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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妖与半山 (弄清风)


  “好了!”桓乐把宝刀一甩:“都不许吵,出来个能说话的!”
  岑深和阿贵则坐在院墙上吃瓜,阿贵不无惊奇地问:“小深深,你说这一屋子影妖究竟怎么回事?我都不知道隔壁竟然有这么多妖怪。”
  岑深道:“影妖虽弱,可繁殖能力极强,也极易存活。凡阴影处皆有影妖,这是定律。”
  “这倒也是。”阿贵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那么多混在一起,也没闻到有多大的妖气。可能是我们对影妖的气味太熟悉了反而忽略了吧,可是……它们聚在这儿做什么?”
  岑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他能感觉得到这些影妖一定与无先生这桩事情有关。
  此时,影妖们已经推举出了一个发言人蹦到桓乐面前,圆球滚了滚,做了个类似抬头的动作,怯生生问:“大、大哥,你要吃我们吗?我们、不好吃,吃、吃下去、一团气,放出来、都、都是屁,真的!”
  桓乐:“……”
  影妖:“嘤嘤嘤嘤嘤!”
  “停!”桓乐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头疼地说:“谁说我要吃你们了?莫把我与那低等妖物混为一谈。我问你们,为何聚集于此?为何行窃?”
  话音落下,影妖群情激动。
  “没有!”
  “没有偷!”
  “没有没有!”
  “……”
  “还说没有?”桓乐大步将竹篮从箭上取下,挑眉:“这不是你们偷的?”
  “吴先生的!”
  “我们、帮忙修!”
  “对!修!”
  “把它修好!”
  “修好了,开心!”
  “开心!”
  “开心!”
  影妖们蹦蹦跳跳,又叽叽喳喳,桓乐虽听得头大,但也理出了一些头绪。他不由看向院墙处,与岑深来了个目光交汇。
  岑深抬手指了指结界,桓乐秒懂,立刻打开结界放他们进来。
  “有头绪?”岑深轻松跳下院墙,走到桓乐身旁。
  “它们提到了无先生。”桓乐蹙眉:“如果它们真的只是帮忙送修,确实算不上偷。”
  阿贵便从岑深口袋里钻出来,语重心长道:“乐乐少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一开始谁也没说它们是小偷啊,妄作判断是不对的。你啊,还是太年轻了。”
  桓乐气死,然而他还没说什么,岑深便将阿贵从口袋里掏出来,扔进了影妖堆里。他的表情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说:“那你就负责审问了。”
  “救命!!!”四脚朝天的阿贵很快被淹没在影妖堆里,依稀传出几声呼救。桓乐乐得冲它做了个鬼脸,而后极其狗腿地跟上岑深。
  “阿岑,给。”桓乐把刚刚被推举出的影妖代表捧到岑深面前。岑深看了它一眼,愣是没看出这黑乎乎小妖怪的五官在哪儿,便开门见山问了一个问题——
  “无先生,还活着吗?”
  “死、死了。”影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难过,情绪明显低落了下去。
  “死了。”岑深重复着这个冰冷的事实,顿了一秒,转身走进敞开的房门,神色平静地打量着这间废弃的屋子。
  屋子确实已经没有了一丝人气,厚厚的灰尘给它盖上了一层时光的外衣,而这外衣下的真实,又是什么呢?
