第一反应就是——他的怀抱怎么这么灼人?
李行之眼角浮起轻微的红痕,只是被周围的红光所遮掩,并不易察觉。南子慕重重推了他一把,差点挣脱,李行之随即把他圈的更紧。
“哎呀爷,你这是做什么?”牛贵操起一副哭丧用的嗓子,迎到平阳侯的身边,“老天,周老爷,你可知你打了谁吗?”
李行之终于将南子慕松开,王大虎和红玉也随之赶了进来,红玉顺着李行之胸口的血手印,又看向了南子慕的手,当即吓了一跳:“大人,你的手……”
南子慕皱了皱眉,疑惑红玉和王大虎为什么现形于人前,还是说——在这个内室里使不了法力吗?
他继而摆了摆手道:“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南子慕。”李行之的眼神黯了黯,“你的手到底怎么回事?”
南子慕对他这种兴师问罪的态度十分不满,他面无表情地看向李行之:“关你什么事?我自己开心往上划的还不行吗?”
李行之的眉头皱的死紧,浑身血气莫名其妙地冲到了头顶,激出了一个没来由的火冒三丈:“你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一个人进来有多冒险?
知不知道人命很脆弱,平阳侯不是一个简单角色?
又知不知道我当时肝肠寸断的心情?
“知道什么?”
李行之声调提了起来:“知道他不怀好意,是要和你行那事?!”
南子慕坦然反问,李行之的声音有多大他的声音就有多大:“你当我是猪吗?我就乐意和他上/床了,又关侯爷您什么事?”
“走,你跟我回去。”李行之不想和他理论,干脆斩钉截铁道,“把欢喜也带上,以后你什么都不必做,这些事情我自己来解决。”
南子慕甩开了他的手,冷笑道:“回去,回哪里去?侯爷府吗?回去领了侯爷的施舍,当一个‘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你李景的妾吗?侯爷,别人稀罕我可不稀罕,这个位子比廉价的戏子也金贵不了多少!”
南子慕这一番话,落在李行之的耳朵里即是羞辱,他堂堂侯爷的妾室比不上一个戏子?
荒唐!李行之差点要脱口而出,说:那我以后都不管你了,随你怎么折腾自己,把命都给浪没了我也不会管你!
不过此话还没来得及爬上喉咙口,就被侯爷强行压下。他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心思稍定。
李行之没有计较他那一番言论,只是方才的气急还没能找到一个台阶下,所以语气仍然不太好:“谁又稀罕你当我的妾了?”
南子慕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李行之又笃定道:“我只想你做我的妻子,明媒正娶的妻子。”
南子慕:……
众人:……!
众人众妖惊恐地看向李行之,特别是牛贵和若冰——都快被这两人的对话绕晕了。以及这庞大的信息量,真可谓是一句一吃惊。
倒是王大虎率先上前,将李行之给拉开了:“别再拿你那一套花言巧语来骗我们大人……”
但凡长了耳朵,就都心知肚明,王大虎这话实在是冤枉李行之了,方才他那话说的极其认真,连南子慕都被他灼热的目光烫了一下,烫的他头皮发麻。
李行之总以为自己足够淡定,许是不胜酒力,吐出那一番话后,他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在轻微地发抖。
南子慕在尴尬的气氛里没什么情绪地问:“可你还有正室,程姚瑛就不是你明媒正娶回来的吗?”
“我可以将她休了。”李行之淡然道,皇帝和太子妃定然不会允许,然而他也并没有想好万全之策。可是侯爷自小规矩惯了,偶尔也想任性一回,哪怕只放肆这么一回。
南子慕无言以对,红玉适时打断道:“先别煽情了,大人你的血都快流干了。”
王大虎把李行之往旁边一挤,然后一把将南子慕抱起来,瞬间就没了影子。
李行之虽然惊讶,但还没有到失态的地步。然旁边的牛贵和若冰已经没忍住叫出了声来,面对着朝他们步履而来的红玉,瞳孔中写满了惊悚:“你你你……你是神仙还是妖怪?”
牛贵一向欺软怕硬,这会腿一软,就跪倒在地:“女……女神仙,饶了我们吧,是惊鸿他自己愿意跟这位爷的,和小人没有关系啊。”
红玉充耳不闻,一掌解决一个,随即抓耗子似的拎起这两只“晕耗子”,转向李行之:“侯爷,剩下的那位交给你了。”
李行之茫然地一点头,费了一番劲也没能解开平阳侯身上系着的毫无逻辑的红麻绳,于是干脆捡起被丢在地上的那把染血的长剑,没轻没重地往平阳侯身上划了几刀,解开绳子的同时,也在他身上留下了几道皮外伤。
接着他抓起这位平阳侯的两只手臂,面无表情地将他往外拖,方才李行之在看台下抢人酒喝的时候,宋辞就已经注意到了他,现在人就在内室附近静静候着。
李行之脑子乱成了一锅粥,这会看见宋辞,忙将手里的人甩手丢给他,飞快道:“这位是平阳侯,你给我看好了。内室里边的看守已经被我解决掉了,现在门没关上,你顺便带人进去搜查一番。 ”
原本照南子慕的意思,是要循循然将幕后之人揪出来,可是出了这么一事,李行之是万不肯再让南子慕独自在此涉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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