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好几次馒头的爪子险险擦过不正的尾巴后,不正那一双绿豆大小的红宝石般的小眼睛满是无奈。
突然停下动作,归麒虚眯起眼睛,看着今天的第七波人,目光看似不经意地在人群中扫了扫,听到开门声便自然而然转过来,落在吃了幻神丹、容貌未改变回黑发的男子。
归麒下意识放开不正,馒头兴奋地扑上去,抱了个满怀。
蹭啊蹭~
不正果断装死……
“又是求师尊医治的?”
“嗯。”
归麒故意询问,有心找找话题,可对方并不配合,简简单单嗯了声便应付了自己。
这情况是从来到这小院以后,就发生的。
归麒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只是隐约觉得师尊越来越沉默了,虽然师尊原本就寡言,不喜多话,但归麒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一阵失神后,亓官慕寒已走到归麒面前,归麒这才注意到,师尊手里拿着一碟子。
碟中规整地摆放着精美的糕点,主料是蒸熟的糯米粉和盛开时采摘并烘制的干玄都花,干花只要花瓣,玄都花三月开花,花期短暂,花朵玲珑。
而亓官慕寒要的是朝阳刚出来时,还挂着陈露的花瓣,所以更不好收集。
可再不好收集,花终究是花,闲来无事的附庸风雅、怡情养性之物,却也抵不上一条性命。
令无数求医问药者震惊的事,在月城,有人用一盒上品花茶,求得药门邪尊一药石之恩。
求医者乃一对恩爱夫妻,其夫人腹中怀有身孕,但有恶疾,为求保下胎儿,四处求访名医,无一不是“流胎保命”这一个结论。
幸运的是丈夫是养花行家,专为人培养名贵花草,而其夫人是爱茶之人,那盒玄都花本就是她用丈夫养的名贵玄都花精心烘制,又恰巧碰上亓官慕寒要玄都花来给归麒做糕点。
归麒眼睫动了动,手指在糕点上方游动,选了一块感觉最好看的,苍白的手指似乎能和雪白的米粉融为一体,毫无血色可言。
糕点被递到亓官慕寒嘴边,糕点中心还镶嵌有一朵由花瓣拼凑的五瓣花型。
香甜可口的味道因离得很近,而变得浓郁了几分,亓官慕寒眸色沉了沉,咬了一小口。
剩下的被归麒打了个弯儿,塞进他自己口中,三两下啃完,腮帮子立刻鼓了起来,像贪食的松鼠,很是可爱。
“我只要你。”
嘴里还包着东西,气氛也似乎有所缓和,归麒却冷不丁如此说道。
没管亓官慕寒的反应,归麒又拈了一块糕点,头也不回地离开,徒留下亓官慕寒一人待在原地。
落荒而逃的归麒只觉得满口的香甜比吃了黄连还苦,苦得他舌尖都麻了,只机械地咀嚼着,怎么也吞不下去。
半隐半现的暗纹又悄然冒出,黑沉的眼眸闪过一瞬红光,手中的糕点已被捏的稀碎!
很难看。
那样无法控制自己的自己,很难看!
归麒明显地感觉到,自从那所谓的灵魄融合之后,那些拼命被自己掩藏而不愿在亓官慕寒面前显露的东西,不甘被扣留在深渊。
它们——想出来!
迫切地想占有亓官慕寒的一切,无论身心,哪怕一根头发丝都是属于他归麒的,要想掉都得问他同意不同意!
想要舔舐亓官慕寒的每一寸皮肤,身上的任何地方都留下他的烙印、他的气息,在所有人面前,狠狠地侵犯他,向所有人面前宣示主权。
想要吃掉他,真正的意义上的“吃”,食肉饮血,骨血相融,让旁人再无法觊觎!
这就是他一直一直一直都不停地压抑着、克制着,不敢表现出来的变态一样的扭曲的占有欲。
恐怖的戾气弥漫出来,危险的气压令周围鸦雀无声,不知不觉归麒已经在这梧桐林里干坐了一个下午。
微风轻轻拂动,金黄的梧桐叶便簌簌而落,明明很美,却凭空生出了几分萧条。
张开手,手掌里安静躺着的碎的不成型的糕点,微微倾了倾手掌,顿住,移到唇边,一点一点用舌尖舔舐干净。
有点甜了。
将手放下去,归麒舔舔嘴唇,半眯着眼睛,似在假寐。
须臾,归麒抬起头,嘴唇勾起,形成邪肆的弧度,黑沉的眸蕴含着强烈的侵略性,神秘的暗纹令他看起来带有别样的魅惑。
“我在想——”低沉的声线有种说不出的舒适,但在这极致的悦耳背后,掩藏着难以捉摸的危险,“师尊如果没来找我,我是不是就要在这里挂一晚上露水了。”
亓官慕寒闷声不吭,把归麒拉起来。
手上微凉的温度令归麒舒服地眯了眯眼睛,他跟着力道站起来,突然,腰身一紧,被抱进熟悉的怀抱,淡淡的冷香涌入呼吸中,令他迷醉,抱着他的力气大得几乎要把他揉进身体,让他几乎窒息,但却疯魔地享受着。
归麒双手垂在身侧,哑声道:“不躲了?”
