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归桐屿直视君一焚的眼睛,这是第一次,他将自己的欲望和渴求完完整整呈现在君一焚的面前,他说,“但是……你会后悔……”
如果真的结为“伴生”,他便再也不会放开君一焚了,他永远都别想逃离他身边。
君一焚纠结着眉毛,表面上暴躁强势,心脏早就跳得紊乱不安,他急着问道:“我在问你答不答应?”
归桐屿沉默片刻,表情认真,深褐色的瞳孔浮现出金色的瞳纹,他的声音变得沙哑低沉:“家主知道代价吗?”
这样的归桐屿是君一焚第一次看到,那样的蛊惑、神秘,充满危险,仿佛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愚蠢的问题。
君一焚抬起上身,寻到归桐屿的唇,缓缓落下,然后松开,道:“让我做你的伴生,归桐屿。”
笨蛋,只有这样,才能把你彻底圈在身边啊。
连离开的理由都别想有。
“我……”归桐屿心中剧震,他狂喜得手指都在颤抖,“我……嘶……”最敏感的尾巴尖儿突然传来剧烈的刺痛,归桐屿欲想抽回来,却扯不动。这才发现他的尾巴尖儿被君一焚掐在手里。
归桐屿不禁哭笑不得,所以说家主现在这是在威胁他吗?
此刻的家主可爱得让他疯狂!
归桐屿将双手紧握成拳,冰凉的血液染红了指尖,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君一焚虽然没有再掐他的尾巴尖儿了,可还是有点痛。
“有时候我真想离开你身边。”归桐屿伸出手环抱住对方,他贪婪地呼吸着夹杂着君一焚的味道的空气,在君一焚没有看见的地方,那双深褐色的眸色变成了耀眼的金色,他沉声说道,“可当我意识到应该离开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无法离开了。”
“那就不要离开,永远别放手。”
第21章 成功顺毛
亓官慕寒没有打算现在就带归麒离开村子,归麒的灵魄还不够稳固,经不起丝毫颠簸。
半了月了,归麒还没有醒来。
这半月里,侥幸活下来的村民也已经先后下山,他们太久没有过过普通人的生活,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但他们并没有想过,他们的某些习性,可能已经不再合适普通的人群了。
阴气散尽,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多年来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这萎靡的村子,鸟鸣山涧,宁静安详,显得有了点生气。
亓官慕寒在外面院子放了个躺椅,把归麒抱出去一起晒太阳,挺好的太阳,暖洋洋的,也不会毒辣。
馒头靠在旁边,躺着,露出柔软的白肚皮,蜜蜂飞过的时候,它就动一动耳朵。
归麒只觉得自己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灿烂的太阳光刺得他眼睛有点疼。
“……师尊?”
归麒喊着,发觉嗓子干涩得很。
在归麒睁眼的时候,亓官慕寒就发现了,见归麒说话哑的不行,便问:“渴了?”
归麒点了点头,顿时脑袋晕晕沉沉,难受。
看着亓官慕寒走进屋子,很快便出来,手里拿着个茶壶和杯子。
喝完水,归麒总算找到自己的声音,问:“我怎么了?”
亓官慕寒言简意赅:“用了定魂珠的后遗症。”
归麒:“……”所以那是什么?
院子里变得沉默,归麒不太能明白,为何睡了一觉醒来,气氛怎么变得有点奇怪。
下山买东西的四人这时候回来了,正巧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小公子醒了?”说话的是莺歌,她是第一个进院的,所以也是最快看到归麒醒着。
听到陌生的女人声音,归麒疑惑地转过头,看到四个全都不认识的人。领头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女人,穿着紫色纱衣,很有韵味,那双温柔沧桑的眼睛,让归麒觉得有点熟悉。
归麒歪了歪头,怀疑地问:“莺歌?”
“是我,小公子。”莺歌笑起来很温柔,也很真诚,同样保持着一种距离感。
“你的病……”归麒犹豫了一下,才说出剩下半句,“都好了?”
“都好了,多亏了小公子的师尊。”莺歌福了福身,感激地看了眼亓官慕寒,又看向归麒,“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还求小公子能收下我们,为奴为婢。”
“哦。”归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下巴,视线投到莺歌的身后,忽而眯起眼睛,像一只准备露出爪子的小狼,问,“他是谁?”
他?
还是她?
众人不约而同冒出疑惑。
归麒指向人群里最小的女孩儿,他没有再问莺歌,而是看向亓官慕寒,又问:“她是谁?”
