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九重眉心挑了一下望他:“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积极?”
叶长生乐滋滋地点了点头道:“所以说,今天是小年,难得一次么。”
站起身来不知从哪翻出一套专门用来打扫的工具, 对着贺九重道:“再者说来, 都已经快过年了, 平时脏点眼不见为净, 但是这会儿总不能脏到新年去。”
说着,将手里的递给贺九重, 一点都不见外地对着他笑眯眯地道:“那么,所有的窗户玻璃就麻烦你了, 我去整理屋子里的其他东西。”
贺九重伸手接过那块抹布,轻轻地笑了一声, 望着叶长生眼神玩味:“这么多年了, 恐怕敢像这样让我帮忙打扫屋子的, 也就你一人了。”
叶长生眨了一下眼,理所当然地道:“那当然, 我跟他们又不一样, 他们都是外人,而我是你的男朋友嘛。”扬着唇笑得眉眼弯弯,半抬起手,将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交错着比划了一下, “比心。”
贺九重听着那句“男朋友”再看看叶长生白皙清秀的脸,心头微微一动,上前了半步伸手卡住他的下巴向上抬了一分,又低下头,结结实实地便与那头交换了一个缠绵的深吻。
贺九重的吻总是霸道而又缠人的,细细密密地将叶长生包裹住,强硬地不允许他有丝毫退却,让他退无可退地只能顺着他的节奏,然后一起在彼此交缠的呼吸之间沉沦。
一吻罢了,叶长生略有点虚脱地往后倚着墙站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缓过了神,带着点无奈地抬头望着那边一脸餍足的男人,有些忧愁地道:“亲爱的,你不觉得我们刚刚才在一起,平时这些甜甜蜜蜜还是需要克制一下的么?”
“是么。”
贺九重半压着眼皮垂眸望着叶长生,声音因为夹杂着一丝低低地笑意竟显露出了某种要命的危险和性感。
他的手轻轻地扣住叶长生的下巴,拇指缓缓地在他的唇角上摩挲了一下,猩红色的眸子里隐约地又溢出了某种不满足来:“我以为我自己已经足够克制了,不是么?”
叶长生感受着唇边那人指腹上略带着一点薄茧触感,再望望那双闪烁着某种暗色的眼眸,脑子里顿时便警铃大作,面上立即是乖巧地地点点头,随即诚恳地附和着道:“对,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贺九重瞧着那头一脸明显心口不一的模样,面子上并没有挑破,只是唇边的隐约的笑意又深了一点。
松开了扣着叶长生下巴的手,稍稍站直了身子问他道:“打扫要怎么做?”
看着那头具有压迫力的身影与自己离得稍远了些,叶长生悄悄地舒了一口气,神情里明显比之前轻松了一点。
他咳了一声走到一旁的柜子前,往里头拿了一小摞旧报纸摆在了客厅的茶几上,然后随手撕了半张,团成一团拿在手里,示范性地走到客厅的窗户前将手中的报纸往玻璃上擦了擦。
“就这样,里外全部用报纸擦一遍,在用干抹布擦一遍,窗户上看不见什么明显的污渍就行了。”想了想,又不是很放心地补充着道:“不过边框四周的地方,你记得之后还要用湿抹布再擦一遍——你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贺九重的视线落在叶长生的身上,不答反问:“若是我做好了,那又有什么奖励?”
叶长生歪歪头,望着那边随口道:“奖励你一个爱的么么哒?”
贺九重点点头,从叶长生手里接过那团报纸团,随即唇角一勾,意味深长地道:“好,那我就期待着由你主动的么么哒。”
叶长生看着贺九重的模样,觉得自己可能无意间又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咳。”
伸手摸了摸鼻尖,已经隐约有几分后悔的叶长生清了清嗓子,也不再跟他挤在客厅,随手拿起一旁的扫帚跟簸箕,直接就往卧室里走了去。
虽然整个屋子不怎么大,但是正正经经地打扫下来也还是颇费工夫。
贺九重虽然一直被叶长生戏称为“行走的破坏王”,但是这会儿真的做起了家务,虽不说是多么完美,但是好歹也没有发生什么类似于“将窗户整个拆卸下来”的惨案。
两个人分工着一点一点打扫着,又配合着用长扫帚往天花板的四周清理了一下角落的灰尘,赶在中午吃饭之前,好歹是初步将屋子都重新清理归置了一遍。再将一大早就已经塞进洗衣机的衣服、床单都全部放到阳台上晾晒起来,这次的大扫除才终于算是告一段落。
折腾了一上午的叶长生这会儿得了闲,先是去浴室洗了个澡,再舒舒服服地躺倒已经换过新床单的巨大双人床上,忍不住就生出了一点睡意来。
贺九重从客厅走进来,坐到床边望着他玩味地道:“累了?”
