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穆煜也不恼:“哪儿能叫多管闲事,既然住下了。自然要与邻居们多多走动,说不定哪天需要别人帮忙……”
“不需要!”安如风攥着剑鞘,转身进了屋内。他斜眼警告苏穆煜,小狼似的狠利一点也不留情。
连鸣被殃及鱼池,叫冤不得,只能回头望向苏穆煜:“苏老板,何必惹狼崽子生气?”
苏穆煜坐着没搭话,他抬头看天,修长的脖颈拉出琴弦上优美的线,琥珀色的眸子在温柔的日光下变得更浅。
他轻轻合上眼,细长的睫毛抖了抖。
抖落一切言不由衷。
苏穆煜问:“你们刚才说什么呢?”
“问他明日打算干什么。”
苏穆煜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连鸣道:“铸剑。”
二字落地,有铁锤相撞的金属音。
苏穆煜身躯一震,慢慢皱起眉来。
安如风这生闷气,一直到了夜晚。乌金西坠玉兔东升,万千柔情的月光缠绵在枝头。
苏穆煜进门时,安如风裹着被子睡得沉。少年长直的腿呈大字型,占了整张床。细细的脚踝显得尤为单薄,窝进去的那一点儿,稳稳当当接着月光。
苏穆煜摇头,上前将安如风的被子捻好,难得动作温柔,可以滴出水来。他往左侧望去,前几天临时搭建的小床上,连鸣穿着亵衣,衣襟大开,春-色可谓是泄了一地。
连鸣感受到视线,也转过头来。
他往里挪了一下,拍拍床:“苏老板若不介意,将就一晚。”
没什么好介意的,苏穆煜想,接着走过去,站在床边脱衣。
要说什么和衣而眠,那才是装。越是心怀鬼胎,越是装得正人君子。
苏穆煜的直接,害惨了连鸣。他望着苏美人月下更衣,轻薄的中衣被银白的月光一透,穿与没穿,差别不大。
连鸣赶紧躺下闭眼,佯装着要睡去。接着他身边一沉,苏穆煜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两人靠得极近,热度似被灌了一坛女儿红,一言不合地烧起来。
火辣辣的。
苏穆煜转了个身,有些睡不着。他经常失眠,失眠就总爱听故事。每一个无边深夜,他均如此打发时间。
苏穆煜没办法,叹口气:“连少。”
连鸣没睁眼,瓮声瓮气地答了一个音:“嗯?”
“你睡不着时,都在想什么。”
半响,连鸣道:“没什么好想的,思绪清空,自然也就睡了。”
“怎么清空呢?”
……
连鸣没辙,只能换个话题同他讲:“苏老板,明日要随如风去冶铁城吗?”
苏穆煜想起这事儿就头疼:“自然是要的。”
“他就是那把青铜剑的铸剑人,嗯?”
连鸣声音很轻,轻得快要抓不住。
苏穆煜侧过脸,两人面对面,距离不过十几公分。月光穿过窗,偷偷溜进来,一面打在连鸣深邃的五官上,另一面照进黑暗。
阴影中是连鸣看不清的眼,莫名俊美得不可思议。
月下看人,总是有些旖旎在里头。
苏穆煜的心却有点凉,他总觉得连鸣知道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注:“*”
①“百媚……都融”——《古代十大淫`词》其三
②今天双更!夸我!(举高高!
③估计也能看出来了,这是个双撩的故事,却是单向暗恋,至于为何,以后见分晓。
连鸣:导演,外面女粉丝太多,片场出不去。
猩猩总导演:来啊!放苏老板!
第5章 国殇
棠溪域内,棠溪城不过其一座城池,其西有古柏城,后称冶炉西城,东有冶炉东城,南有合伯城。西南方向四十五里处,有大小山头七八座,蜘蛛山、跑马岭等。山上棠溪源,山下棠溪河。风光秀丽,自成一景。
古柏城有龙泉水,可以淬刀剑。特坚利,故有坚白之论矣。*
十里棠溪十里城,村寨无处不市景。作坊林立,冶炉遍布。繁盛之日,剑光与日月争辉。
安如风要去的作坊,是祖上传下来的。
一般来说,冶铁炉在哪儿,匠人的家便在何处。安家非也,祖祖辈辈本家与作坊分离。因此,每每铸剑之时,总会拖家带口从棠溪城搬到冶炉西城的作坊去住。宝剑锻造完毕后,再回家中。
安如风的祖辈,一个比一个会作。安如风当然不甘落后,从小耳染目濡,对铸剑一事自有独到见解。
一岁牙牙学语,第一个字叫的“娘”,第二个字便是“剑”。
三岁顽童和泥,他的眼神却飘忽到那猩红的炉火中去。
六岁围着他爹研究炒钢折迭锻打技术,轮不起铁锤,拿着笔,倒也像指点江山。
十岁亲自上阵,同年造出第一把剑,铁锋如芒,名声大噪。
此后安如风一发不可收拾,每一把从他手中现世的宝剑,都能掀起全天下的逐剑狂潮。然,安小神童作为“剑痴”,对名对誉,一概贬为尘中土。
安如风将所有美誉都推到自家老爹那里,他狂热的眼神,永远只在铁水之中。
但往往天才精于某道,对其他事宜的处理能力,便显得尤为逊色。甚至有些傻,有些呆,令人啼笑皆非,捉摸不透。
安如风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急公好义,雪中送炭。自从好心捡了苏连二爷,好好的一个少年郎,差点一夜之间愁白发。
“好好的衣服为什么要与裤子放在一起?!”
