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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追惊局 (七声号角)


  ④今日二更,既然过节嘛,二更一下!(猩猩导演抱着存稿箱哭泣
  ⑤蕊娘来啦!蕊娘来啦!小姐姐!开心!


第8章 国殇
  安如风——遇到姑娘就变傻,到底是把蕊娘追了回来。
  他一手牵马,一手被蕊娘牵。安如风可不敢主动牵姑娘,他娘道:牵了就要负责。
  蕊娘没这顾及,更不管世俗眼光。她要是在意这些,今日便不可能策马追到冶炉城来。
  在蕊娘知晓安如风不声不响去了自家作坊时,委屈得受不了!只当他是嫌弃自己,好一个过河拆桥不念当年情分的负心汉!
  安如风没辙,拽着马缰,还得防止蕊娘往他身上靠。他低调地甩甩袖子:“蕊娘,别牵了。大伙看着呢……”
  “看什么看!看就看!棠溪城方圆百里谁不知道我俩的亲事!”
  蕊娘一听又发作,泪水盈盈,还硬要做出男儿潇洒之派。
  安如风叹气:“那你松一点,我就这么一件祭祀用的衣服。”
  蕊娘愣了半响,忽然惊乍而起:“你在祭拜天地?!”
  安如风哭笑不得,这姑奶奶刚才是什么眼神。院子里烟雾缭绕跟飞升似的,一点没察觉?
  “嗯,三炷香我还没上。”
  蕊娘拧起八字眉,这表情配上那妆容,真是令人牙碜。
  “阿风,为何还要回来铸剑?”
  安如风避重就轻:“安家世世代代以此为生,子承父业而已。”
  “那你的志向如何?”
  “蕊娘,”安如风眼神暗了几分,终是未将缘由说出,“志向这种儿戏的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罢。”
  蕊娘愣了片刻,不知怎的,泪珠子如断线,比被安如风抛弃还要难过。然而她不言不语,只是轻轻松了少年郎的衣袖,偏开头沉默了。
  两人回到院内,香雾散去不少,苏穆煜和连鸣坐在石凳上等他们回来。瞧见蕊娘花了妆,两人没有刚才惊吓之态,笑着点头打招呼。
  苏连二人是早就认识了蕊娘的,在棠溪城内,谁还不知当年鼎鼎大名的安如风回来了,自然也知他还带回了两个俊逸如画的男人。
  蕊娘更是第二天就来门口堵人,恰逢苏连二人要出门。
  一来二去,他们与蕊娘,相处得比安如风还熟稔。
  蕊娘擦了擦脸,转身换了副神情。秦家亦是铸剑世家,深知铸剑之前祭祀天地是何等重要。
  蕊娘欲从桌上拿起三炷香,准备继续祭祀之事。安如风却在井边打了盆水,他对蕊娘招招手:“蕊娘,过来洗脸。”
  蕊娘未动:“阿风,祭祀还没……”
  “快点吧姑奶奶!祖宗哪有你重要。”安如风不在意道。
  这漫不经心的一句话,砸晕了院里的三个人。苏穆煜和连鸣对视一眼,这小子,也不怕天打五雷轰。
  而蕊娘则女儿之态重回本身,香火一扔,满脸欢欣地去了。
  得,他俩都不把祖宗当回事。
  安如风是个骑过铁马穿过甲胄的汉子,是个见到姑娘就脸红的少年,也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蕊娘乖乖蹲在他跟前,安如风用帕子沾了水,仔细给她清洗脸上的胭脂。
  “蕊娘,你这化的什么玩意?”
  蕊娘哼声:“土气!这是长安最盛行的时世妆!那些贵夫人,都这么画。据说是从胡人那边学来的异域妆面,反正你不懂啦!”
  “是是是,我不懂。”安如风点头,啼笑皆非,“你一个小姑娘,学什么贵妇,又没嫁人。”
  “那你娶我啊!”
  “……”
  安如风给她擦拭脸颊的手一顿,抿了抿唇,“蕊娘,你是妹妹。”
  少年深深地看着眼前这如花似玉的姑娘,清水从她脸上走过,去了乌膏,退了赭红,八字眉换为原本的柳叶眉,一双眼睛在月光下,似浸过长安最美的雨。当真是肤如凝脂,朱唇皓齿,俊眉修眼,顾盼神飞。
  蕊娘咬牙,傲气令她不能再哭了:“安如风,你说过要娶我的。”
  安如风站起来,俯视着她。少年郎背着月光,瘦削的肩膀看起来比大唐的疆域还要辽阔。
  他低声道:“蕊娘,都是些儿时戏词,别当真了。”
  他这短短的有生之年,说过太多儿戏。志向也好,心意也罢。
  通通都,做不得数的。
  安如风时刻提醒自己,巨棠溪城百里之外,还有一支精良的军队,虎踞龙盘地等待着最好的时机。
  所有人——他们头上都悬着一把将落未落、刃若寒冰的刀。
  命若草贱,浮生须臾。
  蕊娘不争了,一次次的推拒告诉她,争不过的。
  不娶,那便守着罢。
  翌日,安如风苦口婆心劝蕊娘离开,蕊娘不听。她既是带着包袱而来,就是打算长住。
  反正不回棠溪城。
  安如风无奈:“你不回去,你在这儿做什么?”
