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两个娃儿躺在榻上,互相扯着小手。妇人坐在旁边,一个个轻轻拍着,口中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悠悠飘出屋外。
金公子目不转睛地看了许久,垂首一声长叹,对家丁言道:“只要是在这院中,任何需求,尽量满足他们俩吧。还剩最后两天,你们再辛苦一下,千万不可出任何差错。”说罢,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两天?两天之后。无为推算一番,猛然想到,是金老爷的头七!外界所言,金家一脉单传,金公子年过弱冠,并未娶亲。这两个娃娃是什么人?为什么被藏在这里特殊照顾?
有涯似乎对这些并不感兴趣,蹲在无为身边,东张西望,眼角瞥见远处屋脊上有个黑影。不用细想,就知道是谁躲在那里。他一手搭上无为的肩头,两人凑的极近。后者茫然地问一句:“你做什么?”
“师兄,这两个小童子长得粉雕玉琢,真可爱哈?”他只是随口遮掩一句。无为却落在心里,登时想通了原由。他目光一凛,面上露出几分惊愕,反手一巴掌拍在有涯肩头,“玉婴儿!”说着手结法印,“我要看看这两个娃娃的命格。”
“别!”有涯立即握着无为的双手,神情古怪,一双眼睛四处瞟,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说出下文来。
此时,后门由内打开,金公子又是一身朴素,头戴斗笠的装扮。
“不会是又要去逍遥坊吧?”无为推了推有涯,“回头再来算,先跟上他。”后者一面应承,一面绕到无为身后,笑吟吟地说道:“师兄走前面,末学垫后。”无为只当他在耍滑头,懒得计较,匆匆跟上金公子。却不知有涯手上悄然结个法印,落在屋脊走兽身上。
直到二人走远,剑玉宸原地沉思一瞬,也顺着路线追上去。就在他路过那两人蹲守的位置时,突来一声震耳欲聋地兽吼,惊得他差点失足摔进金府。回身看到那末尾的垂兽仿佛活了一般,一双眼睛闪着幽幽异色,继而,五六只走兽也像是被唤醒,逐个儿开了眼,好不骇人。
激起武者警觉,剑玉宸提剑护身,悄然退后一步。与此同时,身后又是响起一声凤鸣,骑凤仙人手臂一抬,身后走兽猛地全部站起身,下一瞬,一齐奔向犹在诧异中的剑玉宸。
正如二人所料,金公子果然又进了逍遥坊。想起少师无为双亲的话,无为硬生生停步,不敢再直接从大门入。两人躲在房顶,只能看到金公子和跑堂低语几句,直接被安置在一间客房。
正在发愁找不到地方近距离监视,有涯随手打开一扇窗户,带着人翻进屋内。无为瞧了一圈儿,急忙说道:“这不行,来人会被发现,快走!”
有涯一把拉住他,“放心好了,这是我的房间,不会有人随意进来。”
“你的?”无为一脸惊愕,突然明白过来,“你一直住这里?!你住青楼……”
“嘘!”有涯手忙脚乱地示意他噤声,“师兄,你别大惊小怪地咋呼,隔壁就是宫羽的房间。惊动了他们,咱就甭听墙角了。”
无为瞬间住声,压低声音问道:“宫……宫羽,是谁?”
☆、028
“你看了就知道。”有涯说着推开另一侧的窗子,指了指外面。无为走过去,站在窗边,这才发现,此处原来是个拐角,恰巧可以看到旁边房内的情况。难道特地住在逍遥坊,就为了盯金公子?那这小子也考量的未免太长远了点儿吧?看向面上三分得意,一副等着被夸奖的有涯,他瞥个白眼儿过去,不再理会。
隔壁房中,金公子独自坐在桌前,自斟自饮,一言不发。片刻之后,一人推门而入,还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公子。
无为瞧着身影有点儿眼熟,正欲询问,耳边飘来一句轻声细语,“他就是宫羽,逍遥坊里镇场子的琴师。”他猛一转头,差点儿撞有涯怀里,发觉对方就站在自己身后,一手撑着窗棂。无为心中莫名升起一丝异样情绪,他不着痕迹地挪了挪身体,看向对面屋子,“原来是那个弹琴的,金公子和一名琴师走这么近,他俩很熟吗?”
“关系匪浅。”
宫羽看上去神色有异,“这种时候,你不应该再来逍遥坊。”
“公子我最不缺的就是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金公子说罢,狠狠灌下一杯酒,将酒盅重重放在桌上,“倒酒!”
