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就吸引了老大夫的注意力,老大夫把纸张原位放回去,顺着窗户缝隙看向院中,问荆端着一篮子的菜叶还有土豆,快要巳时了,问荆在准备早午饭了。
这不是重点,老大夫想要找的重点是,为什么问荆会发声?
平日里,虽然能够发出一些简短的声音,但是问荆还是能不动嘴就绝不动嘴,除非是老头惹他生气了或者给逼急了。所以老大夫有些担心,是不是花盆里那株人参精欺负自家/宝贝徒弟了。
他在窗户口探头探脑的观察着,兔子被问荆从厨房放出来了,两只兔子围着石桌来回走,时不时的做一个向上扑的动作。问荆从大白菜上摘了一片扔给兔子,然后就从水缸里舀了水洗菜。
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老大夫看见花盆里的人参精不断的从菜篮子里摘菜喂给围着石桌来回转的兔子,转眼就把一个大白菜撸成白菜心了!
难道徒弟就不管管自己养的盆栽么?!
老大夫看向蹲在水缸旁边地上洗菜的徒弟,就见徒弟一脸无奈的笑着,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老大夫:“……”
第30章 第三十章
老大夫简直是相对被动的接受了花盆里的两颗盆栽背着他认识还交好的事情。
给子恒上的香很快燃尽了,老大夫探手捞过子恒的牌位,然后很大力的一脚将门踹开,看也没看院子里和食草的兔子们玩儿的不亦乐乎的两颗盆栽,关上自己屋门时候,留了一句:“午饭不用叫我了,我找你子恒师父说话。”
楚问荆、萧天云:“……”
楚问荆愣神似得盯着关上的门好半天,才扒拉开一只跳过来的兔子,继续去土豆皮。
萧天云想起来老大夫刚才找他的事情,他没和楚问荆说。
萧天云的叶子攀住大水缸,不让自己垂下去被虎视眈眈的兔子们得逞,他的叶子探出去撩起楚问荆额头掉下来的几根短头发,楚问荆又愣愣的抬头看他,一时有些慌,不知道该怎么办?师父是早就发现了么?那自己联合萧天云瞒着他是不是惹他老人家生气了?
毫无疑问的,楚问荆很怕老大夫生气,老大夫为人性子急,耐心不足,气性也大,早在十几年前就受了脾气的罪,子恒师父常年给他诊脉、改良药方,也经常叮嘱要让着你杞子师父,别惹他生气。
虽然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至于让人气急攻心,但是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暴脾气却是伤身,年纪大了就容易爆发出来——
去年……子恒师父去世,视如亲子的徒弟也哑了,杞子师父强撑着身体和徒弟跋山涉水回了故乡杜家庄,一病就病了一个月有余,后来才慢慢养好了些。
楚问荆虽然不能说话,但是平日里格外的关照杞子师父的情绪,偶尔杞子师父无理取闹起来非要说问荆草是狗尾巴草,楚问荆也得点头,你说的都对。比起子恒师父在世时候,这个纵容程度也是不差多少的。
萧天云卷着菜篮子放到石桌上,比划着示意楚问荆可以偷偷去看看。萧天云在家里这么久也算是家里的一份子了,他知道老大夫是个臭脾气,也知道不能惹老大夫生气。
萧天云还贴心的拿了块抹布过来,楚问荆随意擦了下手。
萧天云也不放心老大夫,也想跟着看,但是叶子一旦垂到地上,不仅容易弄脏还非常容易成全了口水直流的红背桂花和木贼麻黄。
萧天云将楚问荆大量了一番,最后选中了楚问荆的脖子,缠了上去。
楚问荆顶着一个叶子围脖,半蹲着走到老大夫房间的窗户口,但是窗户的锁扣是扣上的,他推不开,没办法,只好走门。
屋子的木门“吱呀——”拖了个长调。
老大夫抱着子恒的牌位转了个身,掀开眼皮瞄了一眼,又合上了。
老大夫:“干什么?”
