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这个骄傲的劲儿,倒是跟她的上司大同小异。
可能近墨者黑吧。
“好吧。”钟云从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又问,“那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我捎给他?或者一两句话也行。反正我这阵子天天都要跟霍教官见面。”
冰女眉梢微扬:“这么热心?”
钟云从被她问的一愣,随后却是挠挠头:“不是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想顺手帮个忙来着。”
苏闲摇头失笑:“你是属鸿雁的啊?”
钟云从翻了个白眼:“我属青鸟的!”
冰女淡淡一笑:“不用了,没那么夸张。”顿了一下,又低声说了一句:“要是有话,会当面说给他听的。”
“酷!”钟云从竖起大拇指,然后又挥挥手,“那就再见了。”
把偷的车开回原位之后,钟云从领着苏闲回他的501宿舍。
“这一来一回,还偷了辆车,居然没被发现,真是老天保佑。”钟云从心有余悸,“不然我真担心被赶出训练营,今晚要流落街头了。”
苏闲勾了勾嘴角,没说话,钟云从眨眨眼,忽然嘚瑟一笑:“差点忘了还有你在……你会收留我的对吧?”
“要付房租。”苏闲说完这句,正好登上五楼,楼梯口右转,他在最近的一扇门前停下:“是这间吧?”
“嗯。”钟云从摸出钥匙,夜色太深,他一直没找到锁孔,嘴里还顾着调情:“我之前给你钱,你又不收……还是你想要点别的东西?”
钥匙在老式铜锁上打了个滑,摩擦出一道沉闷的划刻声,苏闲倚在墙边,望着他慌手忙脚的模样,不由一笑:“你能有什么东西?”
“要不你来撬开得了。”钟云从差点想把手里的钥匙给扔了,到底还是没那么冲动,继续摸索着,同时不忘打嘴炮,“你说说看啊,说不定我还真有。”
苏闲的目光掠过他低俯的侧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后走了过去,就着他捏着钥匙的手指,准确地将钥匙的锐齿送进锁孔,吻合之后,轻轻一转,锁芯咔哒一声,门锁应声而开。
“说你什么好?钥匙在手上都开不了锁。”苏闲一面嘲笑,一面松开了手,前襟却冷不丁地被抓住,接着他整个人被拽着往对面带。
钟云从的力道没掌握好,嘴唇碰到的时候,牙齿也不小心磕到他的下唇,尝到甜腥味之后,他又惊慌失措地从他唇上离开,指腹心疼地抹过上头的伤口:“对不起……疼不疼?”
苏闲仍旧没有作答,他只是扶上他的腰,微微侧过脸,继续了那个惊鸿一现的吻。
跟方才的莽撞冒昧不同,这一次来的既温柔又缠绵。
整个过程就像是翻船后沉入海底的求生者,挣扎着想要游出水面,却不得其法,所有感官知觉都被深邃的黑暗所吞没,不得不在水里呼吸,严重的窒息感扼住了所有的呼吸通道。直至对方的呼吸打在唇上,仿佛是日光穿透昏天暗地的水层,循着微弱的光,终于冲破汹涌暗潮,浮出海面。
总算死里逃生。
唇齿间的厮磨似乎能定住时间,漫长的像是一个世界,又好似只是一眨眼。
他们等到呼吸略微平复之后,才进了屋子。
钟云从掀了电灯开关,光线不是很明亮,昏昏欲睡的样子,倒是贴合了此刻的暧昧。
钟云从一路低着头,差点找错自己的铺位,好不容易找对了,坐下来的时候还撞了一下头。
他“嘶”地倒吸一口凉气,苏闲有些无奈:“没事吧?”
钟云从一边揉着额头,一边觑了眼他下唇上的伤口,心脏跳得像是连续闯了120个红灯的违规车辆,险些从胸腔里冲出来。
“没事……”他几不可闻地反问道,“你呢?”
苏闲一怔,而后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舔了下唇上的伤口:“……我也没事。”
他不舔还好,一舔,钟云从只觉大脑轰然一声,好像坐在炸药堆上一般,腾地站起:“那个,你随便坐,累了的话就先睡……我去冲个澡。”
苏闲又楞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什么,他不由莞尔:“好……那你先吧。”
钟云从晕乎乎的,一开始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随手抓了两件衣服就落荒而逃了。跑到一半,给冷风一吹,才缓过来:我先……那他的意思是,他也想冲?
所以说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大家都一样!