叶长生仰面看他一眼,点了点头又转身趴了过来,随手捞了个枕头垫在下巴下面用手环住了笑道:“难道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贺九重伸了手在他的脖颈处不轻不重地捏着:“不仅累不过是清理一间屋子,你看起来怎么比在外面奔波了一天还要疲惫?”
叶长生被贺九重捏的有些痒,忍不住就缩着脖子笑出声来:“那大概是因为我天生就不适合干这个吧。”说着,抱着怀里的枕头滚了一下,异常感慨地道,“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还好我们的家就这么一点点大。这么小的房子我们都得打扫一个上午,那些活在大房子里的人可怎么办啊?”
贺九重望着他,淡淡地开口打破他的幻想道:“……他们有佣人。”
叶长生:“……”
贺九重:“甚至不止一个。”
叶长生:“……”
贺九重捏捏他的耳垂:“所以还是努力赚钱吧,嗯?”
叶长生深深地叹一口气:“好吧,我觉得你说的对。”
吃过了午饭,抵挡不住睡意汹涌的叶长生抱着被子往阳台的小躺椅上一躺,舒舒服服地便睡了过去,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偏的有些厉害了,他看了一眼时间,钟表上的时针刚刚爬过了“四”。
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又溜溜达达地回到卧室,一抬头,正瞧着那头贺九重正盘坐在床上,一脸兴味盎然地翻看着什么。
他走过去往他那里瞥了一眼,随即笑着道:“我刚把这本相册收起来,你怎么好好的又给我翻出来了。”
贺九重勾勾唇,掀起眼皮瞧他一眼道:“你有相册,之前没见你拿出来过?”
叶长生坐到贺九重身边,一双腿在床边晃呀晃的:“屋子里的杂物太多,一层一层堆积着,我自己都不知道把它压在那个角落去了。也就是上午整理房间的时候,刚好找到了,这才又特意收起来了。”
探了头凑过去问道:“你看到哪了?”
贺九重将相册递过去分他一半:“一点。”
叶长生也不在乎他的回答,兴致勃勃地将照片翻到了最开头:“你看,这是我刚满月的时候拍的满月照,那张稍微大点了,应该是一百天的时候了。”
贺九重看着上面冲着镜头笑得甜到人心里头去的小叶长生,眸子动了一下,指尖在照片上摩挲了一会儿,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地道:“满月时的孩子怎么没有头发?”
叶长生乐不可支,侧着头看着贺九重道:“你没发现我不但没有头发,也还没有眉毛么!”又伸手翻了一页相册,道,“毕竟我们这边以前有满月宴时剔胎发的习俗么。”
贺九重微微挑了下眉,倒是对此没有再说什么。
随着叶长生叽叽喳喳的解说一张一张地往后翻,本来就不厚的相册很快便就看完了。
将相册合上,正准备放回抽屉里,一起身,却有一张随意夹在相册末尾的照片倏然地从里头滑落了下来。
叶长生弯下腰将那张单独的照片捡起来,视线往上面扫了一眼,随即脸上却是浮起了一点浅淡的笑意,自言自语地道:“我还以为这张照片丢了,没想到是夹在后面了啊。”
贺九重朝那头望了一眼,问道:“什么?”
叶长生便伸手将手上那张照片递了过去。
那是一张看起来就颇具历史感的照片了,站在一栋老房子前头,年轻的男人偏过头,似笑非笑地,正看着身边一个约莫六七岁正在大哭的孩子。
叶长生道:“这是我和我师父唯一的一张合照,照片上那时候我刚跟着他没多久,好像才刚刚六岁的样子吧。”他回忆着道,“那时候他正接了一个单子,说是镇子里有鬼作祟,为了引诱那个鬼出来,他就让我去当诱饵——虽然过程有惊无险,但是我当时也是吓得不清。你看我哭的多惨。”
贺九重抬了眸子扫他一眼道:“那你后来又是怎么原谅他的?”
叶长生眨了眨眼,像是思索了一下,道:“他后来给我买了一串糖葫芦。山楂特别大,糖裹得特别厚的那种。”
贺九重低笑了一声,他坐到了床边,伸手将叶长生猛地往自己这头一拉,然后抱着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面对面地跨坐在了自己身上。
他看着跨坐在自己腿上的少年,手指漫不经心地在他半长的头发上轻轻地缠绕着:“可惜你师父已经不在了,不然我可以帮你再教训他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