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麒赤脚几步跨到床边,将怀里的人一把扔向柔软的大床上。
丝毫不给冥三喘息的机会,归麒快速覆上去,幽深的墨瞳夹杂着一丝冷酷。
“亓官慕寒?邪尊?君邪?”归麒的语气越来越阴冷,带着不易察觉的决绝和十分明显的愤怒。几乎每个字都被他在口中反复咀嚼了无数遍,他顿了一下,咬牙切齿地道出最后三个字,“君——予——墓!”
见一贯面不改色的人此刻听到这三个字,脸色苍白,但依旧没太大的表情,归麒怒极反笑,笑得邪魅勾魂。他勾起身下的人一缕白发,放在鼻前轻嗅,淡淡的冷香传入鼻间。
“好玩吗?”
亓官慕寒面无表情地看着在眼前渐渐放大的堪称颠倒众生的脸,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妖媚的脸挂着邪气的笑,眉心的朱砂痣似乎要滴出血来。
“说话!”
归麒厉声喝道,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厉气,亓官慕寒却敏锐地发现归麒的身体在细微地颤抖,眼露痛苦之色,虽然被很快掩饰过去,就连抵在他小腹的东西都快速疲软了。
“归麒!你……”
就在亓官慕寒伸手要碰到归麒时,归麒突然往后退开,哪只双腿发软,无力地跌坐在一旁。亓官慕寒一顿,继续去扶归麒,这次便被十分明显地躲开,更是对上了归麒冰冷的眼。
“别碰我!”
亓官慕寒沉默片刻,轻幽幽道:“我没玩。”
“呵……”
归麒自嘲地冷笑着,脸上浮现着十分冰冷、绝望的表情。
那模样令人心惊,让人心疼。
“你只是为了从我身上找回那个叫归流离的男人!”
尖锐的指责声冲击向亓官慕寒,那双墨色的眼瞳变得十分红冶,如同鳞片的暗纹从归麒的身上浮现出来,既繁琐,又神秘。
完美的融合竟然在此刻发生排斥!
“归麒……”
“别叫我!”
有史以来,归麒第一次这样对待亓官慕寒,他抱住自己的双臂,指尖冒出锐利漆黑的指甲,像野兽的爪子一般,指甲形成弧形的钩状,将手臂抓得血肉模糊。
经络从皮肤下浮现,青色的血管凹凸不平,看起来就在要爆开!
“咳——”
归麒突然咳出一口红色之中带着诡异的紫色血液,腥甜的气味弥漫开来……
亓官慕寒面色凝重,他难得不顾归麒的意愿,强势地将闹别扭的徒弟拉回来。他一边理顺归麒体内暴动的气,一边解释着,希望归麒能静下心来。
“我收下你的时候并不知道你就是他。我的记忆有很大一段时间的空缺,那是被曾经的你取走的。直到我遇见了你,我的脑袋里才经常出现一些碎片。如果你不喜欢,我就把这些记忆抽出来。但有一点,你必须记住,我从未想过利用你,或者说将你当成曾经的归流离。”
被亓官慕寒梳理着气,归麒舒适了许多,他就这样靠在亓官慕寒的腿上,感受着对方微暖的体温。
“我曾说过,你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知无不言。”
房间里静默不语,亓官慕寒动作未停,不急不躁地持续手里的动作。而全身冒出密密麻麻的鳞片暗纹的归麒,则一直躺在亓官慕寒的腿上,他盯着亓官慕寒的脸,似乎要看出一朵花来,不知在想什么。
看了许久,归麒似乎感到疲惫,闭上眼神,纤长细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我要吃桃花糕。”
亓官慕寒一顿,他停下手,拨了拨归麒脸色的碎发,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归麒的脸颊。
妖媚的朱砂痣此刻暗淡无光,似乎也多了几分沉寂。
亓官慕寒默默地看了归麒一眼,仔细给归麒盖上被子,说道:“我很快回来。”
归麒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眸,不着痕迹地撇开头,躲开亓官慕寒的触碰。
对此,亓官慕寒一顿,只好先无奈离开。
出去前,亓官慕寒将房间里一地的水全部挥手处理掉,等他端着一碗软糯的热粥和香甜的糕点推门而入——房间里空无一人。
一丝凉风吹过,亓官慕寒只觉得冻得刺骨。
作者有话要说: 干脆就这样完结了吧……………………
噗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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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抽风)
第59章 谁的娘亲
雨唰唰地下着,细密的雨丝在天地之间织起一张灰蒙蒙的幔帐,街上屈指可数的行人好似被雨丝控制的傀儡,彼此擦肩而过,没有生气。
归麒低着头,将整个人包裹在肥大的灰色的斗篷里,体型臃肿,五官藏匿在阴影中,叫人看不出样貌。
身上的暗纹还没褪去,只好如此下策。
漫无目的地行走着,不知该去往哪里,他讨厌这样无法控制情绪的自己,明明知道师尊如何待他的,明明只是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觉醒来,脑子多了很多别人的东西。
可一说话,便出口伤人,明明那是他最爱的师尊,为什么当时心里会突然钻出一股杀意,想要将手掐上师尊的脖子,或者……穿透师尊的心脏……
为什么……
他舍不得的啊!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神情恍惚中,归麒并没有注意到前方迎面而来的女子,以至于将人撞倒了,还自顾自地离开,结果被气炸的女子抓住,才被迫停下。
归麒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便是落在坑里的精美雨伞,貌似还被自己踩了一脚,他转头便看到溅了一身泥点在纱裙上,气得表情都扭曲了的女子的脸,登时有点被吓到。
唔……这脸……似乎有那么一丢丢眼熟?