他步伐轻快地来到走廊尽头的公共淋浴间,这么晚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热水。
这个点唯一的好处就是基本不会有别人了。
喷头打开之后,果然出来的是凉水,他浑身一哆嗦,全身上下针扎似的疼。
不过人体的耐受力还是挺强的,最初那阵子的刺骨寒意过去之后,皮肤开始逐渐适应水的温度,冲久了,甚至还能感觉到一点若有似无的暖意。
约莫十分钟,钟云从觉得差不多了,水流戛然而止,他站在花洒下,从头到脚都在滴水。
他侧过身,随手捞过毛巾擦身子的时候,蓦然听见了一个娇嫩清脆的声音。
“好久不见了,云哥哥。”
卧槽……听到这个声音,钟云从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或是惊恐,而是拿毛巾捂住了关键部位。
确认挡严实之后才气急败坏地背过身,冲着那神出鬼没的小姑娘咬牙切齿。
“小妹妹,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男人洗澡的时候,女孩子不可以随便闯进来???”
第124章 消息
裹在厚重黑斗篷里的盈盈显然并不把他的懊恼当成一回事,甚至滴溜溜的大眼睛还故意在他近乎全裸的身上巡视了一圈,才在钟云从羞愤的目光里施施然地笑了起来:“身材比我想象的好。”
钟云从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次“被调戏”贡献了一个小姑娘,虽然这个小姑娘并不是普通的小姑娘,但他还是没有任何成就感。
这种话我并不想从你嘴里听到好吗?!他愤懑地想道,而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叹了口气:“有什么话,等我把衣服穿上之后吧?”
“你现在就可以穿。”盈盈嫣然一笑,“你一边穿,咱们一边说。”
钟云从刚伸出去拿衣服的手顿了一下,一张脸皱成了苦瓜:“这个……你要问的那个人,我不太清楚,得让苏闲跟你说。”
女孩神情一凛,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你是在耍我吗?要不是为了避开他,你以为我愿意看你的光屁股吗?”
钟云从大窘,心说难道我想让你看吗?不过他并不想激怒对方,只好忍气吞声:“那我也没办法,只有他知道啊。”
“我是让你查,又不是让他查。”不过他的目的显然没能达到,他心惊胆战地看着那姑娘手里多了支黑洞洞的枪口,“我看你就是想让他过来救你吧?不怕死的话,你就试试。”
钟云从无可奈何,他心里也有计较——我现在该怎么做?光着屁股跟她打一架?还是大声喊救命?不过隔着一条走廊,苏闲能听见吗?再说了他万一真过来了,看到我这幅样子岂不是太丢人了……
他思前想后,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先把裤子穿上。
他抖了抖手里的长裤,想穿起来却又瞻前顾后,他一脸为难地跟小女孩打商量:“那啥,你可以继续用枪指着我,但是头能不能稍微偏过去一丢丢……”
盈盈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形下,在钟云从眼里还是面子大过天,好气又好笑:“你别费心思了,我是不会给你机会逃跑的。”
“首先,就算我要逃也得先穿了裤子再逃吧?”钟云从气极反笑,“其次,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杀我?那现在就可以动手了。最后,你要是想抓我的话,那也得先让我把裤子穿上喽,否则我宁死不屈!”
小姑娘听完这话盯着他看了好几秒钟,看的他后背发凉,而后勾起薄薄的嘴角,缓缓地偏过头去,面朝着浴室门口:“行吧,给你十秒钟时间,赶紧穿。”
说着她就倒数起来,催命似的,钟云从慌慌张张地把腿塞进裤筒,情急之下差点穿反,他叫苦不迭,同时还有点小委屈:我就是想穿个裤子而已,为什么搞的跟定时炸弹倒计时一样?
“……三,二……”盈盈目不转睛地看着入口,她在防备着苏闲,可也不忘分出一部分余光给手忙脚乱的钟云从,心里觉得这人又愚蠢又好玩,怎么能活到现在的?
她薄唇微启,正要吐出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倏然惊现一道寒芒,一把匕首破空而来,急急地循着她的门面盯来。
果然来了!她提起十二万分的警惕,抬手便是一枪,她枪法很不错,子弹准确无误地击打在薄刃上,直接打乱了既定的轨道,匕首与她擦肩而过。
盈盈的眼底蓄起戾气,朝着门边连开数枪,一时间弹壳乱飞,硝烟弥漫,虽然她的手枪上装了消音器,枪声没有扩散开,但也无法彻底地消除,一声声沉闷的坼响在这样的深夜里,同样有惊心动魄的效果。
苏闲在放了一记暗箭之后,仍是隐在暗处蛰伏不出,这让盈盈有些焦躁,她是受过训练,可说到底,她那点手段在苏闲面前真是拿不出手,真刀真枪干起来,她不认为自己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