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字脸一脸色相,咽了咽口水:“你们帮我掰着点腿啊!”
倒瓜子与鹅蛋脸一人伸出一只手掰着楼凡卿的腿,当国字脸手指进去那一刻,楼凡卿紧紧咬着口里的那团破布,闭上的双眼。
一阵撕裂的痛楚从身下穿遍身体各处,楼凡卿的身体开始有节奏的律动起来,物小器大,那处淌出了血,国字脸胡乱的捏着楼凡卿腿上的白肉。
一声长吟,楼凡卿的双腿落地,鹅蛋脸一把推开国字脸:“到我了!”
突然间,厌蛮乍现,它冲着那三人咧嘴嘶吼,牠竖起浑身的长毛,眼珠子里全是怒火,“啊!!!妖怪啊!!!”那三人吓得赶忙松开楼凡卿,裤子都来不及提起来,便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树丛。
厌蛮抬蹄上前,一如先前那般被一层结界挡住,它露出獠牙,鼻子里喷着粗气,试图冲破这层结界。
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楼凡卿微微转过脑袋,看着厌蛮的那双含泪的大眼睛,他那双抓着青草的手微微一松,慢慢的闭上了眼。
厌蛮再次嘶吼,他奋然发力,前蹄慢慢穿透结界的瞬间,一股鲜血便顺着结界淌下,厌蛮忍痛,将脑袋伸出结界,张嘴衔住楼凡卿,黎诛猛然现身,他祭出解羽剑,扬剑便砍,厌蛮衔起衣衫不整的楼凡卿便转身跃进林子深处。
黎诛提着解羽剑一路急追,林子里的树多枝茂,厌蛮的块头又比较大,奔跃时还得照顾到衔在嘴里的楼凡卿,因而牠有意放慢速度,黎诛变回那红发大人模样,左闪右越,快速将厌蛮拦截而下。
黎诛剑指厌蛮,冷呵道:“放下他!”
厌蛮恶狠狠的瞪着黎诛,没有丝毫妥协之意,牠竖起六耳,摆出作战姿态,嘴边的楼凡卿奄奄一息,长发同那瘦弱的双腿随着厌蛮的移动的而晃动。
黎诛举剑而起,厌蛮蹬蹄子又跑,解羽剑起,厌蛮猛然停下了下来,前方数十棵老树被解羽剑气懒腰砍断,黎诛扬剑飞身而起,厌蛮便衔着楼凡卿与他硬斗。
一妖一魔,斗得难分难舍,整片林子都因这不断爆裂的妖魔之气而颤动,黎诛曾凭一己之力斩了万鬼王,夺得解羽剑,厌蛮这一头妖兽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如今深陷恶战,怪就怪在先前伤重未愈。
楼凡卿的气息越来越弱,黎诛心火越来盛,出招也越来越快,厌蛮似乎也感受到楼凡卿那渐弱的命息,牠迫切欲走,黎诛趁牠转身之际,一剑砍断了牠的后蹄子。
厌蛮仰头长嚎,楼凡卿从牠嘴里落了下来,黎诛欲上前接住楼凡卿,却被厌蛮的尾巴扫到一旁,巨大的力道使飞出的黎诛撞断了一棵老树,在楼凡卿将要摔到地上时,厌蛮的尾巴一卷,重新接住楼凡卿。
黎诛气上心头,拔剑再来,楼凡卿已经不起折腾了,若再不结束这场战斗,他必死无疑,黎诛蓄力,厌蛮欲逃,他调灵布下一个结界,挡住厌蛮去路,而后再次扬剑,一剑砍断了牠的尾巴。
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厌蛮的眼睛里滚落,黎诛接住楼凡卿,厌蛮咧嘴露牙尖牙朝黎诛嘶吼,后而慢慢变大,地面开始颤抖,生出一些裂纹,躲在林中的山精野怪全部落荒而逃。
地面摇晃得太过厉害,黎诛单手抱着楼凡卿的黎诛开始站不稳脚跟,他纵身跃到树顶之上,此刻只见那厌蛮变得又高又大,黎诛布下的那层被牠挤破,周围的树全都被牠挤倒,牠抬起前提踩向黎诛,黎诛快速闪躲。
这变大后的厌蛮行动更为敏捷,力道也更大,蹄子扫过时所带的风都染了一种灵力,黎诛心道,莫不是看走了眼?眼前这东西,根本不是妖!