安如风盯着苏穆煜收拾好的行囊咬牙,急不过又全部拆开重新规整。
“还有这捆萝卜与韭菜又是怎么回事?!鸣哥,分开不好吗?”
连鸣皱眉,打他出生起就没干过这种事,如今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结果一做全是错。要说错在哪儿,又是些小题大做的问题。
苏穆煜扶额,原以为安如风是个糙汉子,没想到这内里比姑娘家还心细。
“如风。”苏穆煜声音软得像糯米丸子,有些调戏的味道,“你这是要给谁嫁做小媳妇呢?”
“什么小媳妇!”安如风差点没一剑劈了他,“大丈夫志在沙场,整天讲这些情情爱爱,庸俗!”
连鸣也不是什么好人,几天下来发觉自己与苏老板根本就是一路货色。他往马车后边一坐,坐得四平八稳跟上朝似的。
“如风,那你是想做姨娘?”
安如风蓦地脸都红完了,少年郎一身黑色劲装,窄袖束腰如青松,裤子扎在革靴里,走起路来步履生风。
他利落地翻身上马,鞭子往俩大爷跟前一竖。
“坐好!别贫!小心我把你们卖到烟柳巷子里!”
苏穆煜快活似神仙,仰躺在马车上,明显对此存疑:“如风,凤仙儿上次叫你,你可是进都不敢进。”
安如风想起凤仙儿,气得快要头顶冒烟。
大唐民风开放,窑姐儿们白花花的胸脯露得像不要钱一样。打那烟花柳巷经过,带起阵阵金粉之香。虽是时局战乱,要说哪里是个好去处,令人醉深梦死,能忘了山河破碎?
女人的温柔乡——这可是英雄冢。
纵观史册,管你打打杀杀,歌舞升平的地方总是灯火通明。
即使棠溪城的烟柳之地,不比长安名艳满天下的“西市”。但女人嘛,千白明媚半罗衫,黛眉花钿惊鹄髻。窑姐儿们往门前一站,全天下都差不多。
偏生安如风朱唇玉面,小小年纪已是少妇杀手。苏穆煜和连鸣一看就是断袖癖,姐姐们自然把所有目光放到了少年郎身上。
安如风哪受过这阵仗,三番五次在窑姐们的大胆艳曲之下落荒而逃,此后是再也不敢路过那街口。
苏穆煜不得不正色道:“如风,多大了?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到底是要后悔的。”
安如风骑着马,头也不回:“那你是尝过了?如何?”
连鸣朝苏穆煜看去,后者被盯得莫名其妙。苏穆煜仔仔细细地端详连鸣,连少的眼尾似藏诱惑,眉目之里又是正人君子。
苏穆煜在马车上挪了挪身子,骨子里那点斯文是装不了了,流氓劲儿噌噌噌地往上冒。
他随着马车颠簸,不经意地靠在连鸣身上。
“我尝什么尝,我是断袖。”
安如风马鞭子一弯,差点挥到头上去:“咳、咳!你、你真是断袖?”
“不然凤仙们能看上你?”
“那、那鸣哥?”
安如风小心翼翼地朝连鸣投去半点余光。
连鸣低头翻着从集市淘来的市井小说,半响没答话。
苏穆煜伸手将他的书按下,胆大妄为地捏着连鸣下巴,“连少,要不跟我断上一段?”
安如风深知苏穆煜表里不一,当即慌忙道:“你不要带坏别人!”
谁知话音刚落,连鸣似从灿烂白昼的深处回过神来,他轻轻握住苏穆煜的手,“别人我可不答应,但要是苏老板,我自是愿与你断一断的。”
苏穆煜乐不可支地拍拍车板,哈哈大笑。连鸣松了手随他去,又捡起书本来看。
安如风拧眉,世风日下,流氓当道!
呸,断袖当道!
苏穆煜独自乐了会儿,又不甘寂寞似的逗弄安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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