  蕊娘依然身着男服,飒爽英姿地拍拍桌子:“帮你铸剑!”
  “你这不是胡闹么?”
  “我怎么胡闹了?我的技艺你还信不过?!”
  棠溪城有个女魔头,此人名为蕊娘。大胆泼辣,性情直爽,全然没有闺中小姐的扭捏之态。
  她是江湖儿女,是全家上下的掌中宝,更是人们口中的铸剑鬼才。
  蕊娘常年混迹作坊之内,对铸剑之事颇有见解。有她配合锻造出的名剑,是能与当年安如风一比高下的。
  安如风找不出更好的借口,只得摇摇头,随她去了。
  然而这可苦了苏穆煜和连鸣,本来作坊这边就只有一张床,现在来了大小姐,床榻是定要贡献出去的。
  毫无办法,“三人行”的床榻之谊,辗转到了草席之上。
  是夜,三个男人平躺在一起数山羊。
  苏穆煜道:“如风,你去跟蕊娘睡好不好。”
  安如风闭着眼,快要气死了:“说的什么话!不要脸。”
  连鸣道:“如风,你去吧,这草席太挤了。”
  苏穆煜往连鸣身上蹭:“就是,如风,你看,我只能这样了。”
  安如风唰得睁了眼:“你快从鸣哥身上下来!”
  ——
  接下来的日子,安如风便彻底沉醉到铸剑之中。
  燃烧的冶炉,日夜火光映天。安如风时常在炉火前,敲敲打打,一站便是一天。
  铸剑过程相当繁复,耐心与毅力缺一不可。从熔炼到浇灌再到修冶,一步一步,都需耗费大量心神。
  反复冶炼,折叠锻打,嵌钢冶烧,刀剑淬火。五十湅为上乘,后世所谓“百炼钢”。
  蕊娘较起真来,也不是虚的。他俩站在冶炉边,同是眉心一拧,神色严肃,不分男儿郎与女中杰。
  苏穆煜和连鸣去观摩过一次,最后耐不住炎热退了出来。安如风时常热得汗流不止,蕊娘便叫他脱了上衣。
  安如风摇头:“哪有光天化日在姑娘面前脱衣的道理,这不是登徒子么。”
  蕊娘盯着他如瀑飞汗,薄薄的衣衫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你不是从不把我当女子?矫情什么。”
  安如风斗嘴斗不过,只得埋头打铁。
  当世界只剩混鸣的锤音与烧到刺眼的红铁时,他就能将一切置之度外。
  这是天才的境界,别人不懂的。
  就像,可能永远也没有人,能顺着少年淡青的血脉,顺着他白山黑水的根落,直达他纵死犹闻侠骨香的剑魂之里。
  而发觉这一切颇有蹊跷的,是连鸣。
  连鸣从来都不声不响,他更愿意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事情变得诡异莫测,是从他接连不断地撞见安如风与一只信鸽接洽开始。
  好几次,安如风偷偷在后院执笔写信,写完后再由信鸽传出。这只信鸽三天往来一次,连鸣数了数,往来信件约莫五六封。
  连鸣不知给安如风传信之人是谁,他也不便告诉蕊娘。姑娘家心思细腻,误会了什么可不好。
  连鸣转头告诉苏穆煜,不料苏老板只是点点头,一副“我全明白”的模样。
  “我知道这件事,小屁孩儿的心思你就别猜了。猜也猜不到的。”
  连鸣挑眉:“不碍事?”
  苏穆煜盯着他眯了眯眼,最后展颜一笑:“不碍事。”
  事实证明,纸保不住火,东窗事发也就在朝夕之间。
  蕊娘作为安如风最合格的跟屁虫,就差出恭等茅房外边了。安如风想要事事躲过她,几乎是不可能的。
  蕊娘豪爽归豪爽,对这种三天五头一封信的行为还是会存疑。万一安如风不娶自己的原因,是他在外边有了人?
  要知道,正是她及笄那年,安如风便执剑远走了。
  几年后,安如风几乎是铩羽归来,默默重新铸剑。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安如风为什么回来?他遇到了什么?他还会不会走?
  蕊娘憋不住,主动找上安如风。
  “你告诉我,昨天你放的那只信鸽!给谁的?”
  蕊娘虽然嘴上不说,心里早把自己当作了安如风的人。此时盘问起来,底气也有三四分。
  安如风知道被发现是早晚的事,他没打算死瞒,也没打算和盘托出:“蕊娘,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别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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