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也没有再伪装的意思,佝偻着的背变得挺直,整个人的身形拔高了许多,宛若一根雨后竹,直立而挺拔。
看见老妇人即将撕下□□,宁裳华几乎是扑上去想阻止,但终究是晚了一步,她眼睁睁看见老妇人扯下了面具,扔掉了一头白发,脱掉了一身妇人装扮,变成了——
管若虚!?
管若虚对着众人施了一礼,道:“各位午安,管若虚来迟一步,十分抱歉。”
一时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非常诡异。
管若虚自公子无颜死亡之后就一直处于失踪状态,甚至他的母亲天仙子越行云失踪都没有出现。只是传闻八方柬发下来之后有人见过管若虚,但也只是传闻。所以他们都猜测这一次来的会是花翎羽或者戴星,甚至花晚镜也是有可能的,谁都没有想到会是管若虚。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燕灵和曲孤明夫妇,夫妇二人常年在东域,与中原武林并不是特别熟,但二人均是认为多一个同盟就多一分希望。
燕灵微笑道:“管大哥,多年未见,风采依然。”
曲孤明也举手一礼:“卿竹君子有礼,在下曲孤明。”
“燕灵妹子有礼,曲少侠有礼。”
最为震惊的就数宁裳华了,她明明以为面具下的人会是那个人,怎么会是管若虚?就算是管若虚,几年不见为何功夫会变得如此厉害?当今武林不是已经没落了么?这些年轻人又是怎么回事?
颜秋白也有疑惑,但他一向沉着,只是对着管若虚举手还礼,上前安抚宁裳华。
暗恋管若虚多年而不得的凌落月眼中盈满了泪水,心中五味杂陈。
卿竹君子,卿为我忆,君之我系。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人依然是当年的样子,自己以为此生无法再见,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睹君之风采。
“若虚哥哥?”凌落月踌躇许久,轻轻唤了一声。
管若虚仅仅是点头,眼神却没有看向她,而是死死盯住了站在三楼最角落的那人。
管若虚看着那人的背影,悄声问颜秋白:“这位是什么来头,江湖新秀?”
颜秋白道:“乌云城现任城主。”
那人本就只是露个脸看热闹,此刻热闹看完了,自然是准备侧身回屋。好死不死,他的听力很好,只得转身道:“久闻卿竹君子之名,今日得见果然丰标不凡。在下乌云城,墨泽兰。”
“原来是墨城主,失敬。”管若虚笑得温润,墨泽兰倒是觉得脑袋一麻,“若虚的朋友在乌云城给你添麻烦了吧?多谢照拂。”
所谓朋友是花翎羽?
墨泽兰自问与花翎羽没什么交集,更别提照拂。
转念一想,管若虚跟公子无颜并称中原四杰,据说当年是四杰中唯一一个跟公子无颜关系好的人。
莫非所谓朋友还包含了薛藏雪?
想到薛藏雪,墨泽兰终于正眼打量起管若虚。
楼下这人秀骨清像,一身正气,脊背同墨竹般笔挺,确实是配得上卿竹君子这一名字。若是气质再沧桑一些,站姿再随心一点,晃眼过去还真有些像薛藏雪。但他没有薛藏雪高挑,身板太瘦,就像风一吹就倒的那种,作为男人也太不结实了。
这就是薛藏雪过去交朋友的标准?
嫌弃。
等等,莫非他已经去过乌云城,也见过了薛藏雪?
啧,某些人的隐藏爱慕者实在是有些多啊。
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墨泽兰也是一笑,妖孽得让看热闹的宁裳华都抖了一下。
“鄙人痴长几岁,你若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墨大哥吧。管贤弟不必道谢,虽然不知你那朋友姓甚名谁,但贤弟当得起玉树临风之态,贤弟的朋友想必也是人中龙凤,既然投奔在下,多多照拂也是应该的。”
墨泽兰的原则是,占不了过去就占未来,占不了理就占便宜。
不料这管若虚当真十分大度,脸上表情丝毫不变,笑着谢过墨泽兰,没再接他的招。脚尖往旁边一点,施施然飘上了二楼,站在凌落月面前,深情款款地牵起凌落月的双手道:“落月,许久不见,可还好?”
燕灵夫妇相视而笑,想必是觉得打扰有情人叙旧是一种罪过,两人携手转回了房间。
宁裳华觑见这一幕,眼睛霎时就亮了起来,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使劲捏了捏颜秋白的手,悄悄在颜秋白耳旁说了几句。
颜秋白了然,对着楼上道:“若虚,你们聊完之后来烦请来一趟,颜某有要事相商。”
管若虚点头,扶着凌落月就进了房间,最后也没忘记对着楼下歉意一笑。
墨泽兰在楼上看了管若虚的那一跃,忽然觉得这位君子的存在突然变得极其碍眼!
