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仪!”那惨死模样如梦魔般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玄夜忍不住大声怒吼,耳畔却传来一个清脆又疑惑的声音:“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同样的场景熟悉的对话,玄夜望着正给自己上药的华仪,紧咬唇拼命克制自己感情以免惊吓到他,“瀛洲华仪上仙的名字谁不知晓?”
“其实我也知道你叫什么,”华仪朝玄夜淡淡一笑,“你是九重天的神君玄夜,对吗?”
“都是些虚名罢了。”玄夜忽然觉得就这么重新和华仪认识也挺好,起码可以避免再犯那些曾犯下的无可挽回的错误,“我没有什么追求,要说唯一想要的,大概就是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吧。”
“那样也挺好呢。”丝毫没有察觉到眼底流出的深情让华仪有些尴尬,玄夜看着脸色微红低头为自己疗伤的华仪,眸里是抹不开的柔。
华仪和玄夜就这么渐渐熟悉起来,每日同进同出感情倒也蒸蒸日上,陆压道君有事说要去东海一趟很久都没再露面,玄夜便顺理成章的呆在瀛洲陪伴华仪,收敛脾气与自尊,小心翼翼规避曾犯下的错误,倾尽自己全部的温柔和耐心,为的是弥补心中愧疚还是真的想从头再来,玄夜并不敢往深里探究,害怕得出自己所不敢认同的答案。
“你每日在这儿陪我不回九重天,真的不要紧吗?”这日华仪和玄夜正并肩坐在东海之滨的一块玉石上眺望夕阳沉入海平线,眸色被染余晖的模样。徐徐清风不时扑面而来极为闲适,华仪轻轻将头靠在玄夜肩上,慵懒的打了个哈欠。
“这世上能什么事比陪伴心上人更重要?”玄夜故作恼怒的敲敲华仪脑袋,随即在额头印上一吻揽他入怀,“倘若允许的话,我真的希望这一刻能永远定格,直至我们老去的那天。”
“我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的。”不知为何总觉得玄夜话语中夹杂着悲伤,华仪伸出手握住玄夜的手,倚在他怀里轻声说出那永远不可能实现的誓言。
“华仪上仙,我们奉天帝之命缉拿你归案。”几日后,一队突然造访的天兵直接站在仙府外朝一脸迷茫的华仪高声道,“有什么话回九重天再说吧。”
“放肆!”玄夜听见动静急忙赶过来,瞅见几个天兵正给华仪套捆仙绳立马一掌将他们击飞把华仪护在身后,“华仪犯了什么罪你们要捉他回九重天?”
似乎并不知道玄夜也在这儿,天兵们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这才解释道:“东海脊柱垮塌人族死伤无数,敖广一族尸骨无存,种种证据显示是华仪上仙所为,所以我等才奉命下界捉拿元凶,还望神君莫要为难我等才是。”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华仪天天和我在一起从没离开过瀛洲半步,怎可能出现在东海?你们且先回去,我稍后亲自面见天帝。”玄夜怎么都想不明白东海这道坎为什么就是过不去,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护住华仪再说。
“请神君莫要为难我等。”天兵们丝毫不让步,就这么和玄夜僵持着。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去。”华仪大概是不想让玄夜为难,主动站出来朝他们道:“我什么都没做过,九重天不会冤枉我的。”
“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认罪?”可到了九重天华仪才发现事情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摆在面前的人证也好物证也罢皆指向自己,而九重天显然已经获得了对华仪的处置权,虽然什么都没做但隐隐猜到栽赃嫁祸给自己的原因,华仪深深望了眼拳头紧攥身子微微发颤低垂头看不清神情正极力控制情绪的玄夜,眼里写满不舍。
“华仪根本就是被陷害的!”眼瞅着华仪就要被押送到斩仙铡,玄夜终于按捺不住冲过去夺走华仪抱在怀里,压抑到极致的情绪瞬间爆炸开来:“华仪一直跟本神君在一起!怎么可能去东海!你们好歹都是群有头有脸的神仙,这样陷害一个无辜小神仙不觉得丢人吗!我玄夜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了,谁要敢动华仪一根头发,先问问我干不干!”
“罪仙华仪,蛊惑神君乱其心智罪加一等,来人,把神君一块拿下!”似乎早就预料过玄夜会护着华仪,玄沧一声令下众神直接就冲了上去,可他们哪是玄夜对手,三两下就被打趴在地,玄沧见状飞身而下一掌将玄夜击飞,华仪也重重摔在地上,几个天将见状急忙上前压制住华仪,玄夜见状爬起身冲过去想救却被玄沧挡在身前,毫不怜惜地把脚踩在玄夜背上,玄沧毋庸置疑地严厉道:“堂堂凌霄殿岂能容你放肆!夜儿,你太令朕失望了!”