  这里是客厅,正中是一个茶案,茶案上方挂着一副山水画,两侧各有一把太师椅,很典型的老派风格。
  再往里走,是一间很大的卧室。卧室之所以大,是因为它包含了书房的部分,而岑深在见到这个书房时,面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堆得满满当当的书架、随处可见的图纸和古籍、满桌的零件,还有尚未完成拼装的二十四柱八卦锁,无一不在说明这里是一个匠师的房间。
  而这位匠师,此时此刻就坐在书桌前的靠背椅上。时光剥夺了他的肉身,只留下皑皑白骨,空洞地望着紧闭的窗口。
  骤然见到一具白骨,桓乐倒吸一口冷气的同时,下意识地将岑深拦在身后。
  岑深却拨开他的手,步伐坚定地走到桌前,低头看向摆在白骨身前的一张纸。那是一张信纸,被镇尺压着,一直尘封于此。
  它的最后一句话正是岑深见过无数次的“劳烦”。
  经年的尘埃,封住的是时间,封不住的是留存在信纸上的斑驳血迹。血点呈喷射状,岑深几乎能想象到那位无先生在留下绝笔后,痛苦的捂着胸口吐出鲜血的模样。
  他蓦地回忆起桓乐的推理——这数年如一日的“劳烦”,正是死者发出的信号。
  “啊!”桓乐倏然打破沉默,他错愕地看着掌心里的影妖,明明连五官都不知道在哪儿,可此时却哭成了一个泪球。
  汩汩的泪水顺着桓乐的指缝往下流淌,“嘀嗒、嘀嗒”,打湿了地上的尘土。
  “你别哭啊。”桓乐急忙安慰他,岑深却仍专注于那封信。他怕擅自拿起信纸导致损毁,便用桌上的羽毛笔轻轻扫开纸上的灰尘,三分钟后,这封没能送出去的信时隔百年,终于得以现世。
  傅先生吾友:
  昨日闻北海先生之事,悲痛万分。
  北海先生仁厚善良,凡所作为,皆从大义,当为吾辈之楷模。尝于西南,秉烛夜谈,引为知己,今故人西去,感喟良多。
  先生之悲痛,无以代之。而今乱世当道,匠师一脉衰落至此,吾虽万死,不足以慰先辈。呕心沥血,亦不足以平不甘。然吾大限将至,恐不能活,遍思天下匠师,力挽狂澜者,唯先生一人而已。
  多事之秋,草率此书,实为强人所难,祈恕不恭。
  若有朝一日,得见盛世安康,星火犹在,此心足矣。感激涕零,不能言表。
  谨启。
  劳烦。
  ——W
  信越到后面,字迹越潦草,以至于写信者根本来不及留下自己的名字,只来得及留下一个同样代表自己的W,便溘然长逝。
  他的手甚至还保持着握笔的姿势。
  可笑岑深还以为他只是写得一手狂草。
  影妖还在哭,这种低智、弱小,甚至连人形都不能拥有的小妖怪,竟还有这样悲伤的时刻。岑深的心里有所触动,回忆便自动浮现眼前。
  桓乐也感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气氛,斟酌着,问:“他……究竟是谁?”
  岑深答:“他应该就是匠师协会最后一任会长,吴崇庵。”
  大唐匠师协会,千年辉煌,葬于乱世。
  岑深说不清这是怎样一种沉痛,他感受不了,只是从前听爷爷讲起时,从他不断的叹息声中窥见一二。
  他想这大抵是一种无法割舍的情怀吧。
  可谁也不曾料到,这段辉煌的最后一声叹息会遗落在这里,无人知晓,无人问津。近百年过去,留下的只是一具枯骨和一封未送出的信。
  哪有什么鬼呢?
  有的只是他的不甘和自责罢了。
  岑深再度看向影妖,声音有些暗哑:“你一直在这里陪着他,对不对?”
  影妖哭得圆鼓鼓的身体都瘪了下去,但仍回望向岑深。
  最低等的影妖,再如何开智,也比不过七岁孩童。岑深想,这大概就是他这些年持续收到竹篮的原因,真的只是恰好而已。
  “修好,开心。”影妖再次重复着这句话,情绪又显而易见地高昂起来。
  “修好了,开心!”
  “开心!”
  “开心!”
  它蹦蹦跳跳的,一下子跳到了吴崇庵的腿上。白骨随着它的动作咯咯响,仿佛在笑一般。


第16章 快递
  废弃的小院里,多了一个新堆的土包。土包在角落的槐树下面,看起来毫不起眼,也许在等几年,就会再次化为平地。
  岑深也没有给他立碑,只是回去做了一桌菜端到坟前,再给他捎上了一瓶爷爷最爱喝的二锅头。
  桓乐坐在屋顶上看着他,岑深站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盘着腿,支着下巴,脸上没了笑意,似是一直在思考着什么。
  结界撤去后,影妖们都躲了起来,只有那只被推举为代表的影妖还赖在坟头当装饰品,甚至还垂涎着岑深做的菜。
  “他一定很难过吧……”他喃喃自语着,往后仰倒在屋瓦上。百年前是个什么特殊的时间点,他并不了解,匠师协会的兴衰荣辱按理说也跟他没关系,但是桓乐仔细一想,不对。
  吴崇庵的死,代表着匠师协会的终结。
  而南榴桥的匠师协会,则是一切的开端。
  他和岑深,恰好在这一头一尾。
  还有谁呢?
  柳七。夫子。
  他有种感觉,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线将这一切串联起来,想要找出真相,那必定绕不开这个“大唐匠师协会”。
  那个姓柳的第一任会长,到底是谁呢?
  桓乐搜索枯肠,仍没有收获。说到底他只不过是在匠师协会买过一个物件讨娘亲欢心,夫子也甚少提到那位友人,桓乐所知道的,不过就是一个姓而已。
  不对,是他真没听过,还是忘了?
  桓乐很少有自我怀疑的时候,因为他的记性真的很好。但这种有关于别人家的事情,多是出现在八卦流言中,譬如茶馆、青楼或隔壁大婶的嘴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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