楚问荆从自己开的门缝里挤进去一个脑袋,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了老大夫片刻,老大夫立马反应过来,即刻翻了个身,面朝里不让徒弟看。
不然假装生气的事儿不就漏了么……
萧天云的叶子眼睛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看见老大夫黑着脸转了个身,以为老大夫非常生气,忍不住抖了抖叶子,作为叶子支撑物的楚问荆的脖子受不了这种刺激,刚才还在侦探老大夫生气与否情况的楚问荆差点笑出声来,勉强憋回去了。
从小在师父身边长大,老大夫了解徒弟,徒弟自然也了解他,知道他没真的生气,放下心来了。
楚问荆摸了摸脖子上的叶子,示意没事,老头又在装了。
得到准确答案的萧天云也放下心来,从楚问荆脖子上下来,在楚问荆反应过来之前,又从菜篮子里捞起一片菜叶子喂兔子去了。
楚问荆看了看只剩下菜心的大白菜,这是昨天王大朴过来拿药时候送的,现在才是开春,新鲜的菜太少了,楚问荆无奈,去找了冬天腌好的大白菜来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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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夫翻过身,面朝着墙,听见关门声后,不死心的回头看了一眼,果真见徒弟不理自己了,多大年纪了还像个没要到糖吃的孩子,委屈巴巴的扁了嘴巴。
他搂紧子恒的牌位,小声的和子恒告起徒弟的状来。
前天晚上因为牙疼一晚上没睡好,刚才啃了一片人参的叶子,竟然不疼了。老大夫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一片大雾散尽,老大夫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马车上,他左右看看,车里还有一个少年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变声期有些破锣鼓的声音说道:“早。”
这是……他和子恒认识的时候。
老大夫先伸手摸了把胡子,胡子不在。他激动的喊了一声,扑上去抱住了面前的少年,脸在少年脖颈上使劲儿蹭了蹭,说道:“你都多长时间没来找我了。”
这句话说完,画面一转,抱着的少年变成了一个留着长胡子的老头,那老头摸/摸/他的脑袋,一副宠孩子的口气,安慰道:“都怪我,好啦,别生气。”
老大夫再伸手一摸,胡子又回来了。
他叹口气,正想抱怨什么,听见院子里传来一个稚/嫩的孩童背书的声音。顺着打开的窗户往外看,正是比现在还要小上几岁的楚问荆。
楚问荆坐在院子里的小水塘边上,身后是一颗晒太阳的大蘑菇,而他正拿着本药典在那摇头晃脑的背诵。
老大夫太久没看见过这副场景,一时没说话,多看了一会儿。
许久之后,他才说:“或许问荆能接受呢?”
刚才那个留着长胡子的老头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低声道:“接受自己是颗蘑菇?”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还很怪。
老大夫拽了一把旁边人的长胡子,说道:“他都能接受自己养了一株人参精,为什么不能……”
话说了一半,老大夫停了,接受别人是,或许比较容易,但是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人,然后突然要接受自己不是……
老大夫茫然了,他抬起头,看着面前即使是老了长皱纹了也依然帅的不行的人,问:“楚老头,你会怎么做?”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牙疼
老大夫不是饿醒的,是被院子里传进来的哭声给吵醒的,醒来后二话不说,先动手弹了子恒师父牌位一个脑瓜崩儿。
“咚——”
一声清响传了来,老大夫总算是清醒了,坐起来安慰性的摸了摸自己弹过的地方,像是在给自己刚才的行为道一个毫无诚意的歉。然后整理好衣衫就抱着牌位出去了。到底是谁在大声喊叫,吵人午休?
一推开门,哭声更加清晰的传入了耳朵,老大夫皱紧了眉头,眼睛看向哭声来源,以一个比哭声更大的声音问道:“哭什么?!”
哭声停了,随即又以更大的声音来回击他。
老大夫:“……”
楚问荆站在石桌前,慌慌张张的拍了拍坐在石桌上的小孩儿的背。很是不满的看了老大夫一眼。
楚问荆小时候很乖,即使大人不注意不小心从床/上掉到地上了,也不会哭一声,特别皮实。所以老大夫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哭的小孩子,即使是来看病有哭的,那母亲柔声哄几句也就好了,这孩子……
老大夫抱着牌位绕到徒弟后面,想看看缩在徒弟怀里“哇哇哇——”的小崽子是何方神圣,见他看过来,那小崽子还悄悄瞄了他一眼,哭的是抑扬顿挫,鼻涕都糊在问荆衣服上了。
老大夫看清楚是谁后,顿时声音都高了几分,“杜壮!”
正是隔壁杜富贵家的小儿子,杜壮。
杜壮被吓得一个激灵,果真不哭了,但是小/脸上还皱巴巴的满是泪痕,一个劲儿往楚问荆怀里缩。
楚问荆一手拍打着杜壮的后背安慰他,一手背到身后把凑过来欺负小孩子的师父尽可能的推远一点儿。
老大夫“哼!”了一声,抱着牌位去楚问荆房间放好,又上了一炷香。这才出去准备问问缘由。
因为被吓得停了两次,杜壮实在是哭不出来了,只好坐在石桌上抽抽噎噎,楚问荆放开他,扒拉了一下萧天云的叶子,示意他帮忙看着些,免得人从石桌上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