宫羽走近桌前,一只手扣住酒壶,好言相劝:“别再喝了,它解决不了你的问题。”
“逍遥坊打开门做生意,怎么还拦着客人花钱?”金公子扫了对桌的人一眼,“既然你不肯陪酒,……”他嗖地起身,一把拉过宫羽,“那就陪本公子睡一觉,你总能够解决本公子的问题吧?”
两人一番拉扯较劲,金公子仗着几分蛮力,搂过宫羽轻薄,后者奋力将人推开,“金公子,令尊尚未入土,你清醒一点儿!”
“有什么关系,你都能陪害死自己兄弟的后人逍遥快活,又何须在乎仇人尸骨未寒?他死的时候,我不是正和你在这里行床笫之欢?这结果不正是拜你所赐?”金公子一番话出口,宫羽如遭雷击,僵在当场,任凭对方予取予求。
此刻,无为终于明白,这二人之间的关系。他连忙移开视线,有意回避,正撞见有涯略微垂首投过来得目光。后者似是没料到会被抓个正着,抬手指着对面,“师兄,你看!”
“看什么看,不知道非礼勿视,非……”无为还没说完,就被有涯双手托着下巴,强行扭头。他抗拒地闭上眼,不肯去看,“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忽地一道寒光闪过,无为猛然睁开眼。金公子紧紧搂着宫羽,一只手上提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危险!”他立即一手攀上窗棂,却被有涯从身后箍住,“稍安勿躁,等等看。”
“等什么?!要死人了!”无为不禁疑惑,明明这小子修为很不济事,但每次只要是有涯铁了心不放手,他就无法挣脱。
事实证明,有涯是对的。
金公子悄然收回匕首,从怀中拿出一物,摊在宫羽面前,“曾经以为,遇见你是上天的恩赐,让我多年来的坚持更加有意义。可惜,原来一切都是假的,是我一厢情愿,是我们金府的罪恶,永远也无法躲过报应!”
☆、029
“那个是……是金棺!”无为眼前一亮,激动地抓着有涯,“怎么会在金公子手里,看上去他们和金棺之间有着理不清的关系。”后者再一次低声提醒:“师兄,你想我们被发现吗?”无为立时噤声,将注意力放在对面屋子。
宫羽咬着嘴唇,不言不语,目光停在金公子手中一个二寸有余,亮闪闪的小金棺。即使一切全都在他意料之中,但见眼前人大悲无声,他不由得避开目光。
良久的寂静,金公子一声叹息,“你大概不知道,老爷从不沾手送入金府的东西,只有在他六十大寿的当夜,儿子郑重将礼物交到亲爹手中,他便再也没有醒来。那一份贺礼是我视如生命之上的友人所赠,却夺走我唯一亲人的性命。”
真相一字一句被揭露。宫羽心中了然,若非金公子的推手,计划根本不会成功,也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然而,不是如此,又能是什么结果呢?
“当我在金府外遇到你,便注定我们家要为曾经的恶行,用以生命赎罪。”金公子顿了顿,继续道:“倒是难为你了,把自己委身给一只疯狗,终于忍到大仇得报。宫羽,现在的结果,你是否满意?是不是还需斩草除根?”他一挥袖,手中寒光闪闪,缓缓摊开手掌,递上前。
看到金公子手中的匕首,宫羽摇了摇头,脚步踉跄地后退。对方一步一步靠近他,“既然你拒绝,那我可以为父报仇吗?”语气平淡地让人丝毫感觉不到是生死大事。
“嗯。”宫羽身形顿住,不再退缩,缓缓合上双眼。
又是一阵死寂,“砰!”房中已经没有金公子的人影,桌上泛着幽幽寒光的匕首,映出宫羽面色泛白,黯然神伤。
将事情进行串联,无为理出一条思绪。是宫羽将金棺送给金老爷,当夜金老爷就死了。而金公子看到金棺就知道是宫羽所为,但却没有送官查办。听二人的对话,两家似乎上一代就结下冤仇,才落得如今下场。
无为狐疑地瞧着有涯,“金公子手里的金棺,分明和之前那名樵夫所得的是同一个。你一直住在这里,应该知道宫羽是什么来路吧?”
“他就是一个弹琴卖艺的。”看出无为一脸不信,有涯言道:“我曾经碰过宫羽,发现他身上缺半个生魂,才知道是死过一次的人。”
“碰过?”无为眼角斜着有涯,透出几分意味深长,“没看出来,你还有这嗜好。”他挑眉问道:“知道会损多少年修为吗?”
有涯先是一愣,暗自偷笑,故作慌乱地解释,“师兄,我住宫羽隔壁,抬头不见低头见,迈出房门难免会有个擦碰,不就发现了?”说罢,瞄了无为一眼,赶紧岔开话题,“会不会金老爷大喜之日,一看送得是个金棺材,直接被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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