大手一挥,亓官慕寒将小徒弟一把捞起来,自己则坐回躺椅,然后把瘦瘦小小的徒弟放在腿上。
“木敏儿和你差不多大,可以做你的玩伴。”
归麒低着头,大半张脸被头发遮挡着,因为一直睡着,头发便是散着的,没有束,藏在阴影里的眸子一片死寂:“什么意思?”
从被亓官慕寒收下的那一刻,归麒的小脑瓜里就没有什么师徒的概念,他只知道,他想留在这个男人的身边。他不懂得什么尊师敬长,更不明白什么一日为师众生为父。他只晓得,在他的内心完全接纳男人靠近以后,男人就必须是他的。
亓官慕寒是一座高不可攀的高山,归麒自知蚍蜉,但他仍妄想着撼树。
归麒谨言慎行地待在亓官慕寒的身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的喜怒。对方丁点的亲昵都会让他就会欣喜若狂,让他觉得自己是被宠爱着的,他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没人受尽冷眼的卑贱之人。
而木敏儿的突然出现,让归麒强烈的独占爆发,一直藏在内心最深处的阴暗被他亲手翻出来!
明明答应过他,只要他的!现在却看到可爱的女孩子,就忍不住了吗?平日里看着冷冰冰的,一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模样,其实内里和那些逛窑子的男人没什么两样!
院子里安静得可怕,其他人大气不敢出一个。
归麒用力挣脱肩膀上的手,猛地跳到地上,瘦小的身体踉跄了一下,及时稳住,归麒冷冷地说:“骗子!”
“骗子!”
同样的语气,冰冷的指责在亓官慕寒的脑海中响起——
雪峰上,大雪纷飞,不见一丝绿意,一点春丶色。
峰顶,琴声袅袅,珠滚玉盘之声,清耳涤心,堪称绝妙之音,却,悲恸哀戚,那琴声竟似在泣血。
寻着琴音游走,且看雪峰的最高之处,一身着玄色底纹、白色衣袍的佳人,正在用青葱玉指如舞动般拨动着着琴弦。
一藏蓝衣袍,面带铁面,配有两把长刀的男子站在弹琴人身后,唤道:“流离。”
在琴弦之中翻飞的手指一顿,没有发现,复又继续弹奏起来,只是柔情凄婉的琴声不再,快速转换为湍急如潮水般的危险气势,癫狂疯魔。
“诤——”
琴弦断,苍白如雪的手背上多了一道红得渗血的印子。
“流离!”
男子紧张得冲上去抓住对方的手,心疼得不自己。
归流离勾了勾唇,笑却没有到达眼底,他说:“既然将我推开,又何必再来抓住?君予墓,记着,是我不要你了!”
君予墓抓紧手中想抽出的手,慌忙解释:“流离,我没有想推开你,她是你娘亲,我凭什么反对?我根本就……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
“呵……其实从一开始你就对我不是女子耿耿于怀吧?”
“我……”
“骗子!”归流离用力扳开君予墓的手,冷声说道,“我再也不会相信你!”
君予墓愣在原地,归流离从他身旁擦身而过,君予墓并没有看见,一滴血泪从对方精致的脸庞滑落……
啪——
清脆的一记耳光响起,归麒苍白的小脸上快速浮现出醒目的指印。
火辣辣的痛苦的令归麒愣住,左耳里一震嗡鸣,他觉得自己快聋了。
同时一脸震惊的还有站在院中的李知远、莺歌和木家姐妹。亓官慕寒对归麒的爱护和宠溺他们亲眼所见,这半月里大事小事都是亓官慕寒亲力亲为,对这个徒弟寸步不离。
尽管知道亓官慕寒随着性情做事,正邪难分,但谁也没想到,亓官慕寒居然会打归麒。
包括亓官慕寒自己也同样没想到,他会因为归麒的一句话失控。
此刻,亓官慕寒却是第一次尝到后悔的滋味儿。
亓官慕寒轻轻碰了碰归麒的脸,现在脸颊已经微肿了,皮肤下面渗着惊人的血丝,害怕弄疼了归麒,亓官慕寒的动作显得小心翼翼。
因为牙齿刮到了脸颊里面的肉,归麒尝到一丝腥甜,他觉得胃又开始痛了。
归麒后仰着躲开亓官慕寒的手,眼底湿润得快要流出液体来,但归麒却龇牙咧嘴地笑了笑, 看起来有点没心没肺,却又矛盾地充斥着快将这小小的人儿湮没的悲伤。
亓官慕寒看得一怔愣,归麒将另一边脸伸到亓官慕寒的手边,轻缓温柔地说道:“邪尊大人,要不要再试试这边?”
亓官慕寒身体轻颤,嚅动了下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用力将归麒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