亓官慕寒垂眸:“不。”
“为什么?”
别告诉他什么曾经什么什么的,他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过,就算归流离曾经差点娶了别人,那也是归流离的事情,他是归麒便永远是,别的事情与他无关!
“黑麒麟的血脉不可断绝。”
“你说什么?”归麒伸手放在亓官慕寒的肩上,用力推开,冷冷地看着亓官慕寒的眼睛,质问。
亓官慕寒自然不敢真的对归麒用多大的力,被归麒推开,后背撞在树干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归麒生气了,非常生气!
亓官慕寒甚至不敢直视归麒的眼睛,他翕动薄唇,无声重复道:“黑麒麟的血脉不可断绝。”
归麒看着亓官慕寒,一言不发,良久,他突然笑了,他此刻的笑干净得像不带一点杂质的清水,红艳的朱砂痣闪动着微光,竟令亓官慕寒后背生寒。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掌下颤抖的嘴唇,若有似无地伸进唇缝。
归麒压在亓官慕寒身上,头缓缓靠近,猩红的舌尖舔过亓官慕寒的嘴角,幽幽道:“那我可得努力努力,让师尊早些怀上宝宝,好延续我的血脉。”
亓官慕寒如被当头一棒,登时愣在当场,难得一见地红了脸颊,虽然只是淡淡的薄红。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才意识到某个抵着他的东西还恶意地顶了顶。
“你……”亓官慕寒身体有一瞬僵住,但却乖乖的没有挣扎,只冷声警告道,“这是野外。”
“那又如何?”归麒勾起危险的笑,漆黑的眼睛里深沉得看不出情绪。
亓官慕寒服软似的闭了闭眼睛,控制住自己想要反抗的冲动,如果可以,他并不喜欢背对着归麒。
……
(部分删减,以免被锁,请大家谅解。)
……
“我早说过,要干得你哭着求饶。”归麒舔舔唇角,毫不掩饰眼中的疯狂,“你要血脉是吗?现在可要加油呐,师尊!”
扭动、解放、复又交缠相拥着……
半夜,大战停息之后,归麒苦逼地晕倒过去,失去意识之前忍不住悲怆一下,都想把自己给掐死,太丢脸了!倒不是那个啥尽人亡,虽然是能量暴动失控导致的,还差点被迫被黑麒麟之力吞噬同化,但也丢不起这个脸啊。
不过在晕倒前,归麒还不忘威胁一下师尊大人:“师尊,如果你敢趁我昏睡跑掉,我就南风馆,你不要我总有人要……”
抱住趴在自己身上毫无意识的徒弟,师尊大人只觉得哭笑不得。
将彼此清理干净后,亓官慕寒抱着徒弟,起身的时候腿还有点发软,后面倒是没有被伤到,就是觉得里面还填充着东西,身体酥酥麻麻的,感觉……怪怪的……
亓官慕寒带着归麒回去的时候,娑戈正在院子里烤兔子想加夜宵,笨手笨脚地拿着把巴掌大的小蒲扇在疯狂煽火,院子全是黑烟。
不得不说,即使是在烤兔子,娑戈夫人仍能保持着自己优美的姿态。
娑戈听见推门的动静,抬头就看到自家儿砸在那冷冰冰没情调的家伙怀里边,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啪地扔下小扑扇,烤得半生不熟黑漆漆的兔子哐啷一头栽进火堆里,娑戈眉毛一抬,皮笑肉不笑道:“君予墓,谁给你的狗胆!”
亓官慕寒脸色有点苍白(归麒做的),不冷不热道:“归麒需要休息,老夫人请安静些。”
“你!”娑戈脸色乎地狰狞了一瞬,很快又变回高贵优雅的样子,她抬起下巴,即使有身高上的差距,仍不会给人弱势的错觉,“你以为,第一次流离放弃了你,第二次还有可能选你吗?即便重活过来,你那卑贱的灵魄肮脏的血统也不会改变。”
亓官慕寒冷冷地看着娑戈,有那么一瞬,那真心杀了对方,但不行,就凭她是娑戈的母亲这点,他就下不了手。
觉察到亓官慕寒的冰冷杀意,娑戈不以为然,甚至变本加厉地挑衅亓官慕寒。
“想杀我?别忘了,当年若不是为你,流离不可能失魂落魄到有危险靠近都没反应过来!若不是你,流离更不会受那魂飞魄散之苦,差点回不来!”
亓官慕寒猛地抬起眸,那双即使吃了幻神丹都改不了这近无色的眼眸,冰冷的目光毫无保留地撞进娑戈的眼睛,仿若无望的冰川向她压下,让她有种即将被粉身碎骨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