厌蛮的两处伤口不停的淌着鲜红的血,将林子都染上了一抹淡红,牠便进攻,边嘶吼,动作越来越快,黎诛避尤不急,被厌蛮的前蹄踏中。
黎诛急忙结灵将楼凡卿送到一旁,他双手握剑,奋力上顶,解羽剑贯穿厌蛮的蹄子,黎诛再顺势而起,他一鼓作气,将厌蛮左右两边的六条耳朵全部斩断。
厌蛮带着浑身的刀伤,转而跑向楼凡卿,黎诛结出解羽长剑的剑灵,纵身腾空,看准那拖着蹄子前行的厌蛮,长呵一声,一剑砍下。
剑灵将厌蛮斩成了两半,刹那间,巨大的身躯慢慢化作飞沙,飞沙流散之际,厌蛮的身体里出现一个与楼凡卿长得有几分的神似的男人。
他亦是一袭黛青长服,面容苍白,眉眼之间带着一股怨恨,脸上全是泪水,浑身鲜血,他趴在离楼凡卿六七步远的地方,无力的喊着:“凡卿……哥哥……”
凡卿……哥哥……!黎诛突然明白了楼凡卿那半开半合的嘴里一直念叨的是什么。
“不要……不要杀……我弟弟……”奄奄一息的楼凡卿亦是满脸泪水,他吃力的往楼青卿那里爬。
“凡卿哥哥……”呼唤间,楼青卿口里又呛出一大滩血,将他的嘴唇、下巴、脖颈染得通红。
楼凡卿爬入飞沙之中,拉住了楼青卿那只正在淌血的右手:“青卿,青卿……”
楼青卿努力撑着双眼:“哥……他是魔,别与他走近,你快跑……带着爹娘,带着全村人的人……一起跑……我一死,千泷村的结界……就会散……”
大哭的楼凡卿努力支起身子,将楼青卿搂入怀中,擦着他脸上的血:“我们一起跑,一起跑,青卿,我很想你,爹娘也想你……求求你,撑下去……不要再丢下我们了……”说话间,楼凡卿拖着楼青卿前行:“青卿,你撑住,爹爹会治好你的!”
楼青卿抓住楼凡卿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头:“哥,你听我说……听我说……”
楼青卿口里再次喷出鲜血,那巨大的身子消散殆尽,楼青卿的身子也开始变透明,他道:“哥……你一定要带爹娘、带全村的人离开……这里,他们积怨颇深,如今没了结界……他们很快就会……杀过来……”
楼青卿的身体亦如飞沙一般,开始从楼凡卿怀里飞散,楼凡卿急得大哭:“不要!青卿,你跟我一起走,一起走!”
慌乱中,他死命搂住楼青卿:“六年了!六年了!你可知道爹娘有多想你!求你了!不要走……不要再走了!”
楼青卿苦笑着,慢慢闭上了双眼:“对不起……今日之事……我也没有料想到,本来以为……还能多陪你……”话还没说完,楼青卿的身子就散尽,无数飞沙扬起,将楼凡卿包裹其中。
“青卿!楼青卿!”楼凡卿胡乱抓着那一粒一粒飞沙,试图留下他的些许痕迹,可清风一吹,除开那一滩滩刺眼的血,什么都没留下。
黎诛提着解羽剑立在远处,不敢靠近,楼青卿一死,千泷村上空的云层扰动,迎面吹来的风都多了一丝寒气。
楼凡卿倒在地上大哭,黎诛稍显慌乱,楼凡卿那句唇语,先前他的确没有读懂……‘不要杀我弟弟……’
如今本是六月,黎诛的心却是凉如寒冬,楼凡卿的一条腿儿本就踏进了棺材,如今又哭了许久,他收了解羽剑,快步走到楼凡卿面前,黎诛刚伸手碰到他,便被楼凡卿狠狠打开了,他缓慢的坐起身子,泪眼瞪着黎诛。
这目光甚是灼人,黎诛心里十分慌乱,像极了行窃被当场抓住了一样,他低声道:“我不知道牠会是你的弟弟……”
楼凡卿不作声,眼泪直直的流,他艰难地站起身来,将那被撕破的、沾染着楼青卿鲜血的衣裳拉到身前,裹着自己这副皮包骨的残躯。
迎面吹来的风,真的很冷,刺骨的冷,楼凡卿重心不稳的一路踉跄,眼泪簌簌而流,黎诛像以前楼凡卿跟自己那般,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楼凡卿一步,黎诛一步,他不敢跟太紧,也不敢跟太慢,心里五味陈杂,很不是滋味儿,原来……跟着喜欢而不敢靠近的人,竟是这般滋味儿。
他逆风而行,像一片挂在枝头的枯叶,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走,再也寻不见踪迹。
楼凡卿未走多远,楼老头儿与妇人便迎面跑来:“卿儿!卿儿!”两人见楼凡卿如此模样,脸色皆白:“卿儿!你这是怎么了?!”
“爹……”一字出口,楼凡卿便斜身倒了下去,楼老头儿大惊,稍稍搭了搭脉后,急忙将他背回了屋。
楼老头儿含泪灌了楼凡卿几颗药丸,后而又扎了几次针,见他的脉息稍稳之后,他才跑到屋外放声哭了一阵,而后又进屋将楼凡卿的身子收拾干净,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黎诛隐去身形,守在楼凡卿身旁,楼青卿一事他真的是无心为之,黎诛从未想过,一个人与一只妖之间,竟会是这种关系!
妇人的啼哭声虽小,却显得十分刺耳,黎诛出了屋,再次返回林子,他抓了数十只山精野怪,一阵武力胁迫后黎诛才知这事的来龙去脉。
这楼凡卿与楼青卿本是亲兄弟,楼凡卿为兄,年长楼青卿两岁,当初妇人怀楼凡卿时,被一只小妖怪惊吓,害得楼凡卿早产,只六个月便出了娘胎,好在楼老头儿懂医术药理,经他悉心照料,早产的楼凡卿活了下来,只是身子比常人弱了许多,时常生病。
晚两年出生的楼青卿年岁小,却异常关护楼凡卿,什么都让他先吃,什么都让他先玩,其他小孩子不和楼凡卿这根病秧子玩,他便寻了那片忘忧花地,给了他一片净土。