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令钟云从有些无所适从,他急忙转移话题,一方面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一方面是真的好奇:“烽火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它藏起来?”
“其实我也不是刻意那么做,只是当初我陷入了长时间的沉眠,完全与外界切断了联系。直到你回到‘孤岛’,我这个‘幽灵’才逐渐苏醒。”
钟云从一时无言,片刻之后才复而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处理它?一直雪藏着吗?”
烽火机械厂的军火库被称之为“所罗门的宝藏”,对于它不能发挥应有的用处,钟云从多少还是会感到可惜。
“当然不会,在接下来合适的时机里,我会把它交给你。”
肖隐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笑意,钟云从却是悚然一惊,话也说不利索:“你、你在开玩笑吗……我拿这么多军火干嘛……”
“你想怎么做都可以,只要你觉得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肖隐温和地对他说,“想要交给治管局也可以。”
钟云从没想到,他居然打算把这个军火库的处置权交到自己手里……他登时有种捧着烫手山芋的感觉。
此时的肖隐与他的精神力是相通的,对于他的想法也是了如指掌:“你不用感到不安,因为一开始,烽火就是打算留给你的。”
他的声音一直很平淡,因此流露的不明显,但钟云从还是察觉到了,他字里行间裹挟着的一点难以言喻的微妙情感。
可能是被感染了,他的心底也涌起了微妙的波澜。
对于自己和肖隐的关系,他得承认,他有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但他们之间存在的联系,却是无法否认的。
不只是血缘上的纽带,还有精神上的关联。
但钟云从还是没法把他当成是“父亲”,他过不去心理上的那个坎儿。
原因很多,但最令他难以接受的是……他看着也太年轻了!分明就是他的同龄人!就算他想认,那声“爹”也叫不出口啊!
可转念一想,他之所以容颜不老,是因为他很早就不在了。
想到这里,钟云从的心底蓦然一恸。
是啊,肖隐早就死了,现在跟他对话的,不过是他遗留的一部分精神力。
钟云从忽然就不吭声了,对方也心有所感,只听他轻声笑道:“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你不用为难了。”
钟云从一怔,随后分辩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肖隐温柔地打断他,“能见到你,我很高兴。”
钟云从想回一句“我也很高兴”,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你方才说,等到合适的时机……是指什么时候?”
这回轮到肖隐沉默,须臾,他才叹息着出声:“等你活下来。”
钟云从仿佛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来,尽管知道自己现在很危险,高涨的精神力却还是让他忽略了一个事实——自己可能是会死的。
他迟疑着发问:“你不是预见了未来吗……”我真的会死吗?
“但没有你的结局。”肖隐很诚实,“但我希望你能活下来,你活下来了,其他人才能活下来。”
钟云从错愕:“为什么这么说?”
“你的情况很特殊……你身体里的病毒,跟我们很像,但并不是同一种。”肖隐字斟句酌,“知道宗正则为什么等到现在才把你带回‘孤岛’吗?”
钟云从已然震惊:“……为什么?”
“因为你体内病毒的潜伏期刚结束,在它真正现身之后,你才能发挥出真正的价值。”
钟云从诧异到失声。
“但一切的前提,是你必须得熬过这一关。”
钟云从喃喃出声:“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
“你必须做到。先不说未来那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你知道现在的‘孤岛’变成什么样了吗?”
他的话令钟云从不寒而栗:“发生什么了?”
“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了。”肖隐叹道,“那些你在意的人,他们都很危险……尤其是那个人。”
钟云从本来还想追问那个人是谁,但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他隐隐有了预感。
“我想离开这里……我该怎么做?”