“放开我!我要救华仪!他是无辜的!”玄夜脸贴在冰冷地面,焦急视线一直落在华仪身上,“快放开我!”
“来人!直接将罪仙华仪就地正法以儆效尤!”玄沧见玄夜如此执迷不悟,终于下了那道命令。
“不——”被玄沧钳制住动弹不得的玄夜绝望的呐喊,眼睁睁看着华仪死于乱刀之下自己却无可奈何,撕心裂肺的嚎叫响彻九重天。
第119章 Chapter.05
“所以你明白了吗?每件事情的发生,每个人的因缘际会都有它存在的必要性,都有它存在的独特意义。”自浑沌中醒来的玄夜独自漂浮于黑暗空间内,身侧一个绿色圆球正围绕在身边说着晦涩难懂的话语:“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我们往往会生出一种‘如果当时那样做就好了’的想法,可实际上你当时之所以会那么做只是因为必须要这么做,你必定会这么做罢了,所以对于发生过的事情永远不要后悔,要知道你曾做过的每一个选择,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都会为你带来不同的变故和结局,因为一切都是无法改变的,你所看见的一切都是守恒守序的,就如繁星必定在夜晚闪亮,太阳和月亮永远处于两个位面是一个道理。”
“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想吗?”刚才的一幕幕还历历在目,心知这是主神给自己的考验,玄夜出声询问。
“是,但又不是。”圆球忽幻化成一位绿袍老者盘腿坐于玄夜身边,“这些只是你面临的无限可能性之一,我说过,不同的选择会导致不一样的结局。”
“也就是说如果我的选择会影响自己和身边所有人的命运?”
“不只是你,所有人都是这样。”绿袍老者睿智双眸里闪烁着光亮,“有时候很多事情全凭一念间,你永远不知道你轻易做下的选择会给他人命运带来怎样的巨变。”
“我明白了,您是告诫我凡事要三思后行不要因冲动而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终于明白主神是在告诫自己,玄夜语气也恭敬许多。
“当你真的能做到这一点的时候,力量自然就会出现在你心里。”绿袍主神说完就消失了,重新趋于黑暗的虚无空间内只剩玄夜一个人静静思索,想想确实是这样没错,自己因为冲动犯下过无数错误,倘若能改变这一点,或许如今的华仪还好好陪在自己身边也说不定。有些无奈的叹口气,玄夜在心底暗暗发誓以后绝不再意气用事,以免再做出一些后悔之事。
“是谁!”从虚无洞上来回到那片静止空间,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的玄夜套上真龙甲祭出玄戟紧紧握在手里小心防备着,忽而一个白影出现在面前,习惯性地用玄戟突刺过去却被轻轻挡住,望着眼前手持拂尘面容清冷的男子,吃惊的张大嘴巴。
啊……这儿……是哪里?华仪一个人在无尽黑暗中摸索前进着,看不见来时的路,亦望不到归途。华仪独自在这黑暗中走啊走啊不知走了多久,似乎几分钟,又似乎有几百万年那么漫长。华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困在这儿,只是觉得身子轻飘飘的缺少一种真实感。心知再走下去也是徒劳,华仪索性坐在这黑暗里紧紧抱住膝盖蜷缩着,许是人独处于黑暗久了心中总会沾染上些许阴影,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的华仪开始回想自己迄今以来的全部遭遇,在感慨自己总是被人当枪使好心没好报的同时嘴角挂着无奈苦笑,却没发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悄悄攀爬缠绕上自己影子。
“你难道没发现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吗?”黑暗中似有讥笑声音传来。
“我只是按照我想做的去做了而已,至于结果……我如何能左右?”华仪直接反驳。
“你那么无私奉献那么不计较得失一心只想帮助他人,结果却落得个人人唾骂就连魂魄都被放逐到这虚无之地的凄惨境地,真的值得?”话语中的讥笑意味更加明显,“华仪啊华仪,你太蠢了,蠢得无可救药。”
“我只是不忍心看着别人痛苦而已!这很愚蠢吗?我只是想帮助别人,哪里错了!”华仪分贝提高些许。
“别说的那么义正言辞了!其实你只是通过救助他人来寻找自己价值罢了,毕竟你就是个最卑微低贱的草木类神仙啊!如果没有陆压道君你什么都不是!”
“我没有!”
“别不承认了!你根本就没那么高尚那么无私!你只是想让别人承认你认可你,让你觉得自己有存在价值罢了!”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这样想过!”
“华仪啊华仪,你还要带着那副伪善面具多久啊嗯?我可真替你感到悲哀,你连正视自己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