“喂!你撞了人,就想一走了之?!”看起来包得这么严实,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么就是长得太丑见不得人。
归麒自知理亏,只得好言道:“姑娘,抱歉,在下一时走神,未曾注意到姑娘。”
没想到声音还挺好听的,女子撇了撇嘴,取出腰间的墨玉长箫,抵着归麒的下巴,抬了抬,眼神挑剔地在藏在阴影里的归麒的脸上来回扫荡,不满道:“就这样?”
长箫顺下而行,在归麒的心脏处停下。
见归麒依旧不露声色,女子扬了扬细长的柳眉,娓娓道来:“本小姐乃铸剑阁少阁主徐若姗是也,你冒犯了本小姐,还毁了本小姐的衣裳,就这么一句不冷不淡的道歉就行了?”
归麒眯了眯眼,挡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红芒,耐下性子道:“小姐认为?”
“赔——你是赔不起的,道歉嘛,也得有点实质性的东西。”徐若姗漂亮的杏眼里充满了嘲意和恶意,“那本小姐就勉为其难,许你当本小姐的仆人。”
归麒沉默不语,他在认真思考自己是否真的赔不起一件衣服。
就在徐若姗要发难时,一只手放在她的眼前,干净光洁,白皙如凝脂,指节分明,指甲被修剪得平滑整齐。
这是一只男人的手,还特别好看。
当然,重要的不是这只手,而是手中躺着一粒半透明的粉色珠子,珠子圆润饱满,被雨水润泽,隐散地发着朦胧的光。
“这是……”
“鲛人泪。”归麒淡淡说道,对信手拿出的稀世珍宝毫无自觉,“赔小姐的纱裙可行?”
徐若姗眼里顿时冒出炽热的光芒,她一把夺过鲛人泪,感到手里传来的冰凉,心情好了大半,眼珠一转,又道:“衣服是赔了,但你冒犯了本小姐,看在你奉上鲛人泪,本小姐也不多计较,不过本小姐衣服脏了伞也坏了,你要送本小姐回家。”
“孤男寡女,对小姐声誉多有不妥。”
徐若姗还想辩解,但又顿住,心想万一被玄天表兄误会了,那可得不偿失。
“那行吧,本小姐今日就放过你了。”
“多谢。”
归麒颔首离去,并未发现不远处站有一个修长身影。
“归麒……”
语气十分复杂的两个字从一张薄唇中吐出,冰冷的表情几乎要裂开。
亓官慕寒望着归麒越来越远的背影,沉沉吐出无奈叹息,最后仍是跟了上去。他自然不会认为归麒和那女子之间能有什么,徒弟使性子了,当师尊的,抓回去就是了。
天渐渐变晴朗,不知从哪里传来醉人的桂花香。
无处想去的归麒一时兴起,沿着这花香而去,不时便走到一处小院,里面有一颗高大的开满了金灿灿的桂花的桂树。
“吱吖——”
木门从里面被打开,婆娑的老妇从院子里出来,手里提着竹篮,里面装满了金黄色的桂花。
“年轻人,你站在老朽院门做甚?”老妇的声音很是苍老,脸上满是沟壑般的褶子,一双眼睛却沉稳睿智。
归麒站在门前,眼神落在矮小的老妇身上,很快便收回去,望着躺在土壤中的被雨水打落的桂花。
“我闻着花香无意中行至于此。”
老妇听了归麒的话,咧嘴笑了笑,看起来并不慈祥,反而阴沉狰狞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