“首先,你得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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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跟踪宗沅淇有一段时间了。
苏闲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很大原因在于他是个新人,脸生,宗沅淇应该是没见过他的,这种活干起来比较方便。
另外,也因为他相对来说,比较闲。
郑飞一开始还挺难接受的,毕竟偷偷摸摸地跟着个女人,很容易引发一些误会,但上司的命令,他没有拒绝的立场。
那就只能照做了。
跟了一阵子,他没能从这个女人身上发现任何不对劲,她的生活轨迹很有规律,几乎是每日重复两点一线——她是个小学教师,从学校到家里,时不时还会去趟医院。
而郑飞也是从这里才发现她还有一重身份——宗局的女儿。
他那会儿差点以为苏闲疯了:居然让他去跟踪顶头上司的女儿,还不提前告诉他对方的真实身份,要是被发现了,估计他会直接被扫地出门的。
可苏闲对于他的牢骚却是云淡风轻:“会让你去调查,自然是有原因的,你不要有负担……对了,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就挺正常的一姑娘,天天上班下班,从来不迟到早退。”郑飞报告完结果之后,又忍不住问,“她到底怎么了……真的没关系吗?”
他其实想问“宗局”知道这件事吗?不过瞥了眼苏闲无波无澜的脸,又把话给咽回去了。
不过苏闲却是看穿了他满腹的心事,笑了笑:“放心吧,他知道。”
他想了想,为了让郑飞更安心,又补了一句:“就是他布置的任务。”
谁知他一说完,郑飞更不安心了——亲爹让人监视闺女?这究竟是个怎么回事?
苏闲眼沉如水,没有再解释,只是挥手把人打发走:“继续跟着她。”
这几天,宗正则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他瞒着所有人,强迫医生为他注射大剂量的镇定剂,导致他自己长时间地处于昏睡状态。
苏闲是无意中发现这个秘密的,他对宗正则的状态十分担忧,镇定剂这种东西,摄入的太多,对身体肯定是有害的。
“我现在这副身体,无论是多大的副作用,都能消受……总不能让你一天到晚守在我床边吧,你又不是我儿子。”
宗正则是玩笑口吻,可字字句句,驳的苏闲无言以对。
他的身体恢复了七八成,想回局里去,却又放心不下宗正则。
幸好前些日子霍璟醒来了,他伤的不轻,还没法出院,苏闲去看了他,眉宇间的重重忧虑没能瞒过霍璟的眼睛,再三追问之下,他吐露了一部分实情。
于是霍璟主动搬到了宗正则隔壁的病房。
“你忙去吧,我看着他。”
苏闲稍稍放心,只是临走的时候欲言又止。
霍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索性把话挑明了:“放心,真到了那时候,我不会下不了手的。”
苏闲得了保证,心底却是难过得紧。
“孤岛”这阵子真是鸡飞狗跳,东城的异种一股脑地往西城涌,短短几日,西城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病毒刚爆发那阵子的光景——街头巷尾都有行尸走肉游荡。
这说是意外事件,苏闲是不信的,“暗影”有驱使异种的法子,这事儿他很早就知道了。
这会儿突然用上了,看来又要闹事。
他脑中的警铃响个不停。
治管局的人光是对付这波人就已经是分身乏术了,幸好综管局也派人加入了清剿异种的队伍,有了他们的火力相助,紧急的局势才有缓和之象。
结果还没等他们喘口气,另一波人祸又来了——类似于赵涛的那种催熟的产物,果然被放出来了。
那些因为注射了“破茧”,而由普通人强行转为异能者的家伙,在苏闲看来,他们要比异种还危险的多。
更要命的是,这一次数量不在少数。
宗正则危在旦夕,“暗影”双管齐下,搅乱浑水,这其中要说没有联系,苏闲是不信的。
而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去对抗。
尽管心里满是牢骚,但郑飞还是得继续跟着宗沅淇。
一开始,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两点一线,兢兢业业地教书育人,颇受学生爱戴,搞的郑飞的负罪感很重。
直到今天傍晚。
和往常一样的下班时间,五点多快六点的时候,宗沅淇从小学里走了出来。
郑飞瞅准时机,悄摸摸地跟了上去。
本以为是跟平时一样无聊中还略带猥琐的一段路程,可他没想到的是,今天却是有了一点不一样——宗沅淇拐了一条从没走过的路。
郑飞心头一跳,直觉告诉他,今天或许会有收获。
那条巷子地处偏僻,基本没有人烟,无主的猫猫狗狗倒是有几条,窜来窜去,烦人得很,宗沅淇停下来回头看了好几次,差点把他给暴露了。
幸好他身手还算敏捷,藏的及时,才没有露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