薛藏雪!你敢把独门轻功都教给他?!
墨泽兰扯出了一个不是很好看的笑容,一甩袖子关上了房门。
姓管的,最好别来招惹我。
墨泽兰在房间里不断踱步,烦躁不安。八方宴开宴在即,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来的第一晚他就试着半夜出门探查,可惜他很快在这个小城里迷路,似乎还中了布阵人玄驹的埋伏,昏昏沉沉地回来时已经是第二天黄昏。
宁裳华等人也是如此,没有在玄驹手下讨到丝毫便宜。几个人轮番出去过几次,终于确认不仅仅是客栈周围属于玄驹的地盘,但凡到晚上,连整个烈焰城都会布满各类阵法。
宁裳华等人都在绝望中期待着,有一个懂阵法的人能带他们出去,最好是花家长子花晚镜,此人懂练器也通阵法,是这一批受邀者里唯一的希望。虽然他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大家也依然怀着侥幸。
当听说有人在没有人带领的情况下摸到了清风谷,几乎每一个人都升起了一股信念,救星来了。
可惜来的是管若虚。
天仙子越行云一脉专攻左手剑,并不擅长破阵。而玄驹明显是浸淫阵法一道很多年,他布下的阵远远不是采微阁外面的普通迷走阵,而是一环套一环的叠阵,每踏错一步都可能不在同一个阵中。管若虚就算这几年有奇遇,也是无法破掉这些叠阵的。
众人虽然见到熟人也是很开心,内心的担忧反而更甚了。
但墨泽兰与宁裳华的心态略有不同,因为他心里还有一个破阵人选。
薛藏雪。
他曾在闲谈间听薛藏雪提到过上古七大阵,薛藏雪似乎对于这些阵很是向往,只有懂阵法的人才会露出薛藏雪那样的表情。
可惜薛藏雪并不在邀请之列。
墨泽兰暗搓搓地想,自己使了一招不告而别,若是,若是薛藏雪心里有自己的一点位置,见自己只身犯险一定会赶来相助。凭借他的聪明才智,一定会找到自己所在,然后...
墨泽兰想到这里突然笑了。
可是那个人逃开了啊,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地位根本经不起推敲,他或许根本不会找自己。
不过,自己倒是不希望薛藏雪来冒险,毕竟那个人自己完全没有把握对付。
墨泽兰的表情终于恢复了一贯的状态,那就等吧,等宴会开始,让自己掀了这个地方,再回去找薛藏雪问清楚他到底是在怕什么。如果他佯装不懂,就讲到他懂,如果他想要逃,那就——
把他关起来,等到他承认。
第72章 八方之客
当管若虚敲响颜秋白夫妇房门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门是颜秋白开的。
他的发尾还带着潮气,显然是刚沐浴完,方才几乎把所有的酒气都挡住了,护妻之心这么多年丝毫没有变。
管若虚倒是十分羡慕。
颜秋白道:“我出去弄点吃的,你们聊。”
一本正经的语气和无奈地表情。
越过颜秋白的肩膀果然看见了一脸不爽快的宁裳华。
房间的风景很好,窗外是深褐的盘虬枝丫以及层层叠叠的绿,宁裳华就坐在窗边,瞟过管若虚的脸,又不屑地扭过头去不看他。
管若虚瞬间了然颜秋白的无奈,正想道歉,颜秋白似乎知道他的想法,摇了摇头。
两人擦肩而过时,颜秋白似乎是想拍拍管若虚的肩膀,犹豫了一下,最终变成了伸手一推,将管若虚推进了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管若虚愣在门口,摇头笑了笑。
这对夫妇的相处模式总是这么有趣,做妻子的多年来都是外表强势内里幼稚,做丈夫的在外是妻管严,实际上却是极为包容妻子的真男人,当真是绝配。
管若虚往前走了几步,停在宁裳华三尺之外。
“裳姐。”
“呵。宁裳华可当不起卿竹君子的一声姐。”宁裳华尖刻道。
管若虚苦笑,道:“裳姐是在怪我多年不通消息?”
宁裳华扭头看着管若虚,双眼一翻,嘴角是嘲讽的笑容:“怎么敢怪你。”
管若虚继续赔笑,端起宁裳华面前的茶杯道:“裳姐,你先喝口茶,消消气。”
宁裳华凝视着管若虚的笑容,结果那杯茶,表情慢慢就淡了,抿起了唇。
茶杯中有一根细长的茶叶,竖悬在水中不断起伏。
“要我消气可以,认真比一回!”
宁裳华猛地将茶水朝着管若虚一泼从坐姿变为追逐姿态的时间,